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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廖松兄妹在家屬院住了一周的時間。
在這一周的時間裏, 餘瑤每天跟他們交流,要麽一起研究各種醬菜的做法,要麽教他們如何包裝, 并承諾等他們回去之後商量好将合同寄來,餘瑤就将銷售技巧和合同一起回寄過去。
很快周圍就有嬸子們忍不住了。
平常餘瑤家裏也時不時地會傳出一些香味, 但是像最近這幾天這樣香味濃郁的時候還真沒有過,她們已經生不起什麽嫉妒不滿t了,只想知道餘瑤到底是做了什麽, 為什麽可以那麽香?
“柳嬸子, 你誤會了吧,這香味可不是我家的, 我也每天聞着這濃郁的香味睡不着午覺呢。”
又是一天中午,終于有個嬸子忍不住地來敲了餘瑤的門。
對方是隔壁團柳營長的母親,這次過來是來給兒媳婦伺候月子的,她和餘瑤平常沒什麽交流, 碰上也只是點頭之交,是以對方找上門,餘瑤的态度還算不錯。
“柳嬸子你聞, 是不是這個味道?”
那柳嬸子輕輕一吸鼻子, “可不是嗎,這不是你家的?”
“不是, 柳嬸子你等我一下。”餘瑤說着進屋去了。
除了第一天他們是在餘瑤的屋子裏炒的,後面幾天都是在廖竹家中做的, 畢竟他們實驗總不能一直用餘瑤的食材。
但大概因為餘瑤經常做好吃的, 衆人就理所當然地以為這麽香的味道一定是餘瑤家裏飄出來的, 兩家的煙囪離得近,他們還真沒發現不對, 反正都是一個方向。
餘瑤從屋裏拿了一瓶肉最多的臘肉菌菇醬出來,還特地準備了一個勺子。
“柳嬸子你嘗嘗,是不是這個味兒?”
那柳嬸子也不是個愛占便宜的,原是想拒絕,但是餘瑤勺子都快塞她嘴裏來了,她索性接下,嘗了嘗,頓時滿嘴的肉香夾雜着各種菇子的香味,讓她頓時淪陷了。
“嗯,這東西是阿瑤妹子你做的?”難怪聞着那麽香呢,這麽多的油這麽多的肉,也就這顧卿媳婦舍得了。
她原只是想着不失尴尬地問一句,誰知道餘瑤卻搖頭否認了,“不是,這是寥嫂子他們老家的廠子裏生産的醬,我也是聞着香,所以跟他們換了幾瓶,不管是炒菜、下飯、拌面味道都很不錯,這顧卿不是出任務去了嗎?我用這個實在太方便了。”
這話頓時說到了對方的心坎上。
以後自己回去了,兒媳婦要帶孩子做家務 ,兒子又經常不在,每頓做飯花的時間做得還一塌糊塗,要是偶爾能用這東西偷偷懶她肯定開心,只是原還想問是怎麽做的,如今知道是人家廠子裏的東西那肯定是不能直接問怎麽做的了。
“這又是肉又是菌子的,怕是不便宜吧?”
餘瑤點點頭,“确實不便宜,八毛錢一瓶呢,但這麽多的肉,如果是炒在菜裏或拌在面裏能吃好幾天,偶爾吃吃也還能接受。”
聽到八毛錢,柳嬸子着實驚了一下,這年頭,誰會花那麽多錢買這麽一瓶醬菜啊,八毛錢都能買一斤豬肉了。
可餘瑤卻還在說,“而且還不止這一種,還有酸菜肉沫、泡椒牛肉,四毛五毛六毛七毛的都有,他們已經跟供銷社談妥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直接去供銷社買了,廖家村的這廠子辦得真不錯。”
“真的?還有四毛五毛的?”
柳嬸子一聽,眼睛都亮了。
她今天之所以厚着臉皮過來,倒也不是因為自己饞,而是因為自己兒媳婦天天聞着這味兒她就想吃。
月份大了,孕婦胃口好,她總不能虧待了兒媳婦,現在她嘗了這肉醬,自己也饞了。
如果四毛五毛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六毛的要是好吃也行。
“當然,我騙嬸子做什麽,嬸子現在想換點嗎?”
這人也是很奇怪,其實四五六毛對于一瓶醬菜來說也算貴了,可一開始聽了八毛的價格後就自然而然地覺得四五六毛不算什麽了,就跟自己占了便宜似的,然而卻忘了不管什麽東西,那肯定是一分錢一分貨的呀。
“我想先看看,我那兒媳懷着孕,換點回去給她補補身子。”
餘瑤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孕婦是得多補補,他們現在好像正在研制新的味道呢,咱們去看看,說不定能碰上更好吃的。”
說着餘瑤就大聲喊了兩嗓子寥嫂子。
先前餘瑤的聲音就沒收着,廖竹三人其實早就聽到了她說的話,但是餘瑤交代過,碰到這種情況他們不能上趕着,這不,就都沒說話。
這會兒聽到餘瑤喊人,廖竹這才急急忙忙地從屋裏出來。
“阿瑤,怎麽了?”廖竹裝作才發現柳嬸子在這裏,她招呼道,“柳嬸子。”
“寥嫂子,柳家嫂子現在懷着孩子,柳嬸子想換點東西給她補補身子,這不,剛才我給柳嬸子嘗了嘗你家的醬,她想看看其他的味道,你帶柳嬸子去看看呢,你們不是試新菜呢嘛,也讓柳嬸子幫你們試試菜。”
廖竹連連點頭,“诶,好勒,正好出鍋呢,阿瑤你也來嘗嘗吧,今天做的是木耳肉醬。”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柳嬸子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的,一聽餘瑤都不客氣了,她也不扭捏跟着兩人一起進了廖竹家。
離廚房越近,那股味道就越發濃郁,柳嬸子已經開始流口水了,她強行忍着才沒讓人發現異常。
“真香啊。”饒是餘瑤也忍不住驚嘆。
這廖家是有幾把刷子的,他們姐弟三人,廚藝個頂個的好,餘瑤只是給他們說了大概,各種調料的用量都是他們自己調的,味道正好合适。
廖竹取了兩個白面馍馍遞給兩人,“夾在馍馍裏吃,嘗嘗。”
“這怎麽好意思?”沒等餘瑤說話,這次柳嬸子忍不住先拒絕了。
這可是白面馍馍,她怎麽能這麽占人家便宜呢?
“沒事,嬸子不是幫我們試菜嗎,一會兒還要嬸子提一下意見呢。”廖松又開始發揮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柳嬸子有點尴尬,“那也用不了這麽多啊,我和阿瑤妹子一人一半吧。”這樣白白占人便宜的事情她實在做不出來。
餘瑤勸道:“嬸子你不是還要嘗其他的味道嗎?半個馍馍怎麽夠,你要是吃着味道好,下次就幫他們宣傳宣傳不就好了,你不知道他們的廠子如今因為地處偏僻需要的交通費高,如今都快倒閉了,要是有人能幫着宣傳宣傳,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麽好吃,還能倒閉了?”柳嬸子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手裏的馍馍拿着更加燙手了。
“嬸子不用想太多,現在這供銷社願意和我們合作,廠子又有單子了,暫時倒也倒不了,反正我們盡力了,到時候就算真……我也沒話說,現在還是好好享受吧。”廖松親自給柳嬸子挖了一大勺肉醬,慢推說夠了夠了。
原本只是來問問做法的,誰知道只是試吃一下就讓柳嬸子吃飽了。
柳嬸子都這把年紀了,愣是把臉都給臊紅了,也不管東西是不是貴了,她開口直接就要一個口味來一瓶,現在私底下不能買賣,尤其是像他們涉及到集體産業的怎麽也不可能要錢,只能以個人的名義跟柳嬸子換了點糧食。
“嬸子,用不着換這麽多,咱們供銷社馬上就有了,你要喜歡到時候直接買新鮮的,這東西開了蓋最好就在十天內吃完,除非你有冰窖凍起來,咱們廠子裏包裝好,能放兩個月呢,等我們回去,再有個半個月就能把貨送過來了。”
人家做生意誰不是巴望着她多買點的,柳嬸子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勸她別換那麽多的。
最後柳嬸子拿走了三瓶已經裝好的醬,還現裝了一瓶木耳肉醬。
回去後不久她又拎了許多白面、玉米面過來,還贈送了不少的白菜和她自家腌的酸蘿蔔,就連餘瑤也沾光得了些。
“餘瑤姐,你這試吃的法子可真好用。”廖松剛剛可是看出來了,柳嬸子一開始本來是沒有那麽大興趣的,最後想每一樣都換一瓶那是因為都嘗過了。
餘瑤點頭,“這個方法确實好用,但是最好是你自己去推廣的時候做,而不是放在供銷社這麽做。”
她不解釋,廖松也明白,現在供銷社裏面什麽牛鬼蛇神都有,要是開了試吃的口子,恐怕不夠他們銷售員吃的。
“像剛才那種方法只能用在不貪小便宜的人身上,你們在銷售時一定要對症下藥,最好是提前了解客戶,但如果是那些從來沒見過的客戶,大方的效果肯定是比摳摳搜搜好的,推銷的時候要在保本的情況下盡可能地大方一點,但保本是底線,一定不能做虧本生意,你們要知道你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在工作,還是為了廠子裏的那麽多工人。”
“是,餘瑤姐,我們知道了。”
餘瑤這些天只要有機會都在教他們這些,其實餘瑤看得出來這幾個都是值得交的人,但餘瑤也還保留着最後的警惕。
如果他們回去之後沒有按照這t時候說好的條件安排後續的事情,該給她的福利沒有給到,那餘瑤就不會再按照之前的想法給他們後面的東西,他們錯過的将會比他們得到的多得多。
而且這也不僅僅是因為餘瑤對廖松兩人的防備,還有就是對廖家村廠子裏甚至是公社裏的人的防備,畢竟她與這兄妹相處了,可沒與那些人相處。
而她對于廖松三人的态度,就是她所說的在不虧本的情況下盡可能大方。
現在她看似虧了,但實則她也知道了一個廠子運行的流程,以及各種産品制作的流程,她自己也在成長,所以就算這個合作沒成,她也不算虧。
不出所料,沒過兩天,隔壁就迎來了許多詢問肉醬的人,大家都知道了這幾天家屬院出現的香味都是從齊營長家傳出來的,齊營長媳婦村裏有個做肉醬的廠子,現在肉醬還要賣到他們旁邊的供銷社去。
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什麽肉醬那麽香。
有些人貪小便宜來嘗嘗,有些人拿東西來換,不管是哪種,廖家的人都熱情地招待着,也不僅僅是為着宣傳他們的醬菜,也是為廖竹積攢好的人緣。
兄妹兩人來這一趟收獲滿滿,回去時餘瑤還去送了他們,送了一些自己做的鹵肉和她去山上摘的一些南方沒有的山珍。
他們來時拿了那麽一大包,她自己肯定是要禮尚往來的。
兩人推辭不過,自然還是接下了。
“餘瑤姐,你回去等我的信,我一定給你把事情辦好了。”廖松早就打定了主意,他和三妹回去先什麽都不要說,只說嘗過餘瑤做的醬菜,餘瑤還幫他們在這邊談了一筆買賣,如果他們不把合同的事情辦好,那他們學到的那些東西都爛到肚子裏,反正和供銷社的合同沒有蓋公章,還不能生效。
這幾年廖松到處跑銷售,社會早已經教他做人,他很清楚,東西要掌握在自己手裏才是真的,永遠不要相信別人口頭上的承諾。
餘瑤姐心地善良,不把他們當外人,也就是碰上了他們,要是碰上別人,只怕就揣着學到的這些東西跑了。
下次寫信得提醒提醒餘瑤姐。
餘瑤還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小弟弟擔心了,她也擔心兩人,囑咐道:“在路上你們兩人一定不要落單,車上不管別人說什麽都不要相信,小松,你可得保護好妹妹。”
她說完才驚覺自己好像把人家姐姐的話給說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廖竹。
然而這些話确實是廖竹想說的,但是她已經許久沒跟弟妹這樣說過話,其實她還真不知道怎麽開口,餘瑤開口倒真是拯救了她,她連忙順着餘瑤的話說道:“餘瑤姐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沒?”
“聽到了,姐。”
很快,将兩人送走,餘瑤兩人回了家屬院。
沒等餘瑤再次回到自己忙碌的時間,她接到了自己在燭龍的第一次任務。
第一次任務通常很簡單,能交到燭龍手中的都是很重要的任務,但是再重要的任務,也都有簡單與困難之分。
原本餘瑤的第一次任務應該安排在明年年初,但是這麽簡單的任務難得一見,餘瑤平時的學習又很刻苦,學習效果好,章維就把這次任務給她攬了下來。
她的任務就是去隔壁省城護送一個叫祝國明的老同志去滬市,老同志原本是一名植物學家,但是因為特殊原因被下放到了夏省的鄉下,如今陷害老同志的人已經伏法,滬市那邊的同事就請這邊派人将祝老平安護送回去。
因為想要害祝老的敵人已經沒了,所以這項任務才簡單,唯一的難點可能就是老人家這幾年在夏省過得并不好,所以身體也可能不是那麽好,而餘瑤正好也在學醫,不至于兩眼一抓瞎。
“這是你的臨時工作證和介紹信,這兒還有路上所需要的錢票,等到了你先別急,最好打探一下情況再聯系市裏的相關部門去接人,不要惹事,盡量低調,記住你的第一任務是什麽。”
餘瑤點點頭,這點意識她還是有的,一切以老人家為重。
“把人送到以後你可以在滬市休息兩天再回來,完成任務後就不用那麽趕了,不過也別過了年再回來啊。”
章維偶爾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玩笑話總能打得餘瑤猝不及防,一點也不好笑,好嗎
“另外,你再看看這個。”章維遞給餘瑤一張照片。
“這個人叫邵力洋,是港城那邊來的,也是顧卿他們此次的任務對象,顧卿他們之所以還沒回來就是因為還沒找到這個人,你記住他的長相,在路上留意一下,但重點是自己的任務,知道了嗎?”
餘瑤多看了那張照片幾眼,這個年代的照片真的很不清楚,而且黑白照片人人照出來都感覺差不多,但是照片裏那個眼神倒是挺好認的,氣質也比較突出,想必是港城的大戶人家,要不然培養不出這樣的氣質。
章維又叮囑了一番,這才放餘瑤離開。
餘瑤走前還去重新開了介紹信,因為明面上她是要去隔壁省城學習,沒有人知道顧卿的任務是什麽,所以也沒人知道顧卿的目的地是夏省,故而也不可能把他們兩人聯系在一起。
只是餘瑤開介紹信回來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門前的陳晨。
陳晨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小皮鞋踢着腳下的石子,像是等了很久了。
“陳晨同志。”
“餘瑤,好久不見了,我可終于等到你了。”
餘瑤笑笑,“怎麽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前段時間陳晨來找她的時候,她都找機會躲開了,要不就是在家假裝睡着了。
倒也不是讨厭對方,主要是餘瑤擔心自己在陳晨面前露餡,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只要和陳晨待在一起久了,她總會有發現的一天,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
但是對方好像就是賴上了她似的,常常跑來找她,好在她的腳也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不能跳舞,但是每天去文工團熱身是必須的。
原以為已經表現得很明顯,沒想到陳晨卻還是來找她了。
“不好意思,知道你很忙還來打擾你,但我……實在是找不到人……”
見她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餘瑤就沒話說了,誰說不是呢?
自己擔心讓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她也不敢讓別人知道她的秘密。
餘瑤打開院門,“進去再說吧。”
剛一踏進屋子,陳晨眼睛就紅了。
餘瑤心中嘆息,好歹是經歷過那麽多事情的人,怎麽還跟個小姑娘一樣呢?
想來也不難理解,即便活了兩輩子,但兩輩子都被家人呵護着,若不是有前世尤玲的瘋狂,如今她可能還是那個天真的小姑娘,可是人哪有真能永遠不遇上挫折的呢?
她已經不知該如何開解對方了,于是就只給對方沖了一杯熱熱的麥乳精,而後就坐在一旁靜靜地陪着她。
沒一會兒,陳晨就開始小聲地啜泣起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如果還是因為曾經的遭遇過的痛苦,那她怕是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了。
餘瑤又想了想,實在想不到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到她的,去演喜劇?
“餘瑤,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們好像又走回了從前的路。”
都怪她,要不是當初她在臺上那麽一摔,她和蘇霖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交集了。
餘瑤聽說了他們的事情,據說自從陳晨腳扭傷之後,蘇霖就經常去看她,一來二往地蘇霖就看上了她,想和她在一起,但是陳晨拒絕了。
這和尤玲說的有出入,尤玲說的是兩人很快就确認了對象關系。
想來陳晨拒絕還是和之前所說的事情有關,兩輩子的感情下來只會比之前更加牢固,所以她不是不愛了,只是不敢和蘇霖在一起。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和蘇霖有牽扯了嗎?”餘瑤問道,“就算看到他結婚生子你也沒有關系嗎?”
她是不贊同任何人因為別人的錯而懲罰自己的。
上輩子說白了其實是蘇霖和陳晨一起被尤玲妒忌,如果只有陳晨一個人,尤玲不會動手,所以後果也應該是兩個人一起承擔。
可現在蘇霖一切都被瞞在鼓裏,陳晨打算獨自承受。
餘瑤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感嘆命運無常還是應該可憐他們二人,明明他們二人什麽都沒有錯。
“是。”陳晨眼睛都要哭腫了,餘瑤看得出來她很痛苦,但是她還是做出了令自己痛苦的選擇。
“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地想一想,現在你的腳可以走路了,要不你下鄉吧。”這是餘瑤第一次明确t地給陳晨出主意。
對于這樣的事情,餘瑤信奉的一直都是尊重他人的命運,感情這種事情說不好,簡直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她不知道她勸了後的結果會是什麽,但餘瑤還是想幫一幫陳晨的,就沖着她的善良和信任,餘瑤也不可能完全不管。
現在文工團會組織演員下鄉去給農民表演,他們雖然看似光鮮亮麗,但其實也很辛苦,要訓練要四處奔波,完全不似在這裏這麽輕松。
但多出去轉轉應該能看到許多陳晨從前從來未見過的世界,也能讓她忙起來,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忘記從前的那些痛苦。
陳晨愣了一下,有些困惑地看向餘瑤。
眼淚在她的眼眶要掉不掉的,那樣子着實容易讓人産生憐惜之情。
“你的人生還很長,除了愛情你可以去感受許多自己曾經從未感受過的事,也給自己一點空間和時間想一想和蘇霖的未來,當然你也要想清楚,現在你走了他未必會等你,說不定等你回來他已經相親,甚至是結婚生子。”
這倒是陳晨從未想過的道路。
老師曾經告訴她,文藝兵存在的意義更多的不是實現自己的演藝夢想,而是給戰士們給群衆以力量。
從來沒有人勸過她下鄉,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下鄉辛苦,而她有天賦,只用好好訓練,在各種晚會上發光發熱就好了,可是餘瑤現在讓她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鄉下有什麽好體驗的呢?不就是窮嗎?
可她自覺餘瑤不會騙自己,餘瑤是真心在為她出主意。
“那要是我堅持不下來該怎麽辦呢?”
陳晨清楚自己的本事,她唱歌跳舞可以,可讓她幹活吃苦她肯定是不行的。
文工團流行着一句老話,“下鄉之後,女兵當男兵用,男兵當畜生用。”她的力氣哪裏能和男兵相比?
餘瑤拿了一個手帕遞給她,示意她擦擦眼淚,才說道:“那你可以想想,為什麽別人可以你不可以?”
“相對來說,文工團的人下鄉安全是有保障的,當然肯定會很辛苦,具體還是看你。”
餘瑤之所以勸她下鄉,是因為想讓她去看看這世界上多的是用苦水熬出來的人生。
就原身一家的經歷也沒比她好多少。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和顧卿結婚嗎?還有我為什麽要讓徐英來部隊當兵,她進不了你們文工團,她的辛苦可能比下地多好幾倍。”
陳晨聽到餘瑤要說自己的事情了,她也慢慢收斂了自己的憂傷情緒開始認真聽餘瑤說故事。
最後得知餘瑤一家的情況時,陳晨激動起來,“你那是二舅嗎,那是仇人吧?還有餘家兩位哥哥也太可憐了。”
雖然事情不能完全怪餘家舅舅,可他都這樣了還算計餘家了,真是不要臉。
“因為我發現了劉陽的不對勁,所以我及時脫身和顧卿相了親,我為什麽能知道他的不對勁呢,因為我看得多了,鄉下的這種事情太多了。”
“還有我之所以會把徐英帶過來,是因為徐英要被她父母賣給一個傻子做媳婦。”
看着陳晨瞪大的雙眼,餘瑤繼續把那傻子父子糟蹋姑娘的事情告訴了陳晨。
陳晨不敢置信,臉都氣紅了,“這……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邪惡的人?”
餘瑤點頭,“沒錯,你自己是好人,卻也無法指望全世界都是好人,當你還在為過去的事情而傷懷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有人開始用新的法子算計你了,你不可能永遠靠着別人而過活,更別提你現在想推開保護你的那個人,不管怎麽樣,你都該自己成長起來,學會保護自己。”
如此推心置腹的一番話,讓陳晨再也沒了懷疑。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餘瑤家的,這段時間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就連室友也說如果她再這樣下去會出問題,可是她不知道怎麽調節。
現在餘瑤給了她一條路,就看她自己怎麽選擇了。
她走着走着走到宿舍外才看到了站在院中的蘇霖,這段時間他經常來,都是以探望陳晨腳的名義。
再這樣下去,就算兩人沒什麽也有什麽了。
兩輩子,陳晨還不知道他這麽不要臉。
蘇霖只告訴過她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被她所吸引,可他從未說過如果自己拒絕他他會怎麽樣,就是這樣死纏爛打嗎?
陳晨心中苦澀,慢慢朝蘇霖走過去。
蘇霖已經看到了她,明明很成熟的一張臉,可在面對她時臉上卻洋溢着年輕的氣息,讓陳晨的心也跟着他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蘇團長。”
“你回來了,今天好些了嗎?”蘇霖語氣中的關心不似作假,他站的位置也與陳晨隔着些距離,很有禮貌。
可他心裏怎麽想的,兩人都知道。
其實這麽久過去了,她的腳只要不有太用力的動作早就已經好了。
“好了,你看。”陳晨說着還原地轉了兩圈。
蘇霖笑着道:“小心一點,別再摔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陳晨所吸引。
其實很多時候他都看到陳晨臉上帶着憂傷之色,可她明明也沒發生什麽事情。
蘇霖從前最不喜歡的就是哭哭啼啼沒有朝氣的姑娘,但是他還是被陳晨吸引了,并且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該是這樣的,他要讓陳晨開心。
今天,陳晨的态度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蘇團長,我打算去下鄉。”
蘇霖表情一變,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躲着我。”
這些天陳晨就一直躲着他。
活了二十多年,追自己的人不知多少,蘇霖從來沒有過感覺,第一次真心地把一個姑娘放在心上,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蘇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不對,要讓她這樣對自己,他自認自己條件不錯,對待陳晨也是前所未有地耐心,可她居然為了避開自己要去吃苦,她這嬌滴滴的樣子,吃得了那個苦嗎?
“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的腳已經好了,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纏着你的,我為之前給你帶來的困擾道歉,對不起。”
看到蘇霖給自己鞠躬,陳晨這才有些慌了。
“不是的!”她有些激動道。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餘瑤問她的話,就算蘇霖和別的姑娘結婚生子也沒關系嗎?
怎麽會沒關系,陳晨的心都快痛死了,可是她……
“對不起,我……”陳晨到底還是想再自私一回,但她又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
她這猶豫的樣子在蘇霖眼中就像是自己在逼迫她一般,蘇霖轉身要走卻被陳晨拉住了胳膊。
“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可以嗎?”
她的語氣幾乎懇求,這又算是陳晨第一次的主動,蘇霖如何舍得拒絕?
“好,那你下鄉注意安全,很多鄉下的人你不能試圖和他們講道理,別太善良着了人家的道,盡量別落單。”
陳晨聽到他的話,眼淚又有些止不住了,果然如餘瑤所說的,她應該自己成長起來,而不是總是讓別人為自己擔心。
若是……若是自己能早一點成長起來,那那件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陳晨:“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保重。”
蘇霖終于又露出笑容,“好。”
這邊兩人的糾葛餘瑤能猜到一些,但她并不打算幹涉,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感情之事最不容他人插手,尤其是他們這種糾葛很深的關系。
餘瑤收拾好了東西去餘盛那邊幫餘盛做了晚飯,兩人一起吃晚飯時,餘瑤才說起自己明天要出門學習的事情。
“學習,你一個人嗎?”餘盛還是很擔心餘瑤,他家三妹長得這麽好看,獨自出門怎麽能讓人放心,而且還是去夏省那麽遠的地方。
他一面心中有些埋怨李大夫吩咐一個小姑娘出門,但同時又很清楚這是對方對阿瑤的看重,要不然這樣的機會還不一定能輪得上餘瑤呢。
“是我一個人,但是二哥你放心,這一路上都已經打好招呼了,而且我自己也會小心的,我可愛惜自己的小命了。”
聽到這話,餘盛忍不住地笑了,“知道愛惜小命不是什麽壞事。”
“嗯,二哥,你最近工作怎麽樣?”
餘瑤一開始還會偶爾去接餘盛下班,看起來是沒什麽問題的,最近忙了,都沒往那邊去。
而且她算是看出來了,她家二哥就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反正就一切都好,一切都不用擔心。
餘盛眼神躲避了一下,餘瑤看得分明,果然不管是在哪裏工作都不可能完全地順順利利。
“沒什麽事,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注t意安全,路上的幹糧準備好了嗎?”
他不說,餘瑤也沒追問,說道:“我沒帶幹糧,衛生所給報銷餐食的,二哥你放心。”
如此說來,這份工作确實不錯,自家妹妹也果然是受重視的,餘盛确實放心不少,這衛生所的人雖然少,但能學到真本事倒還真是個好去處。
吃完飯沒等餘瑤洗碗,餘盛就催着她回家休息了,他還非要送餘瑤被餘瑤拒絕他就用之前顧卿和餘瑤送他的借口,飯後消食。
無奈餘瑤只能跟着他散步回了家。
回到家之後餘瑤沒閑着,立馬洗手開始做點心,做了一些雞蛋糕拎着往曹旅家去。
這會兒家家戶戶都已經吃過晚飯了,大家習慣了早睡,路上已經沒有了太多的人,鄭嬸子來開門,見是餘瑤還怔愣了一下。
“阿瑤,快進來,怎麽這時候來了?吃飯沒?”
餘瑤進屋才發現曹旅家今天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他們還正在吃飯。
“我吃過了,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你們還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既然打擾都已經打擾了,那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了,“我找曹旅有點事情,這是我做的雞蛋糕,嬸子你們嘗嘗。”
“你這孩子……”鄭嬸子很無奈,因為每次餘瑤來手裏都會帶點吃的,不是什麽多好的東西,也不多,讓人拒絕也拒絕不掉。
不過自打顧卿出任務之後,餘瑤就沒來過,今天說是有事,那肯定就是有事了,“你這孩子,來就來了,拿什麽東西?”
這時曹旅見是她,也忙道:“阿瑤快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女兒曹愛玲,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顧卿那小子的媳婦。”
“你好,我是曹愛玲。”
曹愛玲起身跟餘瑤握手,那氣勢,一看就是軍營裏的人,之前也聽顧卿說過,他們還一起參加過任務,他說這個曹愛玲看着年輕,但是殺伐果斷,是最有曹旅年輕風範的那個。
“你好。”餘瑤站上前跟她握手,卻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再看曹愛玲臉上有些蒼白,想必是受了傷。
“我聽說你明天要出門學習?都準備好了嗎,獨自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曹旅是知道餘瑤任務的,現在這麽說,說明對家裏人也是保密的,“有事書房說,說完你也好早點回去休息。”
鄭嬸子一聽她要獨自出門學習,皺了皺眉,“這才開始上班就出去學習啊,不過也好,能有機會學□□好過閉門造車。”
別看鄭嬸子現在一心照顧着家庭,看起來跟家屬院那些家庭主婦差不多,當年她可是和曹旅并肩作戰過的,只是後來因傷退伍,思想覺悟是很高的。
幹他們這一行的就是用自己的身軀守衛國家的安全,尤其是在如今這個世道,但他們能為國家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他們都不後悔。
鄭嬸子又囑咐了餘瑤兩句,這才任由餘瑤和曹旅進了書房。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看到曹旅嚴肅的表情,餘瑤有點尴尬。
自己打擾了人家一家團聚,還惹得曹旅擔心,實屬不該。
但是想起自己二哥,餘瑤咬咬牙,還是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只是想請曹旅幫忙看着一下我二哥那邊,我二哥他是第一次出去與這麽多人打交道,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不管遇上什麽事他都喜歡把事情放在心裏,我擔心我二哥……”
可能別人會說她是小題大做,畢竟餘盛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不應該事事都讓別人為他操心,甚至餘瑤自己也知道遇到麻煩,二哥可以解決。
但她二哥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忍氣吞聲,長此以往他的內心只會更加封閉,餘瑤不想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
她希望至少她二哥不能輕易受委屈。
“如果是我二哥能力不足,或者是犯了什麽錯,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就是擔心我二哥顧及我和顧卿受了委屈什麽也不說。”這絕對是她二哥幹得出來的事情。
曹旅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笑道:“你倒是個護短的,行,你安心做任務,這事情交給我。”
既然都找到他這兒來了,那肯定就是有事了。
得了曹旅的話,餘瑤也就沒再多待,只是又聽了一番叮囑就離開了。
等人走了,他才對自己小女兒道:“你不是閑得發慌嗎,明天就去宣傳處報道吧,幫我們軍區做做宣傳工作。”
曹愛玲:“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曹旅給了她一個眼神,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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