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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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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重回島陰沉了好幾天, 每天都是烏雲密布卻懸而不下,就跟放羊的小孩, 三天兩頭的說着狼來了似的,可等狼真的來了時人群早已麻木。

    了了就是這樣。

    她出來前不僅看了天色,還看了天氣預報。天氣預報上顯示的局部降雨與前幾天如出一轍。誰能想到它今天會将之前積攢的雨量一并給下了。

    她想起自己出發前,心存僥幸,路過擱放着租借雨傘的大廳時,連看都沒多看一眼。那會有多嚣張,現在就有多沉默。

    好在她今天沒有別的安排,原本還規劃着去喝杯咖啡,買束鮮花。但遇上能将道路徹底清空的大雨,有些事也不是非做不可。

    畢竟,在咖啡店發呆是這麽過,在花市閑逛也是這麽過。

    重回島是一座充滿佛教信仰的旅游小島,除了主幹道,島內生活區幾乎沒有車輛通行。

    陡然遇上像是飓風來臨的暴風雨, 路上的行人早早進行了躲避。臨街的店鋪也迫于風勢太大,接二連三的拉下了卷簾門。

    了了隔着服裝店的櫥窗看了好一會, 女孩以為她是在惆悵雨太大沒法回去,笑着安慰道:“這下好了,可以留下來慢慢挑布料了。”

    了了在挑成衣時,問了不少布料和裁剪工藝方面的專業問題。女孩一聽就知道她是絲綢面料定制的常客, 原本想給她推銷一款新出的花色。她連樣布都取了出來, 可了了在驚豔過後,仍是搖了搖頭:“原料定制的周期太長, 兩個月後我都不在這了。”

    “我看你不像是游客,還以為你就在島上。那你是來禪修的嗎?我這裏有很多顧客都是來修行的女居士。”

    她說完, 了了順着看了眼牆上挂着的那幾套類似道袍形式的香雲紗,抿了抿唇,輕笑道:“我過來工作的,最多半個月,我就結束離開了。”

    聽她這麽說,女孩附和着點了點頭:“這是有點不太方便。”

    定制的服裝是要根據客人的三圍尺寸,再按版型去手工縫制的。光是出版調整就要客人過來試穿兩次,再按實際的試穿效果做細微調動,無論哪個環節敷衍了都不行。

    她忽然想起什麽,一拍量尺,激動道:“我有一件旗袍,花色和版型都很适合你。你看了絕對喜歡,我現在就去拿來給你試試。”她說着就要往另一間放滿定制的房間去,走了兩步,又怕了了誤解她是利欲熏心,逮着機會就要給她推銷,忙解釋了兩句:“不買沒事啊,這件本來也是我的非賣品。我一直沒找着能适配它的人,穿着不合适的顧客就算是看上了我也不賣。我見你是同好,所以才想拿出來跟你鑒賞。”

    了了被她的直爽逗笑,剛想回說兩句,女孩已經擰開門把,頭也不回地進了裏屋。

    剛巧,了拙的語音通話也發了過來,她只好作罷。

    了了一邊接起一邊把腰倚在了裁剪臺上:“了拙。”

    手機另一端的了拙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接通,過了幾秒才匆忙接話:“小師兄,是我!你現在在哪啊?”

    了了擡眼看了看服裝店的門頭,給他報了個店名。

    了拙對島上的店鋪不太熟悉,女裝店他就更不知道在哪了。他疑惑的重複了一遍店名,又問了了:“雨下這麽大,你回得來嗎?”

    了了轉身,隔着服裝店的櫥窗往外看了一眼。

    就這一會功夫,雨下得天地同色。外頭感應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明明是黃昏,卻驟黑如夜,真像是天地傾倒,即将合為一處。

    她也是沒見過這個陣仗,嘆了口氣:“現在肯定是回不去了,我就被困在服裝店呢。可能得等晚一點,雨下小了去借把傘。”

    了拙頓了一會,問:“那我去接你吧?這雨估計得下一夜呢。”說完,他沒給了了拒絕的機會,很快補充了一句:“你就在那等着,我來了給你打電話。”

    話落,了拙馬上挂了電話。

    了了那句“不用麻煩”還沒說出口,便聽了一耳朵的忙音。

    她奇怪地看了眼挂斷的電話,她說不上來具體有哪裏不對勁,可了拙做事斯文,還從來沒有這麽張皇緊張過。要不是整通電話裏沒提半個“錢”字,她都要懷疑了拙是被誰綁架了。

    “來了來了。”女孩一手拎着衣架,一邊用小臂托住裙擺,将她那件獨一無二的孤品從定制的房間內取了出來。

    她先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随後小心地将裙擺鋪平。做完這些,她轉身看着了了,那眼角眉梢微揚,眉宇間聚着不得了的小得意。

    了了也确如她所願的那般,在看見這條旗袍時,眼神裏盛滿了驚豔與傾羨。

    旗袍的款式無非就那些,不是做裁縫的,可能對款式之間的那點細微分別完全無法區分。

    了了在京栖做過兩身旗袍,可她沒有合适的場合能穿,便一直閑置在衣櫃裏。不過好在旗袍的樣式經久不衰,只要身材尺寸沒有太大出入,無論何時都還能取出來穿用。

    眼前的這一件,剪裁與做工都極似蘇繡。蘇繡的繡工是出了名的好,蘇州一是绫羅綢緞,二是玉石類的雕工,都是鼎鼎有名的。了了在京栖做定制的裁縫老師就是蘇州來的。

    她背着手湊近了去看布料,店裏只有幾盞照明用的白熾燈,冷色調的燈光下絲蘿的色彩有些失真。但不難想象,這種嵌着金線的鎏金底胚暗紋在陽光下會有多麽流光溢彩。

    了了尋了好幾個角度去辨識暗紋,相比普通絲料店那些大衆底胚,這匹布料應該是用染好色的蠶絲做繡織工藝才能織出這樣的效果。

    “這是什麽底紋?”她問道。

    “底紋繡的是佛窟,團紋映花的底色。”女孩雙手環胸,滿眼笑意地看着她:“但佛窟的圖樣太顯色又會顯得有些老氣,不适合年輕女孩,所以我就把它作為暗紋,只有在陽光下走動時,才能看到。”

    她随手将軟尺挂在了脖子上,催促道:“t趕緊試試吧,上身效果更好。”

    了了确實心動,便沒推脫,她将旗袍接了過來,進了試衣間。

    不得不說,做裁縫的人眼神都很毒辣。她也沒上手量過她的三圍,僅憑一雙眼睛觀察,輔佐她之前試過的衣服,幾乎就将她的尺寸判斷得大差不離。

    她系上盤扣,低着頭從試衣間走出來。

    等她将衣服調整好,擡起頭時,女孩眼裏的驚豔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她轉身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受光線所限,她只有轉動身體時才能看見布料上如同游走般閃過的團紋。

    “好看。”女孩拍了兩下掌,由衷道:“真的很好看。”

    這件旗袍像是給了了量身定制的,除了袖口和腰線不夠服帖外,無論是領口還是下擺,在收邊與描畫她身體曲線時都恰如其分的剛剛好。

    雨勢減小了一些,裴河宴撐傘站在榕樹下,靜靜地看着服裝店內巧笑嫣然的了了。

    他是在她進試衣間之前到的,她俯身在看旗袍時,被店內的模特遮擋了大半。他不确定她是不是還在這家服裝店裏,剛想給她打電話時,她站直了身體,與她身旁的女孩在說些什麽。

    他不過多看了兩眼,便見她抱着衣服進了試衣間。

    裴河宴不想掃興,幹脆在樹下等了一會。

    重回島的生活區很緊湊,留下來的島民很少。商圈全是對外的,一條街一條街的海鮮排檔與紀念品店,全是開給來旅行的游客。

    這幾年,禪修似乎成了年輕人新的放松方式。來重回島拜佛發願的香客年齡也普遍的開始年輕化。像這樣的服裝店,島上全部加起來也不出三家。

    而這家,幾乎在居民區裏。

    他導航過來時,系統優選了最近的路線,将他的車攔在了巷子外。他撐傘走進來,才發現這是曾經的老城區中心。如今,随着中心外移,這裏幾乎只剩下這最後一小片商鋪。

    了了能找到這來,還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服裝店內,女孩已經着手給了了量尺寸了。

    她腰太細,腰間的收線不夠,雖說不影響整體效果,可不夠貼身,這穿着效果立減一半。她讓了了擡起手,轉身面對櫥窗,用軟尺從她腰前圈至腰後。

    了了配合地轉過身。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遠處的理發店門口,紅藍白配色的彩色圓筒勤勤懇懇地不斷交旋。各種各樣的光帶彩條,使出了渾身解數,将這片緊湊的商圈渲染的像是城中之城,既繁榮又逼仄。

    可所有的炫彩離奇裏,了了獨獨看見了站在榕樹下撐着傘的年輕男人。

    他不再是一身慵懶的長袍,而是身着挺闊的黑色襯衣與同色的長及腳背的長褲。他撐着傘,傘面壓得很低,來遮擋從樹葉上霹靂砸落的雨滴。

    他腳邊是雨水蓄出的水溏,染了燈光的雨珠像是從天上墜落的流星,密集的雨絲紛紛落在他周圍,像是一個星球的隕落,卻連一絲碎片都沒能殃及到他。

    等風勢過去,他往上擡了擡傘,漫不經心地往櫥窗這看來。

    四目相對之際,他似乎沒想到會與了了對視個正着,眼中對周圍環境的漠視像是瞬間褪去了黑白,染上了色彩。

    裴河宴就這麽撐着傘看了她許久,隔着一條青石板路,他方才并沒有看清她身上穿着什麽。直到此刻,她離櫥窗很近很近,近到他将她身上所有的起伏弧線都看的一清二楚。連同她眼裏的驚訝和那一絲尚沒來得及藏起的怯弱。

    在今天以前,他從來沒見過了了穿這麽貼身的旗袍。

    她注意着分寸,注意着距離,僞裝成還沒長大的小孩,無論是衣着還是行為都有些稚氣未脫的可愛。可原來,她并不只有這一面。

    她将自己包裹得太好,也隐藏得太好。

    他沒站在原地繼續等候,而是步履從容地踏碎了滿地的水溏,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

    這短短的幾步路裏,他藏在傘下的那雙眼,眸色幽深,始終鎖定着她。了了像是被标記的獵物一般,在他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下,連挪動半寸都做不到,只能被動的承接着他的視線。

    裴河宴走到服裝店的門口後,沒有立刻收起傘,而是斜下傘面,不讓雨水順着他推開的玻璃門淌入室內。

    在不确定店內是否方便他進入的前提下,裴河宴沒有進去。

    他的目光從頭至尾都沒有離開過了了,即便是現在,他也是只看着她,低聲道:“我來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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