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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一個女昌女支生的孩子, 最大的作用便是再如同女昌女支一般,被送上其他人的床,給柳家換取利益。
這個共識是柳家全家上下都有的, 包括柳妙菡本人也心知肚明,她不願意一輩子蹉跎在柳家後宅做個誰都能踩一腳的人, 就一定要證明自己‘有用’。
所以當她被接到侍郎府給嫡姐作伴,聽到嫡姐要她向侍郎府的大少爺自薦枕席時,她的反應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柳妙菡長得像她的母親, 她對自己的容貌有自信,卻不想武承安是個虎了吧唧的主兒, 明明一臉病容風吹就倒的樣子,卻在家還随身帶着匕首防身。
武承安把匕首拿出來時, 柳妙菡是真吓着了。她還沒活夠, 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也只能跺着腳眼睜睜看他離開。
只是武承安能躲能走她卻不能, 柳娟兒已經表明了柳家的态度, 這次要麽爬上武承安的床, 要是搞砸了回到家裏也不會好過。
這一次的計謀算得上陽謀, 武靖和孫娴心都看得明白謝姨娘和武承定的心思。
可柳妙菡一口咬定了自己不是有意, 是大少爺先提起要去她房裏坐一坐,自己才會誤會了大少爺的意思。孫娴心還想再對峙, 她就擺出一副被污了清白恨不得去死的樣子,躲進西院客房裏再不肯出來。
這種颠倒黑白的說辭氣得安泰直跳腳, 蹦起來就要罵柳妙菡不要臉,卻被武靖讓人把他給拖了下去, 反責罰了他十板子。理由倒是現成的,沒伺候好主子。
武靖不是不明白這一次是大兒子受了委屈, 但他還要顧及武承定和自己孫子的臉面。武承安他是不強求了,還有個武承憲又年紀還小,一天到晚就想着怎麽招貓逗狗,更加指望不上。
府裏只有武承定在外行走交際,還已經成親生子,即便他對武承定也并不滿意,但矮子裏拔高子,他眼下也只能從這個兒子身上看到些未來。
要是就這麽把柳妙菡送回柳家,武家和柳家之間的疙瘩就算是結下了。太常寺清貴,柳氏的父親雖只是個寺丞,但他比自己還要小幾歲,往後只要不出岔子是一定還能往上升遷的。
柳家看中武靖官居戶部侍郎前途無量,武靖又何嘗不是看中柳家清貴,以後就算次子分家另過也能多個岳父幫襯,現在又怎麽可能為了一件并沒坐實的醜事鬧得人盡皆知。
所以即便孫娴心昨天在書房跟武靖大吵了一架,武靖也只是擺出一副想要和稀泥的态度,不說要處置柳妙菡,更加不願意把火引到西院那邊去,一整晚就那麽悶着頭唉聲嘆氣,好像這事的過錯反而成了孫娴心和武承安。
孫娴心恨毒了謝姨娘和武承定,可發火把武靖的書房砸個稀巴爛已經是她能做的極致,她逼不成武靖一時間也沒了別的法子,這才只好把孟半煙接了過來。
對于孟半煙這個人,柳妙菡是沒有放在心上的,一個南邊州城裏商賈人家養的女兒,再能幹又能能幹到哪裏去,說白了還不是倚仗她那個當了贅婿的爹。
在柳妙菡看來,自己的親娘賣身子有了自己,孟半煙的親爹何嘗不是賣身子,才換了女兒進侍郎府做大奶奶的機會,都是賣誰也沒比誰強。聽說孟半煙來了武承安這裏之後,她也立馬帶人跟了過來。
“孟姑娘,昨天的事你別怪大少爺,是我愚鈍誤了大少爺的意思,才會鬧得如今這番不可收拾的地步。”
柳家這些年雖看不上柳妙菡的出身,但該學的該教的都沒少了她。此刻站在孟半煙身前微微含胸低頭,又擡起一雙濕漉漉眸子看向孟半煙的女子,的确比孟半煙看上去更楚楚可憐許多。
“我也知我如今遭了大少爺的厭棄,但求姑娘看在兩家姻親的份上,給我一條活路。往後我進門為妾一定事事以姑娘為先,只求姑娘能容得下我,給我一口飯吃。”
柳妙菡話裏沒一個字是真的,想要留下的情卻并不是完全作僞。她早聽回娘家的柳娟兒說起過,侍郎府的夫人是個心寬的菩薩,只面上看着厲害,其實手松得緊。
這些年要不是占了嫡長的倫常又還有孫家做後盾,侍郎府到底誰做主還真說不定。這樣的人家柳妙菡想去,她不在乎武承安是不是個病秧子,甚至不在乎他還能活多久,她只想替自己謀一個活路。
孟半煙不知道柳妙菡心中所想,也沒打算當個活菩薩。她耐心聽完柳妙菡的話,又追問了一句她是不是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才走下臺階逼近柳妙菡。
“第一,我沒有誤會武承安,昨天這事你清楚我心裏也清楚,嘴硬沒有用。”
“第二,現在也遠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說的話跟武承安說的話截然相反也很好解決,不如我送你去順天府衙門,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分說分說。”
“這!”柳妙菡甚至想到了孟半煙要強行送自己回柳家,但怎麽也沒想到她會說要送自己去衙門,“這不過是後宅之事,怎麽要去衙門裏分說,即便去了孟姑娘又能如何?”
“柳姑娘你這就想岔了,你未嫁武承安也未婚,去了衙門我确實也不能把你如何,連告你通奸也告不成,到時候說不定外面的人還要說我這人醋性大不容人,是個河東獅母老虎,對吧。”
孟半煙是個生意人,她其實比這些當官的更了解他們,不管是當官的還是他們的家眷,最要緊的就是臉面體面。即便背地裏做的都是見不得人勾當,嘴上卻永遠是阿彌陀佛。
她不用管柳妙菡和柳家到底是到底是什麽盤算,她只要把這件事擺到光天化日之下,任由外頭老百姓們當做談資,就足夠要柳家的命了。
孟半煙說出口的話向來當真,她說要親自把柳妙菡帶去衙門辯個分明,就真讓阿柒馬上上前拿人,柳妙菡連還想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柳妙菡身後也站着幾個西院的婆子,但她們都被謝姨娘囑咐過,跟着柳妙菡是給她壯膽子用的,真有什麽事別貿然出手,有事先回西院來禀報過再說。
得了這麽個緊箍咒,幾個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去攔阿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拎雞崽子一樣,把柳妙菡從地上提溜起來。
“姑娘,孟大姑娘!”方才說了那麽多不過是嘴上厲害,柳妙菡此刻才是真慌張起來,她掙脫不開阿柒的手,就只好扭頭去看西院那幾個婆子。見她們一個個往後退,又只好回過頭來求孟半煙。
可孟半煙真不是吓唬她,也不管她已經吓得花容失色的臉,就t示意阿柒拉着人往外走,還是周媽媽見她是真要把人往衙門裏送,才追上來把人勸回來。
“姑娘莫急,就算要去衙門也得帶上府裏的帖子。要不還是先去夫人那裏一趟,看夫人怎麽個打算再決定也不遲。”
周媽媽知道孟半煙做事跟後宅女子不同,卻沒想到是這種不同,這要是真把柳妙菡送去衙門,那武家和柳家就真結仇了。她倒是樂見其成,但府裏還有個偏心西院的老爺,這辦法再好也着實不能這麽辦。
被周媽媽這麽一攔,孟半煙也不再堅持。這是她第一次正面對上京城的官家女眷,這種人錦衣玉食慣了,她還有些拿不準她們到底經不經得起折騰。
別等會兒還沒把她怎麽着,就真弄出人命來。不過是給武承安當妻子管家,倒也用不着把自己的名聲都賠裏頭。
想明白了這個關竅,孟半煙也就順坡下驢不再現時立刻就要把柳妙菡帶去衙門,而是轉頭吩咐阿柒和秋禾,讓她倆去一趟柳家。
“你們去讓柳妙菡的爹娘來接人,就說你家大少爺丢了玉佩是她偷的,我饒她一回讓他們把人接回去好生管教。要是不來明天我就把人送去順天府衙門,讓府尹大人替我來找。”
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去姐姐的婆家做客,卻偷了姐姐大伯子的玉佩,這話傳出去恐怕說給狗聽狗都不信。到時候不管怎麽分辨,也不用管結果如何,柳家姑娘的名聲都全毀了。
到了正院,用不着孟半煙再多說什麽,自有周媽媽把來龍去脈跟孫娴心說清楚。
孫娴心的打算是想要柳家來把人接回去,就算是當衆下了柳家的臉面,還能讓柳娟兒和謝姨娘留個把柄攥在自己手裏。
謝姨娘和柳娟兒的打算是想要把柳妙菡強留下來,咬緊了牙關不認是柳妙菡主動勾引,只把這事往兩人都有意上扯,再不濟那也得讓孫娴心和武承安主動送人回柳家,壞了武承安的名聲。
總之這種事吃虧的畢竟是姑娘家,孫娴心不讓渡出一部分府中權力,就要捏着鼻子收下柳妙菡這個妾室。只要能往武承安房裏安下這麽個人,以後的事就都好辦了。
兩邊卻都沒想到,自己還在後宅裏打轉,孟半煙幹脆一錘子把牆拆了房頂也掀了。不是要鬧嗎那就幹脆鬧大,倒要看看這事是誰真吃虧。
這麽一來,孟半煙派人去柳家讓他們來接人都成了勉強讓步,氣得謝姨娘和柳娟兒一個倒仰差點沒昏死過去。
武靖依舊沒露面,聽說一大早就去了戶部衙門,仿佛這件事理所當然只是內院後宅的事,幾個女人商量着辦就好。
孫娴心着實沒想到這件事還能這麽辦,自然也換了口風要送柳妙菡去衙門,要麽就等柳家來接人,這也是看在兩家到底是姻親的份上,要不然這個臉面也是不給的。
這一等就從上午等到中午,昨天還一副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謝姨娘第一個坐不住。
坐在下首一個勁地啼哭不止,一會兒說武承定如今在外面不容易,一會兒又說柳妙菡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壞了名聲可憐,總之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孟半煙這人心狠手辣不懂體諒人,怎麽能把人逼上絕路。
這種話對孟半煙來說不疼不癢,時辰到了還主動問孫娴心中午吃什麽,那自在樣子仿佛跟在自己家裏沒區別。
直到吃過中午飯柳家夫人匆匆而來,才結束這一場荒唐鬧劇。柳妙菡站在柳夫人身後哭得情真意切,孟半煙站在孫娴心身前神情淡淡。
她看着被帶走的柳妙菡心情說不上好與不好,但她明确的知道,從今日起她就算真正一腳踏進侍郎府的後宅,要開始為了自己與武承安的未來掙紮出一片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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