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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尊吃醋啦

    衛青檀不是很聰明, 猜不透變态的心思。

    當然了，他也不想猜。

    與其驚慌失措，掉進越清流處心積慮給他設下的陷阱裏, 反複自證暴露短板, 惹人笑話，那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好吧, 昨晚是我喝多了酒, 我現在還頭疼呢。”衛青檀故作靈光一閃，像是宿醉後突然清醒了, 又道, “不過, 我只是聽你唱了一晚上小曲兒啊, 沒對你做什麽。”

    妙音女郎低眸啜泣:“不管公子昨夜對奴家做了什麽, 奴家都不怨公子, 只求公子不要嫌棄奴家這副薄柳之資, 賞奴家一席容身之地。奴家自當感激不盡, 縱是來生做牛做馬，也會感激公子大恩！”

    這番言辭可謂是卑微到了骨子裏。衛青檀眨巴眨巴眼, 實在想不明白, 越清流的臉皮怎麽那麽厚，不就套了張假皮, 就敢堂然皇之，光明正大說這種話！

    一點都不怕被揭穿麽？

    柳慕蒼的保護欲, 瞬間就拉滿了，要不是人多, 又男女有別，他都想将妙音女娘護在懷裏。

    當即越發不客氣地道:“廢話少說！你到底承不承認？又負不負責！”

    “你有完沒完？想耍威風滾回落雪宮耍！當仙居是什麽地方？你們落雪宮的後花園嗎？是你們想來就能來, 想走就能走的？”

    陸北辰手裏的劍，還沒收起來，竟毫不客氣地一劍抵上了妙音女郎的喉嚨，冷冷道:“我師弟不需要什麽粗使婢女，你這種風塵女子，本就不配染指仙門弟子！識相的話，現在，滾出仙居！！”

    那妙音女娘也是個狠角色，竟順勢把脖子湊了過去，劃出了一條血痕，血跡蜿蜒而下，她的眼淚也跟着簌簌落下。

    再次望向衛青檀時，滿眼都是“你這個負心薄情郎，老娘死給你看”，嘴裏念着:

    “我雖是個風塵女子，但也容不得你們百般羞辱！今生悲苦，死了倒也幹淨！”

    衛青檀趕緊出手阻攔，生怕真被訛上了。哪知他才一出手，妙音女郎就跟受驚的小鹿一樣，非常靈巧地撲到了森*晚*整*理他的懷裏來，饒是衛青檀及時雙臂環胸，卻還是被抱住了。

    不論如何，越清流此刻在外人看來，終究是個女子。衛青檀不好動粗。

    張子真想伸手将妙音女娘扯開，也因此不好動手，幸好蕭師妹幾個女弟子及時沖過來，又哄又勸，将妙音女娘扯開後，就圍在中間，不許她再接近衛青檀。

    而另一邊陸北辰已經跟柳慕蒼打了起來。

    一位是問劍宗年輕一輩中，一騎絕塵的後起之秀，另一位則是落雪宮宮主一手培養出的少宮主。

    這兩人打起來，一時難分勝負。

    左欄玉擔心事情鬧大，會對衛青檀不利，立馬提劍沖入二人之間。兩手各執一把短刃，剛好能同時阻擋雙劍。呵道:“住手！”

    “仙門弟子，私下鬥毆，像什麽樣子？”左欄玉直接揮刃擋開了陸北辰，随即沖着試圖湧上來幫忙的兩宗弟子，厲聲道，“我看你們誰敢上？”

    首座弟子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陸北辰和柳慕蒼被迫雙雙收劍。

    衛青檀并不想把師尊攪合進來，尤其不想讓大家都知道，他昨晚徹夜和師尊在一起。

    暗暗嘆了口氣，走上前道:“妙音女郎……”

    “奴家名為秦絲，公子叫我絲絲就可以了。”她此刻用手帕捂着脖子上的血口，面色發白，瞧着楚楚動人。一直給衛青檀眉目傳情，低聲嬌語，“絲絲聽憑公子發落。”

    衛青檀目不斜視:“好，妙音女郎。你無非就是想讓我替你贖身而已，沒問題。”

    “那是應該的！”柳慕蒼道，“誰讓你醉酒輕薄了人家！！”

    輕薄，而不是侵｜犯。

    言語調戲算輕薄，摸手摸臉也算輕薄。這本身就沒辦法自證。

    衛青檀道:“既然你都那麽說了，那……好吧。”他故作為難地長嘆口氣，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承認了，并屈服之時，衛青檀又道:“但家師規矩很嚴的，我又年幼，衣食住行師尊都會管。你若一定要留在我身邊，就同我一起去求吧。”

    妙音女娘身軀一僵，很顯然并不願意去“求”蒼雲秋。

    “你莫怕，家師人很好的，只是外表看起來清冷了些，他不會打你的，放心吧，我會保護你。”衛青檀反過來安慰道，“你随我過去跟家師叩頭，再敬茶，每日晨昏定省，随我一同侍奉師尊左右，哦，我師尊規矩多，我在他面前顯少有站着的時候。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勞煩你以後跟我跪在一起了。”

    妙音女娘不幹了，裝可憐是一回事，跪着伺候人，又是另一回事。他退可守，進可攻，多重目的，反正不肯吃虧。

    咬了咬牙:“奴家自知身份卑賤，怎敢面見仙尊？”

    “哎，此言差矣！身逢亂世，豈是你一個柔弱女子能左右命運的？”衛青檀真誠道，“更何況，家師是通情達理之人，定不會為難你。”

    妙音輕咬下唇，淚光閃爍，又道:“奴家不求名分，只求陪在公子身邊伺候，也就心滿意足了。”

    “那哪能啊？”衛青檀正色道，“名分定是要給的，但我年紀尚小，婚姻大事自己也做不得主，但想來向師尊求娶你為妾，應該不是難事。”

    還伸手揪住了妙音小娘子的衣袖，輕聲道，“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你現在就随我去罷，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我跪你就跪，我磕你就磕，我挨打你就……嗯，你就在邊上看着，我不會讓你挨打的，放心吧！”

    此話一出，手裏的衣袖就跟魚兒一樣，瞬間從衛青檀手中滑走了。

    他就知道，越清流不敢真的過去見蒼雲秋。

    但如此僵持着，師尊早晚還是要出面的。

    衛青檀有自己的想法，真要是揭穿了妙音是越清流假扮的，那豈不是平白無故糟踐了元琅昨夜替他遮掩的心意？

    不能背刺元琅，否則日後誰還肯出手幫他？

    更何況，有些事情原本沒什麽，遮遮掩掩反而惹人誤會。

    如此一想，衛青檀再次以退為進，他道:“好吧，你不敢去，我也不勉強你。我一會兒就陪你回畫舫，把身贖了，再給你安置一個住處。”

    “我已經替秦姑娘贖了身。”柳慕蒼道，“你承認就好，以後可要好好待人家！”

    衛青檀點點頭。

    如此鬧劇終于散場了。蕭師妹說，可以先帶秦絲姑娘，與靈泉峰弟子住在一處。衛青檀哪敢？雖然越清流是個斷袖，但也是個男人啊！

    當即婉拒了。

    招了招手，秦絲就抱着琵琶，低眉順眼湊到他身邊來了。

    陸北辰的怒意完全寫在了臉上，眉宇間隐隐都流竄着黑氣。臨走之前，還跟衛青檀擦肩而過，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本以為你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沒曾想啊，你竟是換口味了！！”

    衛青檀沒理他，反而大大方方邀請師兄弟們，一起來他的房裏聽妙音女郎秦絲唱曲兒，彈琵琶。

    裴少陽冷笑:“衛師弟真是好生大方，得了這般妙人，不想着金屋藏嬌，竟舍得拿出來與衆師弟一起觀賞！”然後又轉頭同她說，“可憐你了，只怕所托非良人啊。”

    “只是讓你們聽曲兒品樂而已，誰讓你們觀賞人了？”衛青檀正色道，“到時以屏風遮掩便是。”

    還真有不少弟子，跟他一起去了。

    左欄玉等人不放心，自然也跟去了。

    當天夜裏，秦絲就唱了一宿的小曲兒，邊彈邊唱，唱到最後，嗓子都有些啞了。

    衛青檀很貼心的，當衆送上靈泉峰的靈液，飲下之後保管嗓音清澈，就是連唱個三天三夜都不是問題。

    美名其曰“以音會友”，在醉仙樓大擺宴席。這位秦絲姑娘在雲陵非常有名，有人稱她為琵琶仙手，也有稱妙音女郎的。反正不管稱她什麽，她都是這帶鼎鼎有名的傾國佳人，也是最漂亮的小女娘。

    與數位精通音律的樂師鬥樂。吸引了不少當地的文人墨客，以及精通音律之輩。

    一時間引起萬人空巷，争先恐後擠到醉仙樓，聆聽仙樂。

    反正只能聽聲，又見不着人。但來了也不能空着手吧？

    或多或少都得帶點禮物來。

    最起碼門票錢得出吧？

    衛青檀美滋滋地收着禮物，靠着越清流，又狠撈了一筆。反正也沒人能說什麽，如此風雅之事，但凡有人提出質疑，那都是自己心裏髒。

    年少輕狂，誰不曾風流過？

    最後硬生生把人氣跑了——連夜抱着琵琶跑的，就留下了一封信，信上龍飛鳳舞一行大字，無一不充斥着沖天怒意:

    好你個衛青檀！咱們山水有相逢！

    衛青檀抱着肚子，笑得滿床打滾。

    ——

    而問道大會在試煉環節中止後，再度拉開了序幕。

    徒弟荒唐了三天，作為師尊的蒼雲秋都沒露過面，卻還是出席了雲陵仙府八年一度的天榜之争。

    只不過仙尊再度露面時，肩上竟多了一只通體青如翡翠的小蝴蝶。

    小蝴蝶乖乖巧巧地趴在仙尊的肩上，呼呼大睡，輕輕扇動翅膀，證明他是個活的。

    這只小蝴蝶自然就是衛青檀了。

    他本來就不打算參與天榜之争，只想老老實實待在仙居吃東西，睡大覺，卻被蒼雲秋逮住，施法變成了小蝴蝶，然後随手放在肩上，就這麽旁若無人帶着他一起出席盛會。

    還愣是沒有一個人看穿仙尊的幻形之術，連越清流那種同樣精通幻術之人，竟也沒看穿。

    雖同為幻術，但蒼雲秋擅長把人幻化成各種動物，而越清流則擅長易容幻形。本質上還是有區別的。

    衛青檀睡飽了，撲棱撲棱漂亮的小翅膀，然後觸角上揚，伸了個懶腰。之後就從師尊肩頭飛了下來，旁若無人地飛到師尊面前的果盤裏，挑挑揀揀之後，吃力地咬破一顆葡萄的皮，努力吸食清甜的汁水。

    等吸不到了，又換另一顆葡萄接着咬，接着吸。

    蒼雲秋垂眸，眉梢眼角隐隐帶點溫柔的笑意，打開了蜂蜜的罐子，剛剛還吸食葡萄汁的小蝴蝶，觸角動了動，尋着氣味飛了過來。

    立在蒼雲秋的手背上，對着蜂蜜探頭探腦的。

    蒼雲秋便拿起一根玉筷，蘸了點蜂蜜，旁若無人地喂小蝴蝶。

    仙主見小蝴蝶吸食蜂蜜的樣子可愛，索性也抓着一根筷子，蘸了蘸自己杯裏的甜酒，吸引小蝴蝶。然而小蝴蝶似乎對甜酒不感興趣，只是微微動了動觸角。仙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擡手一翻，掌心就浮現出了一顆檸香果。

    衛青檀以前在書裏看過，聽說檸香果吃了，對修為有所增益。但這種果樹只在雲陵生長，若是長在其他地方，結出的果子則又小又澀，根本不能吃。

    當即就饞得飛了過去，趴在果子上，小口咬破點皮。當果汁吸到嘴裏時，小蝴蝶的翅膀都舒暢地顫了顫。

    竟比蜂蜜還甜！

    “哈哈哈，看來仙尊養的蝴蝶很喜歡這檸香果呢。”仙主笑得很爽朗，人也俊朗非凡，看起來既正且雅，還說，“難得仙尊大駕光臨，來我仙府做客，不如這樣，回去時帶兩箱檸香果，聊表心意。”

    說這話時，仙主的目光一直落在努力吃果肉的小蝴蝶身上。

    那兩箱檸香果不言而喻，自然是送給小蝴蝶的。也算投其所好。

    衛青檀美美吃着果肉，忽覺身後驟寒，又是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卻比陸北辰陰森森盯着他，還要難以忍受上百倍！

    感覺像是要把他當下酒菜，直接吃掉！！

    翅膀顫了顫。

    趕緊抛下檸香果，乖乖飛回去，但他還不習慣用翅膀飛，飛到一半，就飛不動了。

    蒼雲秋伸手接住，順勢放回了肩上。

    仙主笑道:“它似已通了靈智。”竟都會看人臉色了。

    “我記得你從前不喜歡養小寵的，怎麽養了只這麽小的玩意兒？”

    柳素衣一直注意這邊的動靜，自然也注意到蒼雲秋肩上的小蝴蝶了。

    雖然只是一只小蝴蝶，但他還是有些嫉妒。

    連蝴蝶都能趴在蒼雲秋的肩上，而自己身為落雪宮堂堂宮主，卻是不能。

    蒼雲秋語氣冷淡:“他不是什麽玩意兒。”語氣平淡，卻也是難得回應了柳素衣，又道:“他有名字。小青蝶。”

    柳素衣很高興蒼雲秋能跟他說話，自從年少時表白被拒後，蒼雲秋就對他如避蛇蠍，即便見面也很難說上幾句話。伴随着年齡增長，蒼雲秋的性格越來越冷，待人也越發冷漠疏離，很少能聽見他開口。

    像這種溫聲溫氣的回應，柳素衣已經好多年沒有聽見了。

    當即眼睛都亮了幾分。

    也學着仙主那樣，拿了果子試圖誘｜騙小青蝶飛過來，如此就能趁機再跟蒼雲秋說幾句話，哪怕蒼雲秋用眼尾餘光瞥自己幾眼也好！

    可是，那小青蝶遲遲不肯過去，對柳素衣拿出的果子，置若罔聞。哪怕柳素衣把落雪宮獨有的，每三年只結一次的，還十分珍貴的玫果拿出來，小青蝶也不肯往他面前飛。

    “我從前只聽說，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還是從一回見有人連只蝴蝶都哄不來的。”越清流的嗓子還是有點啞的，聽起來低沉得很，卻顯得像是故意勾引人一樣。依舊喜歡陰陽怪氣埋汰人，笑道，“可惜了，柳宮主白長了一副俊容，卻是半點入不得這小青蝶的眼。”

    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在場誰又聽不出來？

    李寒江雖然因為上回的事兒，一直在風口浪尖上，但仙府沒抓到他把柄，這次還是厚着臉皮過來了。聞聽此言，便笑:“誰不說呢，真是可憐柳宮主了，多年癡心不改，替仙尊養了個兒。如今卻連仙尊身邊一只小蝴蝶還不如！”

    柳素衣落了面子，臉色驟寒。

    攥緊拳頭，玫果鮮紅又甘甜的汁水，如鮮血般順着指縫溢了出來。

    再看向小蝴蝶時，眼裏溫情不在，異常陰寒。冷冷道:“仙主還說它已通靈智，我瞧着倒是愚笨至極！”

    衛青檀一聽，立馬不樂意了！

    你們幾個變态明争暗鬥，那是你們的事，關我小蝴蝶什麽事兒？

    為了表明自己不是柳素衣口中的愚笨至極，也為了氣一氣柳素衣。

    衛青檀故意扇動着翅膀，往他的義父，也就是天音閣閣主面前飛去，還圍着閣主左轉三圈，右轉三圈，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後，小蝴蝶就飛到果盤裏，将點綴用的小花，摘了一朵。閣主伸手，小花就落于掌心。

    “好生聰慧。”閣主捧着小花，笑道，“分明通了靈智，到底是仙尊教養得好。實不相瞞，上回在妖獸山脈勇救我兒元豐的青年才俊，正是仙尊座下的二弟子衛青檀。我已收他為義子了。”他低頭跟小蝴蝶說，“你跟青檀一樣乖巧。”

    “他呀，最近在雲陵可是出了名了！”李寒江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年紀輕輕，竟那般風流，不似仙尊教養的，倒似我養出來的。不若做我的兒子吧，我定待他如待承歡一般，一視同仁。”

    蒼雲秋慢慢飲下一口酒，薄唇輕啓，吐出一句:“李家主——”

    “我在！”李寒江瞬間神情一凜，癡迷地望了過去，“別喚家主，叫我名字！”

    “身上的劍傷還疼嗎？”蒼雲秋道，“明年的今天，我去給你父子上香，好不好？”

    “……”

    李寒江神情一變，不再多言了。

    “好了好了，難得今日又聚在一起，明年這個時候啊，指不定哪家，或者哪幾家就被除名了呢，到時候啊，就只能去墳頭相見了。”

    越清流笑着，往僵局裏添油拱火，目光落到小青蝶身上時，眼裏閃爍詭異的光芒——竟是當衆使了幻術，意圖迷惑小蝴蝶。

    閣主立馬伸手把小蝴蝶合在掌心，已經從長子口中得知越清流那夜的無恥行徑。自然沒個好臉色。他道:“是啊，越觀主墳頭開的花，一定是最妖豔的。”

    越清流倒也不生氣，還笑眯眯地道:“人活一世，花開一季。不管是做人，還是做花，都得越豔麗，越璀璨越好。”恰好目光落在了比試臺上，元豐正跟自在觀的一名弟子比試，不幸落敗，他就借此感慨，“璀璨一時，總比平庸一世要好。”

    小兒子天生資質平庸，一直是閣主心裏的痛。

    語罷，越清流已經摸到了一盒胭脂，打開後，一股奇異的香，瞬間彌漫開來。

    這是迷蝶香。

    人聞了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對香氣敏｜感的小蝴蝶？

    好在一杯涼茶直接潑到了胭脂上。

    衛青檀愣了愣，偏頭一瞧，潑茶的是一位不認識的青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不對，準确來說，他早來了，一直坐在席上。只是施法隐了身形，讓人看不真切。

    此刻漸漸露出了真容——豐神俊朗，面如冠玉。值得一說的是，此人的眉心印有一顆豔麗的朱砂印！

    守宮砂！摘星閣！！

    衛青檀的腦子裏，瞬間就蹦出了這兩個詞！

    “萬物有靈，越觀主好歹也是道士出身，何必對一只蝴蝶使用這等迷｜情的胭脂？”此人正是元豐口中，一向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摘星閣首席大祭官。

    也正如元豐所言，這個宗門的弟子，都跟和尚一樣，認為萬物有靈，不肯輕易殺生的。

    可能是見小蝴蝶太呆了，大祭官曲指施法，小蝴蝶就不受控制地飛了過去。

    “我也想要一朵小花。”他的聲音很輕，很空靈，讓人無法拒絕。

    等衛青檀再緩過神時，就已經把小花送到了大祭官的掌心了。

    “多謝。”大祭官微微一笑，很快身影再度隐去了，似乎不肯讓人看清他的真容。

    可額間的那點鮮紅的朱砂，給衛青檀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一直到他都飛回師尊的手背上了，還在想剛剛那個大祭官。

    蒼雲秋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直接把蜂蜜蓋住了，不給他吃。可衛青檀很饞，哪怕變成了蝴蝶，依舊愛吃能吃。

    見師尊不喂他了，就壯着膽子滿場飛來飛去，一時去仙主那裏吃檸香果，一時又飛閣主那邊，乖乖吃義父給他剝的石榴。路過越清流面前時，恨不得在他桌上拉坨大的。

    只是小蝴蝶是吃花蜜的，谷｜道裏幹幹淨淨。他唯一能報複越清流的方式，就是在越清流試圖拿好吃的哄騙他時，故意上當，實則才飛回去，立馬扭身就走。

    一來二去，越清流也氣笑了，摔了果子，笑罵:“你耍我玩是不是？”

    等小蝴蝶來來回回吃了好幾圈，吃的肚子飽飽的，才剛飛上師尊的肩膀，準備睡覺。

    竟覺師尊的肩膀抖了一下，直接将他震落下來。

    蒼雲秋施法将膽大妄為，跑別人手裏偷吃的小蝴蝶，禁锢在掌心。從果盤中捏了一朵喇叭花，直接将尖頭塞進了小蝴蝶的嘴裏。

    之後就往花傘中，灌入新鮮的果汁，蜂蜜，甚至是他喝過的茶！

    衛青檀都吃飽了！

    更何況他現在就是一只小蝴蝶，又能吃多少？

    被灌得觸角和翅膀一起亂顫，六只細長的小腳，試圖推開喇叭花。卻又怎麽也推不開。

    不能吃了，不能了！！

    小蝴蝶快被撐死了！

    師尊再要喂……再要喂的話，小蝴蝶的肚子會撐炸的！

    衛青檀開始掙紮，一直扭着身子，翅膀在師尊的掌心來回磨蹭，都有點火辣辣的疼。

    眼前一陣白，耳邊也嗡嗡的，感覺呼吸都被掠奪了，只顧着被迫吞咽，來不及吞咽下的蜂蜜，都流到了師尊的掌心。像琥珀一樣，把小蝴蝶凝固其中，動彈不得。

    “……饒了他罷。”這是大祭官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語氣裏滿是憐憫，“他只是貪吃，又沒做錯什麽。”

    是啊。

    他只是貪吃，又沒做錯什麽。

    為人師長的，何故如此？

    蒼雲秋只是覺得嘴裏有點酸。

    仙府的茶太難喝了。

    蒼雲秋停了手，托着小蝴蝶，溫熱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小蝴蝶的肚子，看着他撐到直打嗝的樣子。可憐又好笑。

    恰好場上傳來喧鬧聲，衆人尋聲望去，就見陸北辰手挽長弓，蒙眼三箭齊發，直接将抛擲空中的銅錢，逐一擊落，釘在了百步之外的箭靶上，正中紅心！

    這也是比試中的一環，箭術！

    “還是年輕人有活力啊。”越清流感慨，“不管是在練武場上，還是在什麽地方，都是越年輕越有活力。”恍然想起了衛青檀，他真的很好奇衛青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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