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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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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5 章

    原以為甭管有什麽要緊的事, 一下午總夠父子兩個說了的。

    沒想到傍晚時分前院書房又來了管事,說老爺留大爺在前院吃飯,松雲院這邊要是有已經準備好的藥膳, 也都送到書房去。

    端午節前後白天熱的時間越來越長,武承安肉眼可見地精神頭沒有之前那麽好。

    不再隔三差五就想着要帶孟半煙出府逛去, 每天上午太陽一出來就老老實實在屋子裏待着,直到太陽落山了才會牽着孟半煙的手,去後面花園子裏散散步。

    為此孟半煙專門把丘太醫和王蒼請到府裏來, 本是想兩人一起給武承安把把脈,看看他平日裏總吃的那些藥方子是不是要改, 卻不想兩人幹脆把藥方都給他停了。

    原來自從那次兩人在松雲院見過一面之後,王蒼就徹底纏上丘太醫。王蒼這人明面上看着悶一些懦弱一些, 到底跟孟半煙是表兄妹,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真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件事, 也沒人攔得住。

    去年決定跟着孟半煙來京城是這樣, 現在想要拜到丘太醫門下依舊這樣。

    老頭兒本不想再收徒弟, 但架不住王蒼整日纏磨, 又有小拾幫忙掃聽, 不管丘太醫繞哪條路回家,第二天就一定會在半道上重新被王蒼碰上。

    王蒼也不胡鬧, 三次裏總有兩次都帶着藥方子去問,都是他在京城遇上的疑難雜症。

    老頭兒當了大半輩子的太醫, 盡給達官顯貴看病了。對于市井裏的病症見得不多,一時間也被王蒼吊起胃口。

    這一老一小從你追我逃到有來有往, 直到丘太醫松口答應收他為徒,王蒼才把兩人初次見面時, 他開給武承安的方子拿出來。

    那天夜裏王蒼被丘太醫為什麽開太平方子的理由說服,回去一細琢磨又覺得不對。他也給武承安看過診,自己夠謹慎的了,但下藥還是要比丘太醫大膽許多。

    丘太醫怕武承安身子骨弱,藥方以穩為主,另外還加了補藥的方子日日吃着。但王蒼卻以為病不能久拖,時間太長即便病治好了身體也被拖垮了。

    況且也就是武家富貴,才供得起武承安這般長年累月拿各種名貴藥材養着。若是平頭老百姓,一副藥方吃三天不管用,再想看病開藥可就難了。

    也正是這樣,市井裏的大夫常常會開一些在丘太醫們眼裏看來是胡鬧的虎狼之藥,因為要麽吃下去病好了皆大歡喜,要麽吃下去好不了,後頭也就不用浪費銀錢了。

    像武承安這樣長年累月把太平方子當飯吃的法子,王蒼覺得就是吃不死人也絕治不好人,只不過是大夫和病人吃了個安心罷了。

    這話王蒼剛說出來時,丘太醫氣得擡腿狠狠就是一腳。可過後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于是兩人一起研究把武承安平時吃的補藥方子撤了,換成藥膳食補。

    先試試看,要是能行往後就停了那些個太平方子。等真病了之後,再按着病情開方,一步步來。

    第一天停了藥方的時候,武承安還有些不習慣。到了點沒有丫鬟端着藥過來,他總覺得缺了什麽。

    但不用天天吃苦湯子的日子他很快就适應了,眼看着跟每天吃藥沒什麽分別,一家子這才安下心來。

    孟半煙聽是武靖要留兒子吃飯也不多問,讓秋禾派丫鬟把專門給他準備的藥膳送過去,又順道讓小厮擡着軟轎跟過去,在書房折騰這麽久,這人指定又沒力氣往回走了。

    沒有武承安在一旁分心,孟半煙吃過晚飯難得專心看會兒書,這一看就看入了迷,連武承安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還是這人換了衣裳洗過手臉,趿拉着只在屋裏穿的軟底布鞋往裏間來,孟半煙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才發現這人回來了。

    “什麽時辰了?”

    “亥初了吧。”(晚上九點)

    “怎麽去了這麽久,老爺找你說了些什麽啊。”

    “老爺讓我從今往後,只要身子舒坦,就每天往他書房去。先跟着前院的方先生學,替父親整理他書房裏的往來信箋,都熟悉了以後再說別的。”

    武靖前院的書房一向不許人随意進出,哪怕是孫娴心身邊最貼心的丫鬟婆子去書房送東西,都只能先讓守門的小厮通報,裏頭允了才能把東西送到門口,也不會輕易讓人進門。

    就算這樣,府裏衆人也十分小心,能不去書房就不去。就連在武靖書房伺候的奴仆小厮,都跟後院往來不多,大家有這個默契,盡量避免在這件事上得罪家主。

    現在武承安突然說,武靖讓他天天去書房裏,這事怎麽聽怎麽不像是真的,可編又編不出這樣的假話來,實在叫人一頭霧水。

    孟半煙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一臉疑惑地看向武承安,“當初母親讓你娶我這樣一個商賈家的女子進門,是說你家重庶輕嫡來着,沒錯吧。”

    “大奶奶這話說得太戳人心了啊,人家背着人我說也就罷了,哪有大奶奶這樣哪壺不開提哪壺的。”

    “本來就是,咱倆成親以後你爹我看還挺好的啊,就算看重僮奴喜歡謝姨娘,可你們這樣的人家哪個老爺還沒有幾個愛妾了?”

    “再說僮奴,那孩子我有時候在母親那裏碰上也覺得挺有意思的,只要他不吵不鬧也不要我抱着哄,我也挺喜歡逗他玩兒的。老爺喜歡孫子,算不得什麽錯事。”

    孟半煙早就想問,之t前武靖到底是怎麽偏心的,怎麽自己嫁過來這麽久也沒見着他太過分的時候。

    謝姨娘嘴欠被自己哐哐幾下堵了回去,武承定難得謀算個國子監的名額,不但沒成事還被禁足那麽久,叫外人看了恐怕都分不出來這府裏到底是誰更得武靖的喜歡。

    武承安見孟半煙這幅模樣,有些哭笑不得。大熱的天脫了布鞋跟孟半煙擠在一張榻上,“我爹那人,心裏最要緊的是整個府裏,他盼着兄友弟恭盼着妻賢妾美,要是做不到就會很自然地權衡利弊。”

    沒有遇見孟半煙之前的武承安顯然是被武靖權衡之後放棄的那一個,孫娴心找不到幫兒子的法子,自然也越走越偏,武靖也越來越不耐煩。

    孟半煙就像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手段雖然粗暴了些,但替武承安撐起一片天還是綽綽有餘的。

    武靖把孟半煙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确定她能支撐起大房,自然心又偏回來了。畢竟武承安是嫡子,畢竟孫家是清流,比起強行擡舉次子和謝家那群蠢豬,武靖還是願意再給長子一個機會。

    武承安看透了自己的父親,但也忍不住在這一片滿滿的算計之下,去淺嘗一下父愛的滋味。所以這一次他也沒有退,哪怕他也怕自己的身子撐不住,可他也想要試一試。

    “況且,我琢磨着四皇子應該快要回京了。”這句話武承安是貼着孟半煙的耳垂說出來的,白天即便武靖掩藏得再好,也還是忍不住在狀似無意之間問了他如今跟司馬儀還有沒有聯系。

    哪怕他壓根沒提四皇子,但只要聯想一下他今天是直接從宮裏回來,武承安還是猜到了一些。

    四皇子回京,皇子們和朝堂上的格局必然要變。自家最能跟四皇子搭上關系的,只有當初敢雪中送炭去送四皇子離京的自己。

    要不然,孟半煙再兇猛,自己再是嫡子,父親也不會一下子就同意自己自由來去他的書房。說到底父親還是開始擔心皇帝老了,該替整個家謀劃下一步了。

    但府裏其他人并不知曉內情,大家夥只知道老爺讓大爺每天都去書房。消息傳得很快,第二天去正院請安的謝姨娘和武承定就也知道了。

    “老爺怎麽會突然這麽看重那個病秧子?我禁足的時候府裏是不是還出什麽事了。”

    “沒有啊,這些日子除了老三去國子監和武衡那事,哪裏還有什麽事情。就是想折騰,也不看看那病秧子折不折騰得起。”

    話說得難聽,但也只是難聽。母子兩個氣得臉都漲紅了,坐在一旁抱着兒子的柳氏連話都沒說一句。

    這段時間丈夫禁足,婆婆失寵,兩個小姑子一個躲在屋裏好像母親哥哥出事丢了她的臉,一個冷心冷情壓根不覺得這些事跟她有關系。這讓柳氏守着兒子,心也冷了大半。

    今天早上帶着兒子去請安時,孟半煙就說已經讓人去把家塾的西廂房收拾出來,湯先生年紀大了教啓蒙他不合适也不會,還是再從外面請個先生回來更好一些。

    柳氏厭記恨半煙斷了自己管家的盼頭,但她更加清楚什麽時候該識時務。此刻便安安靜靜的看着,看着一向順風順水的丈夫氣得像個沒頭蒼蠅在屋裏亂竄,然後又毫無征兆的沖出去。

    武承安還不知道自己賴賴唧唧不願去的前院,在武承定看來就是求都求不到的香饽饽。早上吃過飯又賴在貴妃榻上眯了個回籠覺,才慢悠悠坐上軟轎往前院去。

    走到半道被武承定攔下來,武承安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自他解了禁足以後,平時請安他走得早自己要麽不去要麽去得晚,還真是一次都沒遇見過。明明一個府裏的兄弟,處得倒真像是外人了。

    “這麽熱的天,二弟在這裏做什麽。”軟轎裏也不涼快,武承安手心裏冰涼,偏臉上又被暑氣熏出兩坨潮紅,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病秧子。

    武承定看着他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明知道武承安今天能翻身是因為什麽,可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得了個孟半煙,就處處得意事事順心。

    直到今天,他明知道當初孫娴心派人放出傳言說孟半煙旺夫的話是假的,他還是忍不住腹诽是不是孟半煙那個女人真的就是生來克自己的,要不然怎麽會她一進府自己就再沒個如意的時候。

    “大哥,你這是要去父親書房?”

    “不然呢,二弟專門等在這裏不會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吧。”

    武承定其實兩年前也被武靖短暫地連着叫去書房幾天,但那時候武承定心思全在結交外面的‘才子學生’上,沒多久武靖就再不提讓他去書房的事。

    當時武承定心裏失落了一陣,不過很快就抛諸腦後。畢竟家中兄長病弱老三又還小,這次不行還有下次,父親沒得選。

    可誰知還沒過完三十年河東,就已經到了河西。武承定看着眼前病恹恹的兄長,心裏憋屈得厲害卻又說不出其他的話,他不敢再在這個時候觸怒父親,便只能生生忍下武承安,眼睜睜看着他坐回軟轎裏漸漸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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