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赌约。
大老爷如愿得到了方家的地产抵押。赵青保住了性命。方老爷也守住了他亲手策划的这桩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大家各有所得,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一时间,个个欢天喜地,志满意得。
连老太太脸上都露出笑容,吆喝了小丫鬟进来上茶。
见方老爷告辞,赵青也站起来,“我也和父亲一起回去看母亲!”轻细缓慢的语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果决。
大家闹成这样,她再呆在这里能有好果子吃就怪了。
尤其丽景阁上上下下都看大太太眼神行事,赵青相信,若她继续呆在这里,不出三天,她肚里的孩子一准就没了。前世就渴望做个单身母亲,这世终于如愿了,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也不管他是谁的,赵青都决定生下来,把他平安抚养大。
方老爷差点哭了。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心里连连叫苦,他忐忑地看向老太太。
“雪莹快坐下,不要胡闹。”自从认定这孩子是三爷的,老太太对赵青的态度就亲昵了许多,话是斥责,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对小辈的宠溺。
“我吃不惯这儿的饭菜,又没有听话的丫鬟使唤,才想回去住些日子,待母亲病一好就回来,还望老太太答应。”赵青恭敬地给老太太福了一礼。
总是最高领导,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三奶奶这话什么意思?”大太太脸色首先沉下来。
“雪莹不许胡说!”方老爷也跟着呵斥,“你婆婆家大业大的,就是寻常的大丫鬟吃得都是山珍海味,还能差了你的。”
“亲家说的是。”老太太接口道,“吃不惯府里厨娘的手艺,赶明我让人去柳河镇专门雇一个,雪莹想吃什么只管说就是。”双身子的人,含糊不得。
“嗯……”赵青想了想,“父亲稍等。”说着,她迈步朝门口走去。
“三奶奶想要什么吩咐丫鬟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哪还有一点主子的体面。
大太太话音没落,赵青已经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端了一个托盘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连呼带喊的艾菊和香平,“三奶奶快放下,您这是干什么!”香平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抢,可托盘就像在赵青手上生了根,任她拽了几下没拽动,纠缠中身子已和赵青扭在了一起,险些将她扑倒。
把老太太唬了一跳。
“住手!”
香平一激灵,才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跟赵青走进了客厅,以老太太为首的众位老爷太太正皱眉看着她。
香平直吓得体似筛糠,和后面跟着追进来的艾菊双双面无人色地跪了下去。
“雪莹拿得是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青手里的托盘,老太太疑惑地问道。
赵青就缓缓地掀开了罩在托盘上的帘布。
众人俱抬眼望去。
拖盘上赫然半个啃剩的黄巴垃圾的干馒头,两盘黑乎乎的叫不出名字的炒菜,正是先前香平给赵青端来的饭菜。
“这……这是……”大太太牙齿打颤。
“这就是孙媳这两天吃的东西!”赵青看着老太太,“菜又冷又咸,馒头也硬的咬不动,想喝口热茶都没有。”她话题一转,“若是一个人还好,冷了热了也都无所谓,可孙媳现在是双身子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孩子没了……”声音顿了下,赵青若有似无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到时又该有人诬陷我不敢滴骨验亲故意坠了孩子,一纸诉状告到衙门,以父亲的财势是根本打不赢这场官司的,最后父亲岂不要家破人亡?”
这些正是她心中所谋划的!
自己不过就在心里想了想,又没说出来,更没付诸实践,她怎么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还是人吗?
藏在心底的算计被**裸地抖搂出来,大太太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直响。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也变了脸色,转目看向大太太。
先前赵青说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她只以为是娇气,没想到竟是这样。
“姓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老爷惊问出声。
大老爷也目瞪口呆。
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先前赵青说屋里的奴才不听话,欺负她,他还认为是夸大其词,准备唤了丽景阁的奴才来对质,如今这冷饭冷菜就摆在面前,证据确凿,再看看地上体似筛糠的艾菊香平,大老爷哪还怀疑。
“这,这……亲家……”方老爷改成了亲家,大老爷羞臊的脸色通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空气凝滞下来。
“我们走吧。”见目的已经达到,赵青趁机挽了方老爷的胳膊就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雪莹,这,这……”做梦也没想到赵青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娇不胜衣的小女人,骨子里竟然这么剽悍,方老爷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饶是智计百出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还是硬被赵青拖了走向门口。
“亲家有话好商量!”大老爷二老爷双双上前拦住了他们父女。
笑话,真让他这么把人带走,传出去沈家的名声全没了。
何况,赵青还怀了他沈家的骨肉。
“亲家放心,我定会严查此事,给亲家一个交代。”自知理亏,老太太嘴里也连连保证。
赵青眼皮都没眨。
眼见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甚至那白皙颈项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二老爷脸色涨红,“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小辈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大老爷脸色青紫。
可是,人家是女人啊,又是,侄媳妇。
很快地,大老爷也跟着败下阵去。
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的赵青则继续挽了目瞪口呆的方老爷快步往外走。
“丽景阁奴才欺主,全部逐出沈府!”老太太果断的声音再一次在身后响起。
方老爷身子顿时一滞。
这惩罚已经非常严厉了,这回可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他目光偷偷嗳向赵青,“雪莹……”希望她能见好就收。
“我不喜欢这儿。”赵青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撒娇道。
在前世,她只要拿出这项法宝,老爹连天上的星星都会给她摘下来,只可惜,这一世的方老爷不是她前世那个宠她到没边的老爹,听了这话,立时低声谴责道,“雪莹不得胡说,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你婆婆家,可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强自板着脸孔,方老爷想趁势停下来,奈何身子被赵青硬生生拖住,两脚不由自主地随着她朝门口走,越走越心惊。
这个小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动作不张不扬的,怎么恁有力气?
只这么扶着,竟然不动声色地就令自己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动弹不得……她,她,她,真的是女人吗?
绝望地眨眨眼。
方老爷有种被绑架的沮丧。
“我听说方三爷一直想拜苏道苏先生为师,进谨华书院念书。”老太太声音再三响起。
方老爷身子一震。
“雪莹……”他语气已经赤.裸.裸地满是哀求。
“苏道是谁?”
“是楚国的第一大儒。”方老爷低声介绍道。
苏道是建德三年的一甲状元,授翰林院编修,曾任过常肃布政使,盐运使,永平七年任户部尚书,永平十二年出任首辅,永平十五年回乡丁忧三年不再复出,后来开办谨华书院。他的学生中出过二个状元,五个榜眼,探花举子不胜枚举,天下学子都以能投到他门下为幸。
只这苏道为人清高,目下无尘,一般人轻易很难拜到他门下。
但他却与沈怀瑜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听说他每年夏季都会来沈府的珍珠潭避暑,若能得老太太推荐……想起儿子方雪玉五年前就以童试第八的成绩高中秀才,却苦于无名师指点连续两次名落孙山,方老爷心扑扑直跳。
他商量的语气中就带了一抹哀求,“你三哥若能拜到苏先生名下,得他提点,将来考个一官半职的,我方家从此也能改头换面,飞黄腾达了。”想到这些都和赵青没关系,又补了句,“你哥哥当官了,你在婆婆妯娌面前也有脸面。”这可是几世难求的机缘。
那就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想到一旦自己被留在沈府,今后将要面对的风霜刀剑,赵青心里突兀生出一股冰冷寒意,看向方老爷的目光闪过一抹刺痛。
感觉眼前有黑影罩下来,她一抬眼,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喘吁吁地站在眼前,把个两人宽的门口档得严严实实,“方老爷,三奶奶请留步。”态度恭恭敬敬,身子却纹丝不动,死死地挡在父女俩面前。
方老爷见了就松了口气。
赵青心里却一阵绝望。
如果父亲的意志再坚定点,他们就冲出去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无论你个人多么剽悍,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坚强的团队义无反顾地支持你,如果队友不能与你同舟共济,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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