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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又是身水紅的衣裳,他可太愛看她穿這身了,袅袅婷婷的模樣,天真爛漫的眼神,哪怕委屈了彷徨了依舊掩飾不住那份仰慕,他素來是鎮定的,任何時候都能将情緒拿捏得四平八穩,可今日瞧見她在馬球場上那飒爽戎姿,便按捺不住。
甚至顧不上召她去養心殿,等在她必經的鐘粹宮,将人截了進來。
濕透的騎服被他剝落在地,露出一身雪白的薄透素單,與沒穿沒甚區別,黏糊糊的衣裳裹着玲珑的身段成了他眼前最美的海棠。
他粗粝的手掌隔着皺褶的面料在她周身摩挲,舌尖被他吮得要發麻,鳳寧腳尖在打顫,被他跌跌撞撞推入浴室。
身子撞在三開的花鳥坐屏,他順勢将她提起摁在高幾一腳,腳适時地懸空給了他機會,鳳寧嫌自個兒身上髒,掌心推在他滾燙的胸膛,綿綿弱弱從他桎梏下喘上一口氣,吶着嗓音,“您好歹等我洗一洗...”
她從未見他這麽急。
他卻沒放過她,那雙眼跟鷹一般銳利又深沉,蓄着一筐難以平複的暗潮,
“李鳳寧,朕不許你抛頭露面。”
鳳寧愣愣看着她,杏眼蒙上一層水霧,“為什麽?”委屈又倔強的語氣。
他抵着她,差點叫她丢盔棄甲,“朕會控制不住挖掉那些男人的眼珠子。”
鳳寧明白了,他不是不叫她抛頭露面,他就是吃味了,不許旁的男人瞧她。
一時間,無數情緒翻湧而上,她竟然咧嘴笑了,笑容苦澀又清冽。
他這麽說,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一絲絲在意她?
“陛下,您覺得臣女今日表現好嗎?”她貼着他濡濕的唇瓣,目光落在他薄薄的那抹唇線,用氣音問他。
她有那麽一點小心思,小得意,希望他也能看到她,她不比別人差。
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那一些委屈與希冀,裴浚身上那股戾氣忽然平複了,他撫着她後腦勺,輕聲道,“很不錯。”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誇贊她。
鳳寧很知足。
随後當然是被裴浚丢進了浴桶,身子緩緩往下沉去,那個人也跟着進來了,将她拎了起來,又是一場無休無止的研磨。
水花四濺,稠密的水汽罩着她的眼,她甚至看不清浴室的景象,一切混混沌沌在眼前蕩漾。
結束時,已是天昏地暗,身衰力竭。
二人都不曾用晚膳,裴浚着人傳了膳食。
鐘粹宮東閣的炕床上擺着張小案,角落裏點燃了一盞銀釭,想是有一段日子沒住人,擺設并不奢華,好在每日均有宮人打掃,倒是幹淨整潔。
鳳寧穿着柳海遣人送來的官服,小臉挂着愁緒,“陛下,您這讓臣女如何回延禧宮嘛。”
她來時穿得騎服,回去換了官服,難免不被人多想。
裴浚沒回這話,這等事壓根不值得他去思量,他破天荒夾了一道魚片擱在李鳳寧的碗裏,
“不是餓了嗎,還不快吃?”
這是讓她一道用膳的意思。
鳳寧現在摸清楚他習性,每每私下見面,便不講那麽多規矩,既然他不講究,她還遲疑什麽,鳳寧早餓的饑腸辘辘,便抱起小碗吃。
裴浚發現李鳳寧吃飯的模樣像極了貓兒。
小口小口地啄。
小心謹慎的樣子。
他有那麽可怕?
“朕能吃了你?”吃飽喝足,裴浚擱下碗筷。
鳳寧直愣愣瞅着他,心想他剛剛幹了什麽他不知道,鳳寧也不知自己怎麽會胡思亂想這些,大約是美色誤人,以至于她腦子裏一團漿糊。
裴浚方才的樣子着實很狠,比以往任何一回都狠。
裴浚見她直勾勾盯過來,面頰熏了一層酡紅,忍不住眯了眯眼,“還想?”
鳳寧慌忙打了個激靈,搖頭如浪鼓,“沒有,沒有,再弄濕了衣裳,我待會真的回不去了...”随後又弱弱問裴浚,“陛下,方才那身衣裳真的拿去漿洗了嗎?”
她還存着能換上騎服回延禧宮的幻想。
裴浚漫不經心敷衍她,“嗯,過一會還能送回來。”
鳳寧安心繼續填飽肚子,“那臣女就在這裏等一會兒,等換了衣裳再回去。”
裴浚沒理會她,坐在一旁喝茶。
鳳寧吃完後,打算起身收拾碗筷,剛往床下一挪,被張茵茵擂過的傷處磕到了床沿,鳳寧哎喲一聲。
“怎麽了?”裴浚皺眉問。
鳳寧将膝蓋屈起,撫了撫小腿肚,“比賽時被月杆擂了一下,有些疼。”
裴浚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招柳海進殿,吩咐他去養心殿取玉肌膏來。
鳳寧這日實在太累,靠在引枕忍不住打起盹來,迷迷糊糊道,“陛下,衣裳烘幹後,臣女再回去....您記得叫醒臣女,哦,不對,讓柳公公喚醒臣女便可....”
眼皮耷拉着壓根掀不起來,還記着規矩不敢勞動皇帝。
裴浚有被她氣樂。
繼續批閱折子。
大約過了半刻鐘,柳海輕手輕腳進來将瓷瓶奉上,裴浚待要交給李鳳寧,卻見她已睡沉。
叫醒她?
裴浚于心不忍。
讓柳海給她上藥,顯然不可能,他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碰她,即便那是個太監。
裴浚從小到大沒伺候過人,這輩子唯一勞動過他的,也不過少時從下人手裏接過一碗湯藥奉至父母跟前,以示孝順。
今日也不知是李鳳寧锲而不舍的模樣撼動了他,還是他閑的,他決定親自給李鳳寧上藥。
輕輕掀開裙擺,将那褲腿往上推了推,露出小腿肚一塊淤青,裴浚擰開瓶塞取出一些藥膏,塗抹其上,大抵是沒照顧過人,他力道拿捏不準。
冰冰涼涼的感覺,伴随一些刺痛,鳳寧漸漸蘇醒。
八月十八的月依舊是圓的,月華如練款款送進來一片光華,與室內綽綽約約的燈芒交織成一片光影,瀉在他眉梢,顯得他五官無比俊雅柔和。
回想那日裴浚與蔣文若在禦花園戲蝶,她忍不住想,原來他也有柔情的一面,今日當衆舍得把小赤兔許給她,傷了乏了還能屈尊降貴替她上藥,對她尚且如此,那些被他記挂在心上的女人,還不知被寵成什麽樣。
可惜好景不長,裴浚發現她醒了,擡眸看着她,“疼醒了?”
鳳寧如實點頭。
裴浚大抵覺得今夜的自己有些反常,耐心好得過分,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遂把藥瓶扔給她,
“自己擦。”
起身回了對面的席位。
鳳寧又給自己上了一遍藥,随後慢騰騰從炕床上挪了下來。
“陛下,臣女該告退了。”
裴浚從奏折上慢慢擡起視線。
方才那抹柔色剎那間消失,臉色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帶着命令的口吻,“往後還敢跟朕置氣?”
鳳寧眼神微微一縮,想起那日拒絕侍寝的事,小嘴蠕動着問道,
“陛下覺着臣女與蔣姑娘生得像嗎?”
鳳寧心裏藏不住事,她要問個明白。
裴浚何等人物,從她這只言片語就捋清了內情,他臉色頓時一變,
“你什麽意思?你以為朕把你當別人的替身?”
鳳寧對上他陰寒的眼神,不敢吱聲。
裴浚咬着後槽牙,“朕若喜歡一個女人,想方設法也要弄到手,找個人做替身那是懦夫所為!”
就為這事,她竟然跟他鬧了幾日脾氣。
裴浚好不容易順平的那口氣又給堵了回來,氣不過,狠狠敲了一記她的腦門。
鳳寧疼得都要哭了,卻不敢跟他計較。
怕再被他打,鳳寧摸着博挂架往外退,
“陛下,那我走了哦....”
裴浚看着那楚楚可憐的眼神,語氣帶着警告,“往後安安分分的,不許再胡思亂想。”
鳳寧胡亂點頭。
裴浚無心留在鐘粹宮,起身先一步離開了。
鳳寧送他到鐘粹門,見他往西出大成左門,往乾清宮方向去,這才回身問小宮女,
“我換下的衣裳呢?”
小宮女茫然地回,“送回了養心殿。”
鳳寧滿臉懊惱,既然沒給她漿洗,害她在這裏耽擱這麽久,回去怎麽跟玉蘇姐姐解釋?
這一路倒也想好了說辭,只道半路被陛下的人宣去了養心殿,臨時換了衣裳。
到了延禧宮,鳳寧才知自己多慮了,守門的小內監一點都不好奇反而恭恭敬敬将人往裏面迎,至于正殿與廂房,有的燃着燈,有的累壞早已安歇,無人在意她晚歸。
鳳寧放松心情輕輕推開廂房的門,屋子裏留了一盞琉璃燈,楊玉蘇果然已靠在引枕睡着了,鳳寧輕手輕腳進了浴室,又給自己擦了身子,換了一身中單上床榻來,正要吹燈,忽然瞧見楊玉蘇睜開眼,眼神意味不明盯着她。
鳳寧沒由來一陣心慌,
“玉蘇姐姐....”
楊玉蘇視線從她脖頸一路延伸至她胸口,微微一片紅印若隐若現。
“哪個混賬欺負你了!”
一聽這話,鳳寧猛地撲過來捂住了她的嘴,“你小聲些。”
楊玉蘇立即便明白了,她不過是試探一句,沒成想還被她猜中了。
方才她就覺得那嬷嬷來的蹊跷,等她回了延禧宮,久久沒等到鳳寧,一切便有跡可循。
鳳寧知道瞞不下去,紅着臉道,“你別罵他..”那是皇帝,罵不得。
楊玉蘇卻給氣笑,“到底怎麽回事?你為何今日還是個女官?他不肯給名分麽?”
鳳寧只得将當初給梁冰的說辭再轉述給她。
楊玉蘇看着鳳寧一言難盡。
“你....”她對裴浚這個人實在沒什麽信心,“鳳寧,你小心玩脫手。”
她擔心裴浚回頭讓鳳寧無名無分一輩子。
“那我就出宮呗。”鳳寧道。
楊玉蘇揉了揉眉心,“你想的太容易了,他是天子,即使你出了宮,哪個男人敢娶天子的女人?”
鳳寧小嘴一癟,“大不了我一輩子不嫁人。”
楊玉蘇越想頭越大,“咱們見機行事吧。”
又過了幾日,到了校稿返宮的日子,李巍遲遲沒呈上來,反而是往宮裏遞了折子,說是想接鳳寧回去一日,為的是《論語》翻譯校對一事。
鳳寧不敢大意,來到裴浚跟前請示。
裴浚沒有理由阻止他們父女見面,便準了。
只是想起柳海提過,李鳳寧與家裏處得并不好,裴浚不放心,在養心殿堂而皇之拒絕侍寝的人,回去可不能被別人欺負了。
“讓吳嬷嬷随你去。”
吳嬷嬷是裴浚從湘王府帶來的老仆之一,那是他的嫡系心腹,平日幫着裴浚管着宮裏大小事,是女官們的頂頭上鋒。
鳳寧想起吳嬷嬷那張嚴肅的臉,搖頭如浪鼓,“不不不,陛下不必為臣女擔心,臣女應付得來。”
若叫吳嬷嬷跟着她出宮,難保不被人撞見,屆時她承歡侍寝一事便遮掩不住了,宮規壓下來,那她就得離開禦前安安分分做才人。
裴浚可不跟她廢話,理直氣壯威脅,
“那朕現在下旨封你為才人?”
鳳寧小臉一跨。
她鬥得過皇帝?
裴浚擺擺手,示意吳嬷嬷跟她走。
先回延禧宮換了衣裳,粗粗理了個包袱出宮,在東華門處看到了等候她的吳嬷嬷,她環顧四周,并無他人,便放心跟着嬷嬷往外走,結果行至甬道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鳳寧,我方才聽玉蘇說你家裏來人要接你回去,我不放心,跟太後請了懿旨,陪你一道回府。”她要去給鳳寧撐場子。
鳳寧一聽是章佩佩,臉都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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