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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矜矜業業扮演乖兒子
趁着溫羅對他父愛正濃, 衛青檀再次提出,想見見大師兄。
他要親眼看見大師兄平安無事,才能放心。
溫羅還是沒同意, 只是告訴他, 不必擔憂,天司不可能私自殘害無罪在身的玄門弟子。
并再次讓衛青檀叫人。
衛青檀搖了搖頭。
溫羅道:“若你想以此來要挾我, 讓你去見左欄玉。我可以明确告訴你, 不可能。”
衛青檀并無此心,只是認為這聲爹爹, 就不該他這個冒牌貨叫的。
縱然能叫一時, 也不能叫一世。
來日等溫羅發現自己錯認了兒子, 還被一個假兒子喊了爹爹, 定會惱羞成怒罷。
但他也不傻。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還是懂的。
就算不為自己, 衛青檀也要為大師兄他們考慮, 生怕因為自己得罪了溫羅, 再給他們招來麻煩。
所以,縱然不肯叫爹, 他也故意表現得像一個孩子跟父親置氣, 噘着嘴,把臉往旁邊扭, 連說話都是那種氣呼呼的腔調。
“不喊就是不喊!”可是很快,他扭過去的臉, 就被扭了回來,戴着漆黑手套的大手, 頗為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臉。
手套是皮革材質,感覺很薄, 緊緊包裹住手掌和修長的手指。
卻一點溫度也透不出來,又冰又冷,撫摸過衛青檀的面頰時,總會激得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溫羅很顯然很吃這一套,認為這只是一個和父親分別太多年,從未得到過父愛,對父親滿腹埋怨的小孩兒,在置氣,在委屈,也在撒嬌。他很樂意等待。
在等待過程中,用父愛将兒子心裏的埋怨,一點點化解,把他身上的尖刺,一根根磨平。
最後心無雜念地撲到父親的懷裏,索求父親的疼寵。
“無妨,你心裏有怨,再是正常不過,我有的是耐心等你。”溫羅的聲音沙啞,像是長指甲輕輕摩挲過砂紙,和他的外貌非常不相宜。
衛青檀別別扭扭了一會兒,然後就順勢“妥協”般地跪坐在地,上半身趴在溫羅的腿上,仰頭瞧他一眼,然後扭過臉。
沒一會兒又看他一眼,然後再扭過臉,等第三次仰頭瞧他時,下巴就被大手輕輕托住了。
“你是想仔細看看我的臉,對麽?”溫羅托着他的臉,讓他面向自己,聲音雖然沙啞,但也溫柔,“實則,你與你母親的外貌毫不相像,與我倒是有幾分相像。”
衛青檀仔仔細細端詳起他的面容,實話實說,并不覺得自己現在的臉,和溫羅有什麽相似之處。
如果一定說有,可能都是生得比較清俊,但話又說回來,衛青檀身邊就沒有醜人,每個人都很清俊。
因為距離得非常近,衛青檀才瞧清溫羅生了一雙金色眼眸,連睫毛都是淡淡的金色。
只是因為他眼尾和側臉,都畫滿了金色的梵文,所以驟然一瞧,就會被他臉上的金色梵文吸引,從而忽略掉眼眸。
這雙金色眼眸,讓溫羅看起來更加神秘。
但不知為什麽,衛青檀與他四目相對時,竟隐隐有一種被巨大無比的蟒蛇盯上的錯覺。
甚至,他都覺得溫羅脖頸上的梵文紋路,竟像活過來一般,蜿蜒流動。
隐隐浮現着片片金光,像鱗片。
溫羅的手一點溫度也沒有,周身也很冷,衛青檀趴在他的膝頭,如同卧在冰塊上一般,凍得牙齒咯咯打顫。想躲開也不行,溫羅托着他的臉,不許他亂動。
看了半晌兒之後,溫羅才問:“看清楚了麽?”
衛青檀想點頭,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并問他:“您是蟒蛇嗎?”
“怎麽看出來的?”溫羅反問。
“我只是有這種感覺,你身上很冷。”
就像是那種熱帶雨林裏的冷血爬行動物,和蒼雲秋的冷不一樣,蒼雲秋更像是那種傲立風雪中,淩寒獨開的雪裏疏梅。
而且,衛青檀剛剛确實隐隐看見溫羅脖頸附近,有金色鱗片。
“父子感應。”溫羅越發愉悅,原本冷峻霜寒的面容,竟浮現出了幾分溫色,又道,“不過,我并非是什麽蟒蛇。”
“而是龍。”他說,“金龍。”
此話一出,衛青檀驚訝地眼睛微微睜大了些。既然原主的父親是龍,那原主豈不是也……?
“但很可惜,你母親只是個凡人,而你也沒有繼承龍的血統。”話到此處,溫羅的神情變了變,語氣也驟沉,“是他太過任性,才導致你如今這般孱弱!”
可當衛青檀詢問,原主的母親到底是誰時,溫羅又閉口不談,似乎那是什麽禁忌,連眉頭都微微蹙着,根本不願多提。
衛青檀也很識趣兒地沒有多問。
當天晚上回到房裏時,他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反複進出,确認了好幾遍。
原本空空蕩蕩的,簡樸到甚至有些簡陋的房間,竟不知何時大變了樣。
僅僅是幾個時辰而已,就布置的異常華美。
不僅把又冷又硬|的寒玉床,換成了暖玉床,連被褥的面子都是絲綢,摸起來又涼又滑,裏面也不知道填了什麽東西,可能是什麽鳥類的羽毛,非常輕。
蓋在身上不知道有多舒服。
連地上都鋪上了厚實又華美的地毯,哪怕光着腳踩,也不會覺得冷。
紗帳和窗簾顏色豔麗,微風一吹,宛如湖面一般波光粼粼的,是鲛绡,不僅能遮光,更能吸光,整間屋子亮堂堂的。
桌面上還擺滿了各種點心和新鮮瓜果。
連多出的衣櫃裏,也滿滿當當挂滿了各種顏色款式的錦袍。
光是寝衣就有十套。
衛青檀摸了摸,覺得寝衣的料子真好,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穿過的好料子。
雖然大師兄也常給他買漂亮衣服,但寝衣這種較為私|密的衣物,就不是大師兄能給他買的了。
不僅是衣服,小到襪子都有準備,疊得整整齊齊,收在一個匣子裏。
想不到溫羅倒是挺細心的。
可這份父愛終究不屬于自己。
衛青檀抱着被褥找了個角落,打好地鋪之後,就一頭鑽了進去。
翌日醒來時,他就已經睡在了床上。
身上竟穿着寝衣!
他當然不會傻到以為自己夢游了,肯定是溫羅半夜過來看他,發現他睡在地上,就施法給他換了寝衣,并放在了床上。
衛青檀怔愣了好一會兒,低頭使勁揉了揉眼睛。
晚上再回來時,床又換了。
這回換了一張镂雕滿金漆,外刻金色花鳥的大床。與其說是床,不如說像一間小房子,床體森*晚*整*理非常龐大,幾乎占據了整間屋子,圍廊和花罩金光燦燦,從裏至外都雕刻着牡丹,蝴蝶,還有一些祥雲紋。
依舊懸挂着顏色豔麗的鲛绡,層層疊疊,十分飄逸。
非常富麗堂皇。
衛青檀哪裏見過這種床,非常驚訝,也非常好奇地打量了好久。
掀開紗帳,裏面更是滿床錦繡,連被套上都以金線繡着大片大片的牡丹。非常漂亮。
衛青檀沒見過這種華麗的床,蒼雲秋不喜奢靡,所以寝殿布置得非常素雅。他左看看,右看看,還好奇地摸了摸床架上鑲嵌的夜明珠。
只覺得随便摳一顆下來,能賣不少錢呢。
想不到天司雖然是修真界的監獄,居然如此富有。
衛青檀還在床上看見了一盞很大的龍燈,琉璃制成,外觀精美華麗,流光璀璨。
應該也是送給他的。
溫羅似乎把他當小孩子哄了,不僅送了個龍燈,還有個圓乎乎的的抱枕。衛青檀用手壓了壓,非常柔軟,感覺抱在懷裏睡覺,一定非常舒服。
可這些東西都不屬于他。
這些都是溫羅替親生兒子準備的。
但如果不睡在上面,溫羅肯定以為他是不喜歡這床,明天還會大費周折地替他換一張更華麗的。
衛青檀猶豫片刻,最後也只是挨着床邊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跑去找了溫羅,告訴他自己不需要特別對待,請他一視同仁。
溫羅正在修剪一盆杜鵑花,花已開,顏色異常豔麗,但他修剪的并不是花枝,而是用剪刀,把一朵朵杜鵑花盡數剪下,只留下一盆碧綠的枝葉。
聞聽此言,他便道:“你是我的兒子,縱然你想陪你師兄吃苦受罪,也得問過我的意思。”
随意撚起一朵豔麗的杜鵑花,曲指一彈,就飛落在了衛青檀的胸口,他下意識伸手,捧住這朵殷紅如血的花。
“相傳,古有杜鵑鳥,為愛日夜哀鳴而咳血,最後鮮血染紅了漫山遍野。故留存此花。”木輪轉動,穿着鎏金色錦袍的男人,轉過身來,定定地凝視着面前的少年,“你想學杜鵑鳥,為你師兄而糟|蹋你自己,也得先問我答不答應。”
衛青檀知道他是誤會了。
但又不能說,自己不是因為大師兄,而跟他賭氣,所以才睡地上的。
只是覺得,自己已經占了原主的身份,師尊,還有師兄們,不能連人家的親生父親也占了。
他低頭撚着手裏的杜鵑花,抿唇默不作聲。
或許是當父親的,終歸是心疼兒子,溫羅居然松了口,帶他去見了左欄玉。
左欄玉被關在一間密室裏,此刻盤腿坐在法陣裏,手腳都被由牆面上伸展開的鐵鎖禁锢。
神情凝重,印堂之間,隐隐有黑氣流竄,似乎很痛苦。
衛青檀下意識想湊過去,就被溫羅攔住了。
“你對我大師兄做了什麽?!”他非常震怒,來天司之前,大師兄明明都好好的,怎麽突然變成了現在這樣!
再結合之前溫羅說,要給這些年輕人一些考驗,自然而然以為是溫羅動的手腳。
“你放了我師兄!有什麽事就沖着我來!”衛青檀急切地道,“他對我有恩!你明明知道的!”
“我這是在幫他。”溫羅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難道你沒發現麽?你師兄早已走火入魔,而且一直以來都在強撐着壓制心魔。他很痛苦。”
衛青檀震驚:“什麽?!心魔?怎麽會?!”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也是,他隐藏得很好,我初時也沒發覺他有什麽不對,只不過在言語試探他,說想把你永遠留在天司時,他才顯露端倪。”溫羅道,“想來應該是強行修煉了兩種相克功法,但因為操之過急,無人正确指引,所以才一時走火入魔。”
“但他似乎也有所察覺了,一直在苦苦壓制。若是不及早幹預,他早晚會被心魔吞噬,到時候神智慘遭侵蝕,可就不會認得,你是他最寶貝的師弟了。”
“怎麽會這樣?大師兄平時修的一直都是我師伯傳授的功法啊!”話到此處,衛青檀突然心裏一咯噔。
由于問劍宗五峰,對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以每座峰弟子,都會專門修煉其中一行的功法。
比如左欄玉,修的就是火行功法。
而衛青檀拜在蒼雲秋座下,修的當然是木系法術。五行相生相克,本就不能同時修。
尤其是心法,稍微練岔了,極有可能走火入魔。所以當初衛青檀剛穿書那會兒,師尊在閉關,修煉遇見阻礙了,只能去找陸北辰問。
但他當時千方百計躲着陸北辰,所以無計可施之下,就窩在房裏睡了三個月大頭覺。
如今回想起來,衛青檀第一次覺得大師兄有點問題,還是在前往雲陵時,在客棧裏投宿。當時他睡在大堂裏,迷迷糊糊就看見一抹紅影溜出了客棧,而大堂裏留下一灘溫熱的血。
他因為擔心大師兄,就偷摸溜了出去,正好就遇見了越清流和當時被越清流折辱的無雙月。
衛青檀記得很清楚,聞到他身上黏膩的古怪氣味,還誤以為他欺辱了大師兄。
當時越清流笑而不語,神色詭異地定定看着衛青檀,把他看得心裏直發毛,越清流還說了句“不管他”。當時不覺得有什麽,如今回想起來,那時越清流應該也遇見了左欄玉。
否則就應該說“我沒見到他”,或者蹙着眉,疑惑地反問他什麽意思。
還有在仙居時,衛青檀親手做了個小香囊,開開心心跑去找大師兄,卻被薛師兄堵住了房門。
當時薛師兄說大師兄在忙,沒讓他進去。
可後來衛青檀和大師兄見面時,又提了這事,大師兄明顯面露迷茫。但衛青檀那時還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
若真說有哪裏感覺不對勁,也是在後來跟越清流兵刃相見時,越清流發瘋之下,玉石俱焚大擺鬼陣,并挾持衛青檀,讓他眼睜睜看着左欄玉即将就地誅殺一個被煉成活屍的小女孩。
那時左欄玉沒有動手,還把人救了。
衛青檀還大松口氣,跟越清流說,大師兄是正直良善之人。
可越清流卻說了句很奇怪的話。
他說:“正直良善之人,走火入魔起來,到底是什麽鬼樣子?”
當時場面太亂了。
又事發突然。
根本無暇去思索,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原來,越清流一早就看出左欄玉滋生了心魔,只怕就是得知左欄玉和原主之間的故事,同自己和無雙月有些相似。
所以一直以來,都在暗暗觀察,就是想看看,左欄玉發起瘋來,會對一手養大的衛師弟做出什麽事罷。
“……是因為我。”衛青檀想明白之後,萬般愧疚地道,“定是因為要幫我。”
溫羅斂眸望去。
“因為我資質不夠好,學什麽都很慢,師尊當初又閉關去了,陸北辰也不願意教我,所以大師兄就私底下學了翠微峰的功法,想學會之後教我,卻,卻不小心,不小心煉岔了。”
一定是這樣。
不僅越清流知道這事,薛師兄也知道。
既然薛師兄知道,還刻意隐瞞着衛青檀,就只有這個可能了。
否則以左欄玉的資質,以及他在師門的首座弟子身份,何必明知五行相克,卻非要同時修兩種功法。
只可能是為了要幫衛青檀,除此之外,衛青檀想不到其他答案。
溫羅倒是替他想了個答案,道:“是為了将來能和你同修,還不傷你分毫。五行相克,火焚木。”
也就是說,左欄玉從很早開始,就在為兩人的未來打算了。因為五行相克,火會焚木,所以才明知不可為而偏要為。
明知一着不慎就會走火入魔,還偏要偷修翠微峰的功法!
還真就不幸地走火入魔了。
哪怕是走火入魔了,也不敢聲張,一直以來苦苦壓制。
薛師兄也辛苦了,居然一直在幫忙遮掩。
“……他很辛苦。”頓了頓,溫羅又道,“因你走火入魔,心魔纏身,卻又忍着痛苦,時時見你,卻又能隐忍着,不讓你發覺。這個年輕人還不錯。”他給出了正面評價,也肯定了左欄玉對自己兒子的真心。
衛青檀已經難過地說不出話來了。
原來大師兄每次跟他見面,都要強壓心魔,明明那麽痛苦,可每次見到他,又滿臉開心。
或許在大師兄看來,比起見不到衛師弟來說,區區心魔根本算不得什麽。
越清流會因為心魔,而囚|禁折磨無雙月整整八年,但左欄玉卻對衛青檀說:“對你不好的左欄玉,絕不是真正的左欄玉。”
當時衛青檀還以為左欄玉是為了哄他開心,才這麽說的。原來竟是真心實意的!
經歷了越清流和無雙月的事,大師兄肯定也很害怕吧,害怕有朝一日,自己就成了下一個越清流。
但他絕不會讓衛青檀成為下一個無雙月。
才會說,不必猶豫,直接殺了他!
衛青檀再也忍不住了,轉身就逃了出去。躲在角落裏,掩面哭泣。
怎麽辦呢。
到底怎麽辦才好?
大師兄因為他走火入魔了,如今心魔纏身,還被溫羅看出來了,如今關押在密室裏,被鐵鏈鎖了起來。
還不知能不能消弭心魔。
哭了沒一會兒,耳邊就傳來木輪轉動的聲音。
一方手帕遞了過來,溫羅嘆氣:“早知你如此愛哭,我便不帶你去見他了。”
“救救他!”衛青檀噗通一聲跪倒,兩手揪着溫羅的衣袖,哽咽着哀求,“我願意叫你爹爹!我願意當你的兒子!我什麽都願意!求你救救他!”
“可我更希望,你是真心想叫,而不是因為有求于我。”溫羅輕輕托起了他,用手帕抹幹他的眼淚,“不必擔心。他既對你有救命之恩,我便不會坐視不理。”
“我也不會以權勢壓你。”他輕輕撫摸着兒子哭紅的面頰,溫聲哄他,“莫哭了,等你真心承認我是你的父親,我就即刻放出消息,風風光光把你認回來,可好?”
衛青檀胡亂點了點頭。
因為有求溫羅,想讓他出手救一救左欄玉。
從此往後,衛青檀就兢兢業業,扮演着一個“兒子”的角色。
他會主動推輪椅,陪溫羅說說話,還會幫忙打掃房間,或者是給花澆水。
溫羅脾氣挺古怪的。
他很喜歡養花,但又不喜歡花。
開出的花,一定要剪掉,只留蒼翠的枝葉。他喜歡蝴蝶,但又不喜歡活的蝴蝶。就在他的寝宮裏,做了一面蝴蝶屏風。
所以當溫羅告訴衛青檀,自己與人為善,卻又厭惡活人時,衛青檀手一抖,就薅掉了溫羅幾根頭發。
溫羅的發色也很特別,淡淡的金色。握在手中跟金線似的。
衛青檀艱難吞咽了一下,悄悄把薅掉的頭發藏在衣袖裏。
“那,那你喜歡我,會不會更喜歡死掉的我啊?”
“不會。活的你,更可愛。”
溫羅微微一笑,原本冷峻的面容,也在父愛之下,顯得格外溫和,早就瞧見了兒子的小動作。但什麽也沒說。
任由兒子笨手笨腳地替他梳理頭發。
衛青檀會做飯,就親手給溫羅做了一些小菜,趁着溫羅心情不錯,就趁機提出,想讓天司給大家改善夥食。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溫羅道。
“嗯嗯~”衛青檀揪着他的衣袖,耍賴地扭晃身體,嘴裏發出小獸一樣的哼唧聲,溫羅就什麽都應了。
溫羅很享受這種父子之間的天倫之樂,也很喜歡兒子給他準備的驚喜。
衛青檀不擅音律,就去找了秦絲,一張聽話符貼上去,然後托人找了把琵琶,彈曲子給溫羅聽。
還跟他下五子棋,贏家可以往輸家臉上畫一筆。
但衛青檀為了哄他高興,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贏,但被畫成花貓後,就生了幾分好勝心。
結果還是贏不了。
溫羅說他有點笨,衛青檀承認自己不是很聰明,但被當面說笨,還是賭氣地一把推翻棋盤,怎麽都不理人了。溫羅為了哄他開心,就帶他去看星星。
還施法,摘下一顆星星,放在衛青檀的掌心。
衛青檀萬般驚喜,小心翼翼捧着星星,俊臉上還殘留一點墨汁,在光芒的照耀下,顯得越發清俊。
“喜歡麽?”溫羅問,“摘一串下來,給你做條項鏈罷。”
“一顆就夠了。”
衛青檀小心翼翼捧着,非常開心。他把星星裝進了溫羅遞來的琉璃瓶子裏。
裏面還有一些彩色的貝殼和月華凝結的彩線。
琢磨着當禮物帶回去送給師尊。
不知道師尊消氣了沒有。
溫羅道:“也好,物以稀為貴。”
也就是這句物以稀為貴,剛剛還捧着星星傻樂的衛青檀,突然心裏一咯噔,有一種被人迎面潑了盆冷水的感覺。
物以稀為貴。
多了就不稀罕了。
溫羅通過底下人的彙報,大致了解了這些小晚輩的性情,之後就有計劃地分別磨砺每一個人。
但其中并不包括衛青檀。
他的乖兒子。
一點苦都不能吃,溫羅會心疼。
衛青檀每天都很安逸閑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他也沒太放縱自己,跟在溫羅身邊,學了一些法術。溫羅聽說他的法器,只有一把劍,以及兩樣暗器後,就帶他去天司的藏兵谷挑。
随便他挑。
都喜歡的話,也可以。
衛青檀什麽也沒挑,在溫羅略有些驚疑的目光注視下,他解釋說:“貪多嚼不爛,我知道自己資質不好,所以就專修劍術和畫符。”
溫羅什麽也沒說,替他挑了一些比較适合他用的法器。
另外還有一套铠甲,通體金光燦燦,由片片龍鱗密集排列而成。
并不是像金蟬衣一樣,穿在身上的。
而是隐藏在皮膚裏面的。
只要驅動咒語,龍甲衣就會瞬間浮現出來。
有那麽一剎那,衛青檀以為自己這條陰溝裏的小蟲,也變成了龍。
“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他嘗試脫下來,可龍甲衣已經隐在了皮膚裏,根本摸不到。
“不算貴重,不過是我褪下的龍鱗而已。”溫羅平淡地道,“要不是因為你母親過于任性,不肯說出你的存在,你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弱小。”
“到底是誰?”衛青檀忍不住問。
“一個瘋子。”溫羅話到此處,還垂眸望向了自己的雙腿。
衛青檀敏銳地察覺到,他的這雙腿之所以殘廢了,恐怕就是拜他口中的瘋子所賜。
甚至是嗓子。
否則為什麽一直說腹語?
不過他識相地沒有多問。
但不問溫羅,不代表他就不去問別人了。
衛青檀再次來到了之前溫羅帶他去過的神秘大殿,并規規矩矩沖着靈位拜了拜。
之後就詢問那個叫“摩迦”的靈位,因為溫羅說過,這是先師。
果然從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溫羅的雙腿,還有他的嗓子,果然是後天被人毀掉的,而罪魁禍首,正是原主的母親。
但此人究竟是誰,靈位沒說。
衛青檀還是很怕事情敗露後,得罪天司,只怕到時候連師尊都保不住自己了。
所以,他詢問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治好溫羅的嗓子,或者腿。
還真被他問出來了。
血。
親生兒子的血。
以鮮血注入靈池中,讓溫羅浸泡在其中即可令殘肢重獲生機。
但也告訴了衛青檀後果。
因為靈池需要的鮮血,只怕要把他身上的血,放掉三分之二以上。
也就是說,幾乎要耗盡他的血。
再換句話說,極有可能會死。
衛青檀悄悄地去,又悄悄地離開。
神不知鬼不覺的。
就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第二天依舊扮演乖兒子。
第三天依舊。
第四天溫羅教他法術時,衛青檀突然問:“如果我沒有靈力,也不會法術,力氣還特別小,被比我高,比我壯,力氣比我大的人這樣揪着打,我應該怎麽反抗?”
他稍微比劃了一下。
溫羅神色驟寒:“誰這樣打過你?”
當然是衛青檀的親爹啊,要不然還能是誰?
雖然陸北辰也經常把他提溜來,提溜去的,但确實沒打過他。
“我就是随口一問。”衛青檀抿了抿唇。
本以為溫羅不會回答他,但溫羅卻帶他去了牢房,并在牢房中,命人提了個死刑犯。
之後就命其餘人退下,親自操刀。
衛青檀看他這架勢,像是要生剖人|體,趕緊制止了。
“死刑犯而已。”溫羅道,“上了刑臺,死得更慘,更痛。”他冷笑,“哪怕是你師尊上了審判臺受刑,也一樣痛不欲生。”
“不行!”衛青檀的反應瞬間特別激烈。
可在面對溫羅探究的目光注視下,他趕緊搪塞,“我,我師尊并未犯祖師爺的規矩。”
“是麽?”溫羅意有所指,“最好如此,否則,我會親自施刑。”
“可他是我的師尊,是他養育了我。”衛青檀小心翼翼地問,“看在我的情面上,縱然有那麽一天,也不能饒麽?”
“不能,鐵律無情。”
衛青檀瞬間就沉默了。
溫羅定定看了他幾眼,有些驚詫,但到底還是沒有把活人用刀子解體。只是給衛青檀介紹了人|體骨骼組成。
告訴他,從哪裏下刀最痛,卻不致命,可以捅個幾十刀,甚至幾百刀。
哪裏骨骼最脆弱,适合刑訊。
事後還實戰演練,衛青檀謹記溫羅教他的知識,在體型差很大,完全不用靈力的情況之下,輕而易舉就将對方制服了。
當把人重重摔出去時,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當天夜裏,衛青檀找到了蕭師妹,詢問她有沒有帶回血丹之類的東西。
“帶是帶了,但之前都交出去了,怎麽了嗎?”
“沒事!”
衛青檀仰仗着溫羅對他的偏愛,很容易就取走了蕭師妹帶來的回血丹。
之後又跟沒事人一樣,一天到晚矜矜業業扮演乖兒子。溫羅說他字醜,還抓着他的手,教他寫字。
因為雙腿無法直立行走,溫羅沒辦法像其他父親一樣,掐着兒子的腰舉高高,所以偶爾看着自己的腿時,眼裏會流露出一絲傷感。
衛青檀很會哄人,雖然還是不肯叫爹,但把溫羅哄得很高興。每天最期盼的,就是能和衛青檀獨處。
他覺得兒子很有趣,有層出不窮的鬼點子。
也覺得兒子很好滿足。
只要摘顆星星給他,就能傻樂好半天。
直到一天晚上,衛青檀一口氣吞了一整瓶回血丹。
之後就設法把溫羅引了過去,等人去時,衛青檀正蹲在靈池邊上,一只手垂在靈池裏。
臉色非常蒼白,可靈池卻一片通紅。
周圍彌漫着濃郁的血腥氣。
見人來了,衛青檀還流露出有點尴尬,也有點局促的笑。
“是誰告訴你的?”溫羅的聲音驟然凄厲,眉宇間煞氣流竄,已然是動怒了,“誰準許你這麽做的?!”
這樣會死的!
“是我自作主張,偷偷去問了你師父的靈位。”衛青檀有些被吓着了,下意識縮回了手,腕上還有很明顯的刀口,鮮血還在往外湧,解釋道,“我吃了很多回血丹,嗯,還有止疼的……”只是因為怕血,才把手腕伸進靈池裏的。
話音未落。
輪椅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一條金龍幻化而出,飛速游了過來,将衛青檀團團包圍住了。
龍爪輕輕托起他受傷的手腕,低頭就吻了上去。
伴随着龍吻。
金光裹挾着靈池裏的血液,重新回到了衛青檀的身上。
“傻兒子。”金龍的腹腔顫動,“你比世間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我絕不允許有人傷害你,包括你自己。”
“你不要怕,我對你的愛,無須回報。”他說,“你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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