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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自從把管家的大權交給兒媳婦, 孫娴心這幾個月都長胖了一圈,繡娘帶人上門量尺t寸做秋天的衣裙時,嘴裏說的吉祥話都是誇她最近珠圓玉潤富态了不少。
這些年孫娴心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一直都是偏清瘦的體态,年輕的時候還能誇一句弱柳扶風, 年紀上來雖容貌五官還精致,但看上去難免顯得憔悴疲憊。現在養出來一層輕薄瑩潤的肉,整個人看上去都年輕了不少。
孫娴心當時嘴上說她們一個兩個只曉得哄着自己開心, 心裏又怎麽可能不高興。捎帶着也更加放心把家事交給兒媳,像今天這樣派人緊盯府中各處動靜的時候, 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吃過晚飯,半倚在榻上聽周媽媽挨個回禀今日府中各處的動靜, 周媽媽先說的前院和西院, 聽得孫娴心眉頭皺得死緊, 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這些日子她跟孟半煙相處得多了, 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生氣可以, 不能只氣到自己。罵人也可以, 但不能不讓被罵的人聽見。
孫娴心深吸兩口氣又慢慢平複下來, “長安那兒呢, 他替半煙管家管得如何,沒出什麽岔子吧。”
不提兒子還好, 一提武承安周媽媽表情就變得極為奇怪,像是憋着笑又像是憋着氣, 看得同在屋裏的喜媽媽和幾個丫鬟都好奇得不得了。
“你這老貨跟我學會賣關子了,有話趕緊說。”
孫娴心見周媽媽這幅樣子就知道肯定有新鮮聽, 一下子連身子都坐直了,從丫鬟手裏接過剛剝好的核桃仁, 準備一邊聽故事一邊吃東西。
卻沒想到兒子的熱鬧也不是那麽好聽的,聽完周媽媽把松雲院裏發生的事說完,臉色當即就垮下來,“明天讓夏荷的老子娘過來一趟,當初挑他們家的孩子進松雲院,就是看中她能幹踏實,這才幾年怎麽就養大了心。”
“夫人別氣,大爺已經把人趕出去了,用的還是打碎了茶盞這樣的理由,恐怕還是想給那蹄子留些臉面,夫人又何必再問。”
周媽媽說這事重點不在武承安而是在孟半煙身上,“倒是大奶奶那邊,按理說大奶奶能幹又事事妥帖是咱們的福氣,可大爺眼瞧着身子骨越來越好,大奶奶又忙,身邊添上一兩個能伺候的人……”
“周媽媽,這話我不想再聽第二次,你也不許再說。”周媽媽話沒說完,就被孫娴心給打斷,“給長安娶妻之前,他們倆自己就說定了不納妾,我這個當母親的不說別的,不給孩子添堵還是能做到的。”
孫娴心心裏清明得很,如今兒子老實又一心一意都是孟半煙,孟半煙才會這般鉚足了勁兒替他們母子兩個在府裏沖鋒陷陣。
要是兒子敢胡來,甭管哪種胡來孟半煙都不可能老實吃虧。這會兒與其操心兩個小的怎麽打情罵俏,還不如擔心自家丈夫到底對這次的事,會是什麽反應更要緊些。
自有定奪的武侍郎又等了幾天,直到中秋的前一天,才毫無征兆地提前從衙門裏回來,直接去了孫娴心那裏。
先把賬房裏幾個先生請到正院,把這幾個月孟半煙做主查過的賬仔細看過,再派人去正院西院,把除了僮奴以外的人都叫了過來。
最先到的是方姨娘和武承憲,這事本跟他們娘倆無關。方姨娘多少年了都是老老實實依靠月例銀子過日子,大不了偶爾從孫娴心那裏得些賞,或是過年過節府中一起發的布料首飾,都是有數的。
武承憲更是剛從國子監回來,他專門攢了一個月的假就是想要中秋安安心心在家多待幾天。被叫過來之前剛歇了個午晌起來,整個人都睡眼惺忪的。
來的路上還小聲跟方姨娘嘀咕,明天就要過節了老爺這會子突然弄出這麽大的陣仗是要幹嘛。聽得方姨娘冷着臉在兒子腰窩狠狠掐了一把,叮囑他一會兒不許出聲不許插嘴,天塌下來也不許喊。
緊随其後到的是孟半煙和武承安,武承安借夏荷的事狠狠鬧了一回,孟半煙就趁着中秋節前這幾天事情都處理完了,安安心心在家陪着這祖宗。
兩人進門的時候連邁的腿都是同一條,那同氣連聲的黏糊勁兒,看得滿屋子的人都下意識笑了笑,畢竟無論是誰看見面容姣好的兩人感情也好,總歸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幾人按着平時的位子坐定,這一等就又等了許久,才把今天的主角謝姨娘和武承定等來。
來的只有謝姨娘武承定和柳娟兒,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就這麽湊巧,武承蔻和武承宜兩人都身上不舒服,病了。
人到齊了武靖也不廢話,擡手就把孟半煙留在公中賬房裏的賬冊全攤開來,“謝氏,說說吧這事你怎麽解釋。”
今日的謝姨娘打扮得極為素淨,頭上甚至只有一根銀簪子,乍一看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為這府裏死人了。
謝姨娘也不含糊,一聽武靖這話立馬跪下,幾乎是如泣如訴地訴說這幾天她和柳娟兒是如何忐忑不安,又是羞愧又是害怕。
變賣了首飾家當,只差沒把柳娟兒的嫁妝都給當了,才湊出不到一萬兩銀子。謝姨娘跪在地上,柳娟兒捧着裝銀票的匣子,兩人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可憐。
武承定也跪在一旁連連告罪,整個西院三人都一副被欺壓到了極點的模樣,而那個冷血無情絲毫不顧及親情的人,便是獨攬管家權的孟半煙。
“父親,能不能容我說句話。”
孟半煙冷眼看着謝姨娘和武承定坐念唱打,臉上半點多餘的神情都沒有,甚至連像武承安那樣眉宇之間掩藏不住的不耐煩也沒有。
好像在她眼中,此刻的兩人跟前幾天在伯府戲臺子上的戲子沒有半點區別。要不是謝姨娘哭訴的聲音稍尖利了些,孟半煙都想賞她幾個銀角子了。
孟半煙的聲音太鎮定,鎮定得完全不像是一個被人逼得進退兩難的人。這讓武靖忍不住擡眼認真打量了一番自己這個大兒媳婦,卻不想越看越心驚。
實在是孟半煙的眼神過于淡然,武靖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主意,這個局到底是自己把全家框進來,任由自己擺布,還是她才是冷眼旁觀看戲的那一個。
但是戲已經唱到一半,武靖無法拒絕孟半煙的請求,況且他也想知道至此孟半煙還有什麽辦法,才能洗脫她咄咄逼人不給西院留活路的名聲。
“父親,查賬的時候我就在想,謝姨娘不常出門,要說驕奢也算不上多過分。府裏這些年也不曾克扣西院的月錢,姨娘攢了這麽多錢到底為什麽。”
“還有莊頭們送來的東西,大多都是些吃食和山珍,要說稀罕也不算稀罕,這些東西放在府裏,即便是天天吃也沒人會多說半句,私自截下那麽多做什麽,換銀子?換了銀子又做什麽。”
孟半煙起初是想查謝姨娘撈了這麽多銀子是幹嘛了,最好是查出來她拿去放印子錢,又或者是做什麽不該做的事。到時候就算武靖不處理,也能攥着西院的把柄随自己的心意折騰。
卻沒想到那些銀子都被謝姨娘換成銀票送去了定州,走的是商號的路子,銀票交給專門南北行商的商號,商號每次從中抽一成當做酬勞,就能把銀票錢財等物送到該送的地方。
做這個生意的京城有幾家老字號,商號下面都有自己的镖局,才敢做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不怕半路碰上劫道的血本無歸。
“這裏是謝姨娘十多年來陸陸續續送去定州的銀子,共計七萬六千兩。起初兩年數額不大,最大的一筆不過兩千兩。後來就越來越多,直到兩年前突然不寄了,那之後謝铨謝大人就升了定州知州。”
薄薄一本冊子,是孟半煙費盡心機弄來的證據。每念到一個年月日子謝姨娘的臉色就難看一點,聽到最後連跪都跪不住,只能趴在地上渾身顫抖。
她知道自己要完了,她比誰都清楚武靖最容不下的就是吃裏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更何況自己拿着武家的銀子是去替謝铨謀官辦事,這是武靖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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