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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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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鳳寧慌忙轉過身,飛快提着裙擺往章佩佩迎過去,“佩佩姐!”

    章佩佩身後跟着一個嬷嬷和一名小宮女,高高興興來到她面前,目光掃了一眼吳嬷嬷明顯露出幾分訝異。

    鳳寧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吳嬷嬷先一步開了口,

    “章姑娘這是要陪鳳寧小姐回李府嗎?老身恰要出宮辦點差事,柳公公囑咐我順道送鳳姑娘一程。”

    章佩佩望着二人笑了笑,“既然有嬷嬷陪你,那就無需我出面啦。”

    鳳寧感激地拉住章佩佩的手腕,“佩佩,你不必為我擔心了,你快些回去忙你的吧。”她仔細端詳章佩佩的臉色,見她不似多想微微放了心。

    章佩佩颔首點頭,“嗯,好,那你多久回來,讓我遣人去接你嗎?”

    鳳寧心裏愧疚得跟什麽似的,搖頭道,“不必啦,李府能接我回去,自會送我回來,折子可是遞去了陛下案頭,他們不敢拿我如何的。”

    “言之有理。”章佩佩就不再多言,往後退開兩步,“行,那你回去吧。”

    鳳寧一步三回頭走了,待她和吳嬷嬷身影徹底消失在宮門外,章佩佩臉上的笑意淡了淡,轉身過金水河上的白玉石橋,往西面走。

    身邊的嬷嬷幾度回頭看着鳳寧離去的方向,神色狐疑與章佩佩道,

    “姑娘,吳嬷嬷出面,可不簡單呀,她入宮一年有餘,何時見她出宮辦過差?”

    章佩佩信步上了石橋,搭在望柱眺望文華殿的方向,忽然感慨道,“可不是,我又不瞎,看着呢。”

    “姑娘的意思是...”

    章佩佩道,“鳳寧一定是入了陛下的眼,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臨幸了鳳寧也未可知,”說到這裏,章佩佩突然語氣拔高,扭頭看着嬷嬷,頗有些義憤填膺,“既是如此,為何不給鳳寧名分?他想欺負鳳寧不成?”

    嬷嬷見她大有替李鳳寧聲張的架勢,急道,“我的小祖宗诶,這可不是您該管的事..”為了勸服章佩佩,嬷嬷立即找到一個完美的借口,

    “對了,老奴先前聽說,立妃也有規矩,約莫着得先立皇後,再封妃,似乎更合常理,陛下定是想等皇後議定,再行大封後宮,鳳姑娘既然已得了寵幸,該她的還能跑掉不成。”

    章佩佩雖覺得有幾分道理,還是替鳳寧不平,“他是看着鳳寧好欺負,沒人給她撐腰。”

    這裏是文華殿,離着內閣并不遠,不是後宮女官該來的地兒,嬷嬷催促道,“您不是要出宮嗎,咱們再折去東華門吧。”

    章佩佩卻搖搖頭,“咱們從西華門走吧。鳳寧方才遮遮掩掩,無非是怕我曉得這樁事,心裏難過,與她生分,即便我這會兒告訴她,我不介懷,恐她心裏也會有挂念,既是如此,我且不如裝聾作啞,佯裝不知,省得她胡思亂想。”

    嬷嬷意外地看着她,“喲,咱們大小姐如今行事也有成算了。”

    章佩佩搭着她手臂往下走,笑道,“鳳寧不同呀,我跟她可是要作伴一輩子的人。”

    鳳寧太善良太單純了,章佩佩記恨誰都沒法記恨她。

    走了幾步,章佩佩越想越不對,“不對啊嬷嬷,倘若真等大封後宮,屆時以鳳寧的身份可落不着什麽好位分,眼下卻不同,鳳寧是陛下第一個妃子,陛下完全可以借着這個由頭,賞鳳寧高一些的位分,封個貴人什麽的也無妨啊,嬷嬷,陛下不會逗着鳳寧玩吧?”

    以李鳳寧那軟柿子一般的性子,章佩佩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嬷嬷快要哭了,硬着頭皮勸她,“祖宗,您現在還不是皇後,不能管這麽多的。”

    章佩佩頓時洩氣,如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看來我還得加把勁成為皇後才行,當了皇後才能替鳳寧做主。”

    章佩佩跟太後請旨時,太後順道讓她送些東西回章家,眼下不必去李府,就徑直往章府去了。

    再說回鳳寧這邊,李府的馬車東拐八繞總算來到了喜鵲胡同,雖說楊府與李府挨得近,楊玉蘇家卻是臨街,門庭也氣派,李家則在裏面的巷子裏,只一個三進院子。

    門房将二人迎了進來,見一位氣度不俗的嬷嬷跟着,微微有些納罕,卻也曉得輕重,客客氣氣引了路。

    李巍與李夫人柳氏坐在正堂等着,遙遙瞧見鳳寧往這邊來了,李夫人臉已拉得老長,

    “這小妮子,賊不聽話,入宮好幾月了,也不往家裏遞個訊兒....虧得我整日替她懸着心。”

    李巍深以為然,正要颔首,忽然瞥見一道雍容的身影進入視線。

    李巍當然不認識吳嬷嬷,以他的身份還不夠格進養心殿,是以不知嬷嬷身份,但李巍此人算于鑽營,他會認官服,瞧清吳嬷嬷胸前那團麒麟補子,李巍騰的一下從圈椅站起身。

    內侍官服也講究品階,而以麒麟為補子的官服是一種特殊的賜服,非功勳卓著或帝王親信不授,所以他斷定這位嬷嬷來頭不小,必是禦前一等一的紅人。

    李巍連忙将坐着不動的夫人給扯起,旋即含笑朝吳嬷嬷施了一禮,

    “嬷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吳嬷嬷見他還算有眼力勁,也不打算含糊,徑直道,“老身奉聖谕陪着鳳姑娘回府,李大人與李夫人有何事盡管交待,交待完,老身還要帶着鳳姑娘回去當差呢。”

    一句話交待了底細,她是來給李鳳寧撐腰的。

    李夫人心裏透心涼,而李巍則隐隐生出幾分興奮。

    他将探究的目光朝鳳寧使去。

    鳳寧這才邁進門庭朝李巍夫婦行禮,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李夫人也不笨,瞧見丈夫對那嬷嬷畢恭畢敬的,也收了平日對鳳寧三喝五令的架勢,和顏悅色上前拉住鳳寧,

    “好孩子,許多時日不曾回府,可把爹娘給惦記壞了,快讓娘瞧瞧,可瘦了?”

    鳳寧見慣了她人面獸心的作派,甩開她的手退開一步,冷聲道,“母親這話聽得叫人糊塗,我入宮侍奉聖上,心裏高興來不及,吃得好住得妥,哪裏會瘦呢,比在府上好上百倍千倍呢。”

    過去八年李鳳寧小心侍奉,實在是盼着他們夫婦替她做主,讓她順順利利嫁去夫家,如今被他們夫妻算計,已然撕破臉,再無需給半點好臉色。

    李夫人面色一僵,見吳嬷嬷冷冷掀了眼皮,連忙賠罪,“臣婦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見着她高興,一時失了分寸。”

    “嬷嬷,您快坐着喝茶。”李夫人客套一番,又吩咐丫鬟奉茶。

    吳嬷嬷從容落座,一副有事快說的模樣。

    鳳寧于是看向李巍,“父親,您喚女兒回府,有何事吩咐?對了,我那冊書呢,先生可校對好了?”

    李巍與李夫人交換了眼色,李夫人立即含笑道,

    “好孩子,你的書在你爹爹書房呢,你随娘親來,娘拿給你。”

    鳳寧便知李夫人有話要私下與她說,她看了嬷嬷一眼,嬷嬷示意她放心去,鳳寧便跟着李夫人離開。

    李夫人帶着她出了正廳,沿着廊庑往西面書房去,路上還回瞥了好幾眼,再見李鳳寧,見她神清氣定,俨然褪去了過去那幾分嬌弱,不由輕笑,

    “喲,姑娘進宮一趟果然是有大造化了,如今回了府都跟嫡母擺起架子來。”

    鳳寧也不怕她,自打把她送入皇宮,她跟李府的情義便是斷了的,行事無需顧忌,她立在石徑口子回望李夫人,

    “您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李夫人見慣了她畢恭畢敬,何時被她這般居高臨下睨着,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可也不敢聲張,只引着她進了書房後面的小廳,一面坐下來一面問她,

    “瞧着來了個極有派頭的嬷嬷,莫非你已承恩受露了?”

    這是李巍方才示意她要問的話。

    鳳寧杵在門檻內只道沒有,她冷着臉道,“宮裏的女官們哪個不是身份貴重,才貌雙全,我又有什麽本事能招陛下寵愛。”

    她可不打算據實已告,省得這二人借此作妖。

    李夫人心裏松了一口氣,她與李巍不同,她将李鳳寧送入宮是為了替女兒搶到永寧侯府那門婚事,而李巍則實打實拿女兒邀寵。

    依着李夫人看,李鳳寧毫無城府也無根基,只要一出風頭哪日悄無聲息死了也未可知。

    她倒是盼望着李鳳寧不要回來。

    不過面子功夫還是要做。

    “那就繼續小心謹慎侍奉...”

    李鳳寧打斷她的話,“若是沒旁的事,快些把書冊給我,我還要回宮呢。”

    李夫人見她軟硬不吃,心裏頗不受用,換作過去,定要狠狠治她一番,如今堂上坐着一尊佛,李夫人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咬落牙齒往肚子裏吞,

    “其實接你回來,也是有一樁事請你幫襯。”

    “何事?”鳳寧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李夫人聞言眼淚忽的簌簌撲來,哽咽道,“你姐姐替你許了韓家,換你去皇宮享受榮華富貴,可如今那韓家卻不認她,可把我和你爹爹給急壞了,那韓子陵指名道姓只要你,我和你爹爹商議,不如你寫一封信給他,勸導他幾句,說你已得盛寵,勸他死心,讓他安安分分娶你姐姐如何?”

    鳳寧給氣笑了。

    嫡母颠倒黑白的本事驚世駭俗。

    眼看鳳寧臉色發青,李夫人立即敲打道,“孩子,你也不想你的事被聖上知曉吧,這事咱們阖家都落不着好,你眼下好不容易進了養心殿,一旦事兒捅出來,你前程毀于一旦,性命也堪憂呢。”

    鳳寧算是看明白她的算計,讓她寫一封信,一能絕了韓子陵的念頭,二呢,也捏了她的把柄在手,往後她真做了皇妃,就勢必聽李夫人調派。

    真是打得一副好如意算盤。

    鳳寧擡步往外走,“韓家的事與我無關,你們自個兒惹火上身是你們的事,至于我的生死就不勞嫡母費心了。”

    鳳寧飛快往前廳跑去,氣得李夫人跟在後頭追,追的急了,腳下拌了石頭險些摔倒,腳踝處扭了下疼得她直嗚呼。

    李巍和吳嬷嬷聽到動靜,一同奔出來,李夫人強顏歡笑指着鳳寧期期艾艾道,“這孩子,我要給她銀子她還非不要,害我追她。”

    李巍便知事情沒談妥,他拿出父親的威儀看着鳳寧,“鳳寧,你母親的話也不聽?”

    鳳寧紅着眼,倔強地看着親生父親,“我做不到,你們別逼我,逼急我了,我去陛下跟前陳情....”

    李巍一聽急了,連忙擺手,“你個小祖宗诶!”對着吳嬷嬷又露出幾分尴尬的笑,扭過頭來狠狠剜了鳳寧一眼,心知今日算盤落空,只得作罷,吩咐人取來書冊給鳳寧,又塞了兩錠銀子給吳嬷嬷,吳嬷嬷沒收,李巍在嬷嬷逼人的視線下,不得不轉遞給李鳳寧,

    “孩子,在宮裏用銀子的地兒多,拿着用。”

    心裏卻在叫疼,盼着李鳳寧拒絕。

    他舍得賄賂嬷嬷,卻不舍得給女兒消遣,在他看來皇宮裏什麽都有,餓不死李鳳寧。

    熟知李鳳寧一把抓着銀子往兜裏塞,“謝謝爹爹。”

    連稱呼都換了。

    她故意的。

    李巍看着二人相攜離去的背影,鼻子都給氣歪了。

    那兩錠銀子不小,足足四十兩呀。

    *

    鳳寧這廂回延禧宮歇着,吳嬷嬷去養心殿回話,裴浚将将用完午膳,聽她說出宮遇見章佩佩,沒太放在心上。他跟李鳳寧不偷不搶,不必避着人,至于章佩佩,她難不成還敢欺負李鳳寧不成,裴浚料她不敢。

    得了那冊譯書,鳳寧連夜便認真研讀,烏先生果然将裏頭的錯處都标出來,鳳寧又逐一更正,并重新再謄寫一遍,忙完便到了月底。

    又到了姑娘們離宮回府之日,章佩佩在慈寧宮沒回來,楊玉蘇高高興興收拾包袱,不一會賀靈芝過來串門,見鳳寧坐在桌案後忙,顯然沒打算回府,露出豔羨,與楊玉蘇道,“我倒是羨慕鳳寧,她與家裏斷了幹系,也不必再費心應酬。”

    楊玉蘇擱下包袱,迎她進來,與她一塊坐在床榻說話,“這話怎麽說?”

    賀靈芝愁道,“每每出宮這日,我就犯愁,我家裏的爹娘非要拉着我問長問短,說什麽陛下可有臨幸女官呀,什麽時候能輪到我之類?一聽我沒得寵,便揪着我罵,責我愚笨不懂得讨好聖心。”

    “可我連陛下的人都見不着,怎麽讨好呀。”

    楊玉蘇也盼着鳳寧早日被封貴人,“可不是,不過還得慢慢來,我猜陛下定是打算立了後,再封妃,不急呢。”

    賀靈芝往窗外瞟了一眼,見四下無人,輕輕拉了拉楊玉蘇,覆在她耳邊道,“你說這陛下奇不奇怪,滿十九了吧,也不算小了,正是該火熱的時候,偏生不近女色,原先大家都懷疑陛下....”賀靈芝語氣頓了頓,“眼下,我也不得不往那處想。”

    楊玉蘇哪能沒明白賀靈芝的意思,忍不住往鳳寧瞄了一眼,哭笑不得。

    鳳寧背對着二人,如坐針氈。

    他哪裏不好呢,他可是太行了。

    那日在鐘粹宮腰都快被他折斷了呢。

    日子進入九月,天越發涼了,鳳寧開始沒日沒夜往番經廠跑,一來要了解刻印書冊的流程與費用,二來也商量着刻活字的事,番經廠有自個兒的要務,誰也不願陪着個小姑娘折騰,事兒三推四讓,自然難以周轉開。

    鳳寧總不能事事請柳海出面,得自個兒試着解決才行。

    梁冰鼓勵她,“萬事開頭難,你想一想,只要你刻一套活字出來,回頭你想印多少書便可印多少書,這是功利千秋的好事。”

    鳳寧聞言便打起精神琢磨。

    她突然想起裴浚當初從藩王入繼大統是如何在京城打開局面的。

    不如向他取取經?

    這麽一想,鳳寧便主動煮了一壺秋菊茶,打算去禦書房尋皇帝讨教。

    說來她已有十多日不曾與裴浚親熱,不僅如此,近來她時常往番經廠跑,裴浚呢也忙着在前庭調度軍務,西南邊關打了起來,戰報每日三趟,這是裴浚登基後第一場戰事,他盯得十分緊,鳳寧曉得他工于朝務,也不敢往他跟前湊。

    就拿今日來說,還是聽聞西南傳了好消息來,鳳寧方敢尋他讨教。

    楊婉與張茵茵正在禦前禀事,裴浚在閱折子,楊婉每說一句,他便圈一處,神色專注,鳳寧輕手輕腳進去,将茶擱在禦案旁,見他們聊得正投入,不敢打攪打算離開,不料裴浚忽然往東牆書架上指了指,

    “将前日西北抽分局送來的通關記錄拿來給朕瞧瞧。”

    這裏頭有些外籍文書是鳳寧注譯的,鳳寧知道擱在哪兒。

    待她取回呈上,手往下一垂時,那個人忽然捏住她的指尖不肯放,指腹繞着她指根纏纏繞繞,一股酥麻滑遍全身。

    鳳寧心猛地跳了下,身子僵住一動不動,臉燒紅一片壓根不敢往楊婉的方向瞄。

    楊婉側立,正捧着一卷文書誦讀,上頭記載着上半年各布政使司通報的本省糧食收成,人口賦稅等賬目,而張茵茵呢,跪在對面小幾後,一面記下,一面替裴浚整理他要的數額。

    二人都沒注意到上方禦案的動靜。

    裴浚一面捏着鳳寧指骨把玩,一面看着折子點醒楊婉,“将各省賬目與抽分局的賬目進行彙總核對,看那些地兒有出入,那些省份有弄虛作假的嫌疑。”

    說完這話,他氣定神閑松開鳳寧,吩咐她,“這樁公務十分繁複,你幫着楊婉理各邊關抽分局的賬目。”

    鳳寧輕輕瞥他一眼,紅着臉道,

    “臣女遵旨。”

    半個時辰後,楊婉和張茵茵回了值房,鳳寧又借口奉茶鑽進禦書房,這一回裴浚沒有放過她,二話不說将人打橫抱起,迫不及待往內室去。

    今日西南邊關傳來捷報,裴浚心情一松,極有興致。

    他的力道又重又穩,鳳寧下意識圈住他脖頸,身子幾乎被他扣在懷裏,與他貼的嚴絲合縫,感受到他結實的胸膛清冽的氣息,鳳寧忍不住晃了晃神,天知道她多麽渴望他的懷抱,

    但鳳寧卻不得不推開他,尴尬道,

    “陛下,對不住,我..我小日子來了...”

    裴浚一頓,幽深的欲念一瞬跟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望。

    不過這抹失望也轉瞬即逝。

    孩子的事急不來。

    裴浚立即又将她放了下來。

    鳳寧身子着地,心裏也跟着一空。

    除了做那等事,他從不與她過從親密。

    像尋常夫妻那般牽手依偎,對她來說,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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