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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腦有些混沌, 了了反應了幾秒,才聽明白是裴河宴到了。
她擡眼看了看群魔亂舞的包廂, 壓根沒法想象裴河宴置身其中的畫面。她立刻搖頭:“我這就出來,你等我!”
裴河宴聽她電話裏的聲音還算清醒,便說道:“那我在大廳等你。”
“好。”她答應着,先挂了電話。
眼前的視野有些暈晃,了了按偏了兩次,才成功挂斷。
樓峋等着她接完電話,将倒滿的酒杯遞到她面前:“來,今晚不喝盡興不許走。”
了了推開酒杯,搖了搖頭:“家裏有人來接,喝不了了。”
“家裏人?”樓峋疑惑地皺起眉:“你是不是喝醉了?”
“對,醉了。”了了沒和樓峋争辯,她迫切地想離開這裏。
可她剛起身,就被樓峋握住手腕按回了椅子上。他俯身,凝視着她:“什麽家裏人?誰來接你?”
他頭一回如此蠻橫, 盯着她的雙眼像是瞬間褪去了醉意,清醒又偏執。
了了回視着他, 但沒作回答。
裴河宴就在這裏,她倒不擔心樓峋真的會扣住她不讓她走。此刻,她更偏向于樓峋是喝醉了,所以許多行為都不講邏輯也沒有道理。
了了的固執, 樓峋是見識過的。
他也察覺了自己今晚太過失态, 将按住她的手松開,甚至還幫她把推搡間掉落在地上的單肩包撿了起來, 拍了拍,遞還給她。
“是誰來接你?”他放柔了聲音, 幾乎是哄着她回答:“你告訴我我才能讓你走啊。”
了了接過包,終是沒能忍心與他僵持:“是我小師父,他已經在等我了。”
樓峋了然,他點點頭,擋開毫無眼色來敬酒的下屬,半護着了了,把她送到門口:“今晚沒有不高興吧?”
“沒有。”
走到門邊時,即将從這場聚會中脫身的輕松感令她的臉色看上去也柔和了不少:“你不用管我了,趕緊回去吧,別被我影響了。”
樓峋沒說話,只是拉開門把,把了了送出門口。
走出包廂的剎那,他一眼就看見了等在走廊裏的裴河宴。
餐廳的二樓全是包廂,上樓後有一個待客區,放了幾把沙發和桌椅。
裴河宴就站在樓梯口那盆幾乎有一人高的盆栽旁打電話,聽見開門聲,他轉身看來。第一眼先看了了,其次才是樓峋攬着她左肩的手。
他目光微微一定,幾秒後,才若無其事地撇開目光,朝兩人走來。
他邊走邊挂了電話,了了只聽見他最後說了一句:“我這有點事,先處理一下。”
走廊裏的燈熾白到有些晃眼,了了眯了眯眼睛,才勉強适應了這個明亮程度的光線。
裴河宴已經走到了了了面前,他先是看了眼她身後的樓峋,微微颔首。
兩人前天剛在展廳碰過面,雖然不算認識,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今天面對面,怎麽都該正式地認識一下了。
樓峋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樓峋。”
裴河宴看了眼他的手,不慌不忙地先接過了了挂在手腕上的包。取包時,他垂眸看了了了一眼,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牽了過來。
人站到了他身旁,裴河宴這才握住了樓峋的手:“你好,裴河宴。”
樓峋眯了眯眼,勾起唇,毫不掩飾他對裴河宴這番舉動了若指掌的清明。
裴河宴往包廂內瞥了眼,收回視線時,他扶住了了,對樓峋說:“那就不打擾了,我先帶她回去。”
樓峋沒說話,他倚着門,做了個“你自便”的動作,目送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
半晌後,他閉上眼,擡手壓住眼睛,譏諷地輕笑了一聲。
——
回去的輪渡上,了了執着地要把費用轉回給裴河宴。
她說的請客當然是她付錢,讓裴河宴這個和樓峋他們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付錢是怎麽個意思?
“上回買衣服的錢你就沒收。”她嘀嘀咕咕的,一個勁埋怨:“我還你錢,我還得跟孫子似的求着你。”
酒翻了後勁,本就暈乎。
今晚的海上還刮着大風,往返的輪渡也随着過分活躍的海浪左搖右擺,把了了本就混沌的腦子晃得跟漿糊似的。
她拍着胸口,緩過那一陣惡心感,握着手機瞪着他:“你收不收?不收我可真的翻臉了。”
最後一趟返程的輪渡擠滿了趕着夜船上島游玩的游客以及在洛迦山忙碌一天後歸島的島民。甲板總共就一層,還停了幾輛轎車。
裴河宴把了了和人群隔開,用後背半擋着,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身前與輪渡的欄杆之間。
她喝完酒後,話又多又密,關鍵是邏輯居然也在線,令他想把這些話當成酒話敷衍了事都不行,只能耐着性子和她講道理。
“我收我收,我不跟你搶。你現在先把手機拿好,我們晚點再說。”
“不行。”她搖頭拒絕:“你在我這沒信用。”
“沒信用?”裴河宴皺眉:“我什麽時候對你失信過?”
“又不是失信了才會沒信用。”她打了個酒嗝,打完覺得自己太粗鄙,捂住嘴茫然地看着他,裝傻道:“剛才誰打嗝了?”
裴河宴搖頭失笑。
看來還是醉的,就是醉了也比一般人聰明,所以不大能看出來醉到幾分。
他伸出手,半攬着她,替她拍了拍後背,幫她順氣:“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我怎麽就沒信用了?”
他一攬,了了頓時跟沒骨頭似的,偎進他懷裏。
她貼在他胸前,語聲委屈地控訴道:“高明的騙子都是不許諾的,他們會把你的心剜走,然後他們說什麽你就都言聽計從了。”她說完,仰頭看着他的下巴,用手機的邊角輕輕戳了戳他胸口:“你說是不是?”
裴河宴低頭看了看她,拍着她後背的手緩緩慢了下來:“你說是就是。”
了了頓時滿意。
颠沛的輪渡讓她有些站不穩,她用臉蹭了蹭他胸口:“你最近怎麽老搶了拙的活啊?我明明是打電話給了拙的。”
上回下雨,了拙說要來接她,結果最後來的是裴河宴。
這次也是。
她嘆了口氣,頗有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勁頭:“覺悟是會給你發雙倍工資嘛?”
“他不會。”裴河宴笑了笑,說:“他最窮了。”
行吧。
了了也忘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麽了,她現在記憶有限,聽了上句沒下句的。
她安靜了一會,可不說話,輪渡起伏的晃蕩感就變得格外明顯。她暈得不行,想發脾氣又不敢,但心情太惡劣,只能折騰裴t河宴出氣。
了了覺得自己在折騰,可那些小動作就跟好動的小孩似的,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癢。
他逐漸停下來的掌心重新在她後背輕輕拍着,無聲地安撫她。
“你是不是不喜歡樓峋啊?”了了忽然問道。
裴河宴的手一頓,低頭看了她一眼:“是,我不喜歡。”
他沒和了了打馬虎眼,即便她此刻醉了。
今晚說的話她明天能記住多少;清醒後會不會找他對質;或者是不是要秋後算賬讓他對今晚說的所有話負責,這些都不在裴河宴的考慮範圍內。
他這麽坦誠,倒是讓了了剛準備好的後話沒派上用場。
她眨了兩下眼,到底沒按耐住心中的渴求,追問道:“為什麽?”
“你已經問了我很多問題了……”
裴河宴話沒說完,了了踮起腳,将耳朵湊近了些:“你說什麽?”
周圍的背景聲太嘈雜,除了乘客的說話聲,發動機運轉的噪音聲還有輪渡前行時劈開海面造成的巨大回響聲。
他低頭,幾乎是覆在她耳邊說道:“我說你已經問了我很多問題了,公平起見,你是不是也該回答我幾個問題?”
了了撅了撅嘴,不以為然:“你問嘛,又沒人不讓你問。”
她這會倒是大方。
裴河宴問:“為什麽喝得這麽醉?”
她反應有些遲鈍,将這句話反複咀嚼了兩遍,大腦才處理完信息。
“最近的腦子有點亂,想讓它停下來休息一下。”她從裴河宴懷裏退出來,倚着船舷的欄杆,嬌聲抱怨:“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煩人。”
船離岸漸漸近了,碼頭的燈光亮如白晝。她迎着光,眼裏盛滿了照明燈的餘亮,濕潤得像是在眼裏蓄了汪清潭。
裴河宴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卻只剩下苦笑。
她半是抱怨半是玩笑,說的卻是真心話。
是他一直做的都不夠好。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樓峋?”了了不想繼續上一個話題,想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剛才想問他什麽。怕他不回答,她還舉手做了個發誓的動作:“我保證你今晚說的話我醒來一定都忘光。”
“但我不想你忘掉。”裴河宴攬着她後背的手微微收緊,将她徹底抱入懷裏:“我不喜歡樓峋的原因你會猜不到嗎?”
這個擁抱與剛才的搭肩攬背完全不同,他微微俯身,伸手抽走了她拿在手裏搖來晃去的手機直接塞入自己的口袋,一手環至她的肩後,把她緊緊地按入了懷中。
了了渾身一僵,借酒發揮的醉意瞬間散了大半。
她睜圓了雙眼,遲鈍的大腦超負荷地飛快轉動着——她到底該接着裝還是不裝了啊?
裴河宴自然察覺到了她的僵硬,他低低地笑了兩聲,對了了如此契合他的懷抱感到了些許愉悅。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了了一動不敢動,腦子裏一片空白。
輪渡即将離開海面上的最後一片暗區靠向碼頭,兩人在擁攘的人潮中,借着黑暗的掩蔽,像滴入大海的水滴,并不惹眼。
她漸漸放松下來,可垂在身側的手卻遲遲不敢回擁他。
裴河宴的手順着她的小臂,摸到她的手腕,再沿着她的掌心分開她的手指與她相扣。
他微側過臉,對她說:“我不喜歡他,是因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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