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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賭協議
“所以說, 他個臭小子帶着你們出去轉了一圈?”白如晦開始磨牙。
“是呀是呀,”白清霖也不知道自己給老舅招了一頓罵,“去了石門市的百貨商場, 還去了那個舊貨店, 買了三個座鐘呢, 超級好看!”
白如晦看着興奮的外甥, 又氣又笑,“也就是說,其實你沒有必要親自過去一趟, 就能定位坐标對嗎?”
“……”白清霖眼睛裏疑惑的浮出六個點, 不知道二舅怎麽知道的。
“萬一讓人查到了怎麽辦?啊?你倆不省心也就罷了,他都三十多了還不省心?”白如晦真的開始磨牙了。
“二舅二舅……”白清霖開始撒嬌,“老舅敢帶我們出去,應該是已經準備好了嘛。我看他房子都買在角落裏的, 不會引起別人注意。哎呀,二舅……”
“少來這套, 以後想要什麽東西跟我們說,能幫你準備上的就準備了。你當現在什麽時候?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呢?”白如晦也是後怕,心說白如莫這兔崽子小時候就總惹禍無法無天的,現在長大了還是這樣。
他要聯合大哥,打電話罵他!
白清霖垮起小臉兒, “二舅, 老舅也是因為高興才帶我們出去玩的,你可別罵他啊。”
“行了你, 你這個性子跟你老舅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二舅把自己給外甥準備好的東西都搬進空間, 又把自己需要的東西搬出去,“我這裏可沒辦法帶你出去, 這裏是我的書房,平時都會鎖着不會有人進來,但也不可能突然多幾個人。你喜歡老式的表?回頭我幫你四處看看,有合适的咱就買了。”
老式鐘表又不像是字畫古籍什麽的容易招惹事端,那玩意就是個表,看時間用的,因為買的話不用票,到也會被一些人青睐。
座鐘的話會顯眼一些,但也不是弄不到。
原本還想在二舅這邊轉悠一圈呢,現在一看就知道沒戲了。
白清霖嘆了口氣,道:“今天二舅沒事吧?其實我是有事跟二舅商量的。”
白如晦詫異的看了外甥一眼,“正事?你有發現特務了?”
“哪兒啊,能那麽容易嗎?”白清霖無語,頓時覺得二舅也有點兒不着調,“我們這邊現在大旱,很有可能到夏天之前都不怎麽下雨。但是你知道的,大隊裏種的糧食裏面有很多細糧作為任務糧,但細糧這種東西不耐旱,我怕到時候顆粒無收……”
他們第五大隊還算好的,雖然挨着水源,但是接觸面積小,又在下游狹窄的地方,所以細糧的任務不算重。但是這個縣很大的,有的大隊因為水源豐沛,土質更好,所以細糧任務繁重。
若真的是顆粒無收,那麽這些大隊真的會餓死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去找縣長說說如今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減免細糧種植面積,對不對?”白如晦一聽就明白了。
白清霖點點頭,嚴肅的道:“是的,這次大旱非常厲害,細糧基本上顆粒無收,就算是挨着水源也不行,一個冬天沒下雪,到現在一滴水都沒落下來,那些靠着水源的地方水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充沛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他們把細糧保住了,八月份豐收的時候會來一場大雨。”
一場大雨,将即将快要成熟的麥子稻子全泡了,一年的辛苦化為泡影,又因為伺候細糧忽略了粗糧,導致不少大隊幾乎沒有什麽收成。別說交任務糧了,收上來的糧食都不夠自己過冬的!
“我知道了,這樣,我去一趟你們那邊,就以執行秘密任務為借口出去一趟,然後找我的老戰友說道說道。”白如晦知道糧食的事不容耽擱,現在眼瞅着就要春耕了,種什麽不種什麽,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
“這次大旱只會波及你們縣,還是……”白如晦還抱有一些僥幸心理。
白清霖搖搖頭道:“不止,可能要波及兩個市。”
白如晦心底一沉,“明白了。”
兩個市,上百萬人,如果因為一次大旱沒有糧食吃,那将會造成多麽大的動蕩!
“你倆先跟我去書房,等我準備一下,然後過去你們那邊。”白如晦心思飛快轉動,腦子裏已經開始想着處理方式了。只是要委屈自己的老戰友,這恐怕會是一場硬仗。
都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白薯。
但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有多少是真正一心為民的?
這場仗無論輸贏,老戰友估計接下來的官途都不會太順。輸了,摘帽子是小事,興許還要全家人受苦。贏了,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以後想要往上爬那就難了。
但外甥說這樣混亂的世道很快就會過去,他決定相信外甥。
只要熬過去這幾天,加上白家助力,老戰友以後不會太難的。
白如晦自己給自己寫了一封介紹信,還蓋了章。他換了日常的衣服跟着白清霖到了紅星鎮,出門坐公交前往縣城。
白清霖只能在家裏安靜的等待,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上午。
白如晦回來,表示戰友那邊已經搞定了,“他說要觀察一個月,如果這一個月還沒有緩和,将會在全縣宣布今年不種細糧,全部改種耐旱的粗糧。至于再上面,就看我戰友的了。”
他看上去有些疲累,但眼神清正,“如果這次真的是大旱,崽崽,你會救了很多人。”
“不是我,是我們大家。”白清霖可不敢擔這個擔子,“陸向陽跑去跟村長保證必須要種粗糧,村長也是為了村民決定減少了細糧的耕種,哪怕以後不做村長了。二舅,不是所有人都貪那個位置,很多人都是一心為民的。”
白如晦溫柔的笑了笑,臉頰上的酒窩時隐時現,“好孩子,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成了,我該回去了。在書房一宿不出門,警衛員都得擔心。”
白如晦離開了,白清霖用力握住陸向陽的手,“我希望這次,千萬不要有人被餓死。”
“不會的,至少我們縣不會。”陸向陽拍了拍小知青毛絨絨的腦袋,“你大舅什麽時候過來?”
“大舅那邊有演習,暫時過不來了。如果他有急事,會給我拍電報的。”白清霖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沒有做什麽事,但仍舊覺得很累,“我們回村吧。”
徐江南這幾天沒少去黑市逛,但是發現賣糧食的特別少,基本上糧食一放出來就會被人直接買空。他一邊想起夢中的自己用空間糧食大把大把賺錢,一邊硬着頭皮高價買了幾十斤粗糧,只覺得心裏特別難以平衡。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原本還不覺得什麽。但是跟夢中對比實在太慘烈了。
而且在夢裏面,他分明忽悠了白清霖踹開朱正民邀請自己住在那個小院裏,然後自己偷偷弄到了玉佩,過上了舒服的生活。
那個沈書記分明是他舉報的,因為他發現了沈書記有問題,弄了迷藥把他們一家子迷暈之後找到了那個密室,把裏面的好東西全部裝走了,并且還去縣裏舉報……
不對,舉報沈書記的事分明應該是明年才會發生,可是去年沈書記就被抓了!
到底是誰這麽多此一舉?
還有,今年三大隊會做出很多不好的事,導致一個女的跳河自殺。明年會有一些牛棚的人平反回家,然後鎮上縣上的那些當官的都會被換一遍。
但現在就換了啊,三大隊那邊從上到下都被撸了,吃花生米的,發配大西北的。
這些都跟夢裏對不上。
而且他觀察了白清霖跟陸向陽很久,也沒有發現這倆人去過黑市。不去黑市就證明沒有在黑市上做過交易,所以那個玉佩只能是丢了。
想到這裏,徐江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看朱正民那副德行更加的不順眼,又想把人往茅坑裏塞了。
春耕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村長和大隊長頂着很大的壓力,只把河邊的幾畝地種了春小麥,其他的全部種了棒子高粱紅薯之類的糧食。
這段時間明顯能看出村長和大隊長憔悴了,而且目前村裏還沒有分配書記下來,每次去鎮上開會都是大隊長硬着頭皮去的。沒多久這大隊長的腦門就見禿。
老天不下雨,澆地只能人工。每天一群人去河裏挑水,那些主勞力肩膀子都壓的腫了,甚至脫了皮,血糊糊的。
就連小朋友們都搬着家裏的盆子大碗,去河裏舀水,要給那些剛冒出點兒芽的糧食續上水。
因為水源缺乏,不少地方都爆發出搶奪水源的事,聽說還見了血,喊了公安過去抓人。
地裏的麥子倒是長出了綠油油的苗,但河面沉了十多公分,原本狹窄的河段更狹窄了。下游還有地方甚至露出了一些河床,不少不知疾苦的皮孩子都下去抓魚了。
只有大人們愁得睡不着覺,恨不得燒香拜佛求老天下一場雨。
然而每天都是大晴天,好不容易盼了點兒烏雲,結果一陣邪風就給刮跑了。
還不到一個月,縣裏就下了通知,要求全縣管轄範圍內的大隊全部改種耐旱糧食,不種細糧。
大隊長去開了會回來把這件事一說,村長登時就精神了。他趕緊張羅人把那幾畝地小麥也拔了,苗拿去喂豬,全部補種了紅薯。
這紅薯秧子也都是孵好了的,就等下地種了。
不止如此,村長還張羅着每家自留地盡量也種上南瓜紅薯之類的東西,少種吃水菜。南瓜尖跟紅薯藤長出來好歹也算是個綠菜,湊合吃了。
大不了再用山裏的野菜對付對付,總是能把這段日子過去的。
但是因為不下雨,山裏的野菜都少了。
白清霖他們為這份文件而感到高興,但不知道縣長為了下這份文件,是跟市裏吵了多少次的架,最後用自己的烏紗帽和性命做的擔保。
跟他一起做擔保的還有幾個縣長,那幾個縣原本水源就不充沛,如今又旱,壓根沒辦法種細糧。
幾個縣長臉紅脖子粗的在市裏開會吵架,最終獲得可以允許自己縣裏全部種粗糧的允許。但有個條件,如果這場大旱很快就被解決,交不上細糧任務,那他們就都得走人。
同樣,如果這确實是一場罕見的大旱,要求交任務的那幾個當官的也得摘烏紗帽,不但要摘,還得去鄉下勞作幾年才能回來。
不體會農民的苦,只知道指手畫腳,那就得做好去種地的準備!
這相當于是一份對賭協議,兩撥人基本上“殺”紅了眼。
還有幾個細糧大縣都在心裏嘀咕,要不要減少細糧耕作。但他們算是領導親信,領導梗着脖子不讓改,他們也不敢改。
不過偷摸多種點兒粗糧也是可以的,糧食這東西,誰會嫌多呢?
五月份,老天還是不下雨。
村子裏的牛要拉着板車,去遠處上游的地方拉水了。人們每天用的水開始限量,一盆水洗了菜洗臉洗腳搓衣服,最後還得澆地裏。
就連愛幹淨的白清霖也不敢天天洗澡了,畢竟大家身上都臭,只有他香噴噴的不合适。
這樣的天氣真的難熬,可是也沒辦法。
城裏更加緊張,據說有不少人都跑去外地買糧食了,生怕今年因為大旱,糧食不夠吃。
六月份,地裏幹的裂出了口子。
高粱玉米這種耐旱的作物都有些無精打采,但好歹有一口水就能活,只是一定會減産了。
每天每個村出去挑水的人都跟長龍一樣。鎮上那條河邊天天蹲滿了人,就連公安也都開始在附近巡邏,生怕出現打架的。
聽說細糧大縣也熬不住了,村民們偷偷拔掉了半死不活的水稻小麥,補種了間出來的棒子高粱。
那邊還因為這個事搞了什麽批鬥大會,但也雷聲大雨點小。村裏的人都不傻,他們不想因為那些從沒下過地的領導一時賭氣,就讓自己全家老小餓肚子。
到了七月份,往年這個月雨水最多,但這個七月就飄了一點兒雨絲,跟老天爺打了個噴嚏似的,地皮都沒濕了。
白清霖好幾次看見村長坐在田埂上默默地流眼淚,他是老農,最心疼莊稼。看這樣的年景心裏絕對不能好受。不只是村長,村裏連到處亂跑的小朋友都少見了,大家都沉默起來。
紅薯藤這種東西大家都舍不得吃,摘回來那點兒玩意兒還得留一半焯水曬幹,誰知道冬下是個什麽光景呢?能在嘴裏省一點兒就是一點兒。
還好,到了八月份,雨水多了起來。晚熟的玉米正好趕上灌漿,玉米棒子總算沒有那麽幹癟了。
連續的幾場雨讓所有人眉頭都舒展開來,但是細糧大縣卻遭了殃。
八月份,春小麥和稻谷成熟的季節。
肩挑手扛好不容易伺候成熟的小麥水稻,遇上這樣連綿的雨水,都爛在了地裏,搶都搶不回來。
家家戶戶在炎熱的天氣裏燒起了炕,就為了能多烘幹一些糧食。
據說一些鎮下屬的大隊把鎮長辦公室都砸了,就因為鎮長咬死了不讓改種耐旱糧食。這些鎮長都吓得躲去了縣城,問題那些縣長如今也不好過。
別說什麽細糧任務了,就這樣的天氣,他們能不能收上糧食來那都得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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