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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受近日強降雨影響,12月13日上午11點32分左右,松亭縣陽安村望丹峰右側坡體發生滑坡,大規模岩質坡體滑塌。政府相關部門立即趕赴現場,組織撤離危險住戶,派出救援隊伍營救被困望丹峰的三十七個失聯人員。”
“幸運的是目前該路段滑坡險情未造成人員傷亡,開展救援的過程中救援隊伍發現滑坡造成的大面積崩積物有大型工程機械清理的痕跡,疑似大型挖掘機清理過崩積物,給救援隊伍減輕了很大負擔……”
開着暖氣浴室裏,鑲嵌在炭黑背景牆上的鏡面防水超薄液晶電視播放着關于望丹峰山體滑坡的新聞。
珍珠白的薄邊橢圓形浴缸裏泡着一朵油菜花,安詳地聽着電視裏的人類對他的感謝。
“消防救援總隊副隊長李勤表示很感謝來自民間的救援隊伍使用大型挖掘機清理滑坡崩積物,大大減輕了救援負擔……”
随即,橢圓形浴缸裏的挖掘機安詳伸出了兩根藤蔓,請求裴曜幫他清洗挖掘機的大臂。
裴曜挽起袖子,低頭,小心翼翼地将兩根沾滿泥土的藤蔓放進浴缸,擠了點沐浴露,用毛巾輕輕的搓着藤蔓上的泥。
當了小半天挖掘機大臂的藤蔓免不了磕碰,粗粝滾石與石塊鋒利的棱角将藤蔓刮擦出許多細小傷口,裴曜一邊洗一邊眉頭皺得很緊。
泡在浴缸裏的幽采只覺得渾身滑溜溜的很舒服,時不時翻身撓一撓身上的葉子,整朵花又香又滑,很幸福地将其他的藤蔓伸出來給裴曜搓。
裴曜問他疼不疼。
他幸福地泡在水裏:“不疼,左邊那根也想搓可以嗎?”
裴曜說可以,等會就搓左邊那根了。
半個小時後,每一根藤蔓都被擦得幹幹淨淨,葉子也被擦得铮亮的油菜花幸福地四仰八叉癱在床上,一點也不都介意自己亂七八糟的藤蔓和根系露在外頭。
裴曜坐在一旁,低頭挑選購買手機頁面上的植物傷口愈合劑,又叫了個跑腿将買來的植物傷口愈合劑送來。
下單沒多久,裴曜接到了黃勝撥來的電話。他起身接起電話,扭頭看了一眼在床上安詳躺着的油菜花,朝着門外走了出去。
電話裏的黃勝問他大早上怎麽打了好幾個電話,裴曜面不改色道:“早上那會出了點急事,現在我已經帶幽采回S市了。”
“對,早上那會找了個代駕,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回S市。幽采他情況不太好,住外面酒店不方便,住在家裏方便一點。”
黃勝:“他出什麽事了?”
裴曜高深莫測道:“挺嚴重的,不能走路了。”
只能到處蹦跶。
黃勝一驚:“不能走路?什麽意思?被天雷劈的?”
裴曜:“沒被雷劈,總之情況不樂觀,叔,你趕緊回來看看,想個辦法吧。”
黃勝喃喃道:“不對啊,怎麽嚴重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鯉魚精以前說他在山裏跟個山大王一樣……”
一拳幹崩半個山頭這種事也不是幹不出來。
裴曜嘆氣道:“在山裏跑了一晚上,白天又當挖掘機咣當咣當砸石頭,能不嚴重嗎?”
黃勝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當即就語氣匆匆說立馬開車回S市,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裴曜滿意地挂斷電話。他淺灰色家居服下擺和褲腳在浴室被水浸濕了一大截,踩着拖鞋重新去浴室洗了個澡。
十多分鐘後,卧室床上四仰八叉安詳躺着的油菜花聽到客廳傳來智能門禁的聲響。
浴室裏的裴曜還在洗澡,嘩嘩的水聲掩蓋了門禁聲響。
聽着久久沒停歇的門禁聲,油菜花支棱起來,骨碌碌地下床,蹦跶狂奔向客廳,嗖地一下就移動到了電子門禁可視顯示屏前,發現門外是穿着西裝的物業提着一袋外賣盒子正在等候。
油菜花研究了一下,扒拉幾下,摁下通話按鈕,聽到門外的物業同他很有禮貌地報了門牌號和手機尾號,告訴他外賣到了。
油菜花想了想,對着顯示屏上的喇叭圖案大聲道:“你放門口就好了。”
“等一下會有人來拿的,謝謝。”
片刻後,在浴室裏刮胡子的裴曜聽到咚咚的敲門聲,他停下手中的電動剃須刀,偏頭道:“怎麽了?”
門外的油菜花很有禮貌的問他:“我可以進來嗎?”
裴曜咳了咳,洗了把臉,找了條浴巾圍住下半身,才鎮定道:“可以,進來吧。”
油菜花骨碌碌地爬上浴室的玻璃門,探着頭望着他:“裴曜,你的外賣到了。”
裴曜讓他別爬那麽高,容易摔下來。
油菜花裝作聽不見,興致勃勃道:“是給我買的花盆嗎?”
早上裴曜連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去最近的花卉店買花盆,但因為去得太早,一人一花對着緊關的花店面面相觑。
幽采很想把門外的外賣拿回來,但是又有點擔心物業沒走遠,會看到一朵油菜花鬼鬼祟祟從門裏鑽出來拿外賣。
裴曜伸手去接趴在浴室玻璃門的油菜花:“不是花盆,是給你買的藥。”
幽采:“肥料嗎?”
裴曜一邊走一邊道:“肥料家裏有,儲物櫃左邊從第三格開始都是肥料和營養液。”
他将油菜花放在床上,去浴室套上家居服,擦着頭發踩着拖鞋把門外的那袋外賣拎進卧室,讓幽采把藤蔓都伸出來。
幽采将所有藤蔓伸出來,張牙舞爪地在半空中揮舞着,打了哈欠,有些困地問裴曜要做什麽。
裴曜拆開外賣袋子,将植物傷口愈合劑拿出來,新拆了一本小刷子,低頭開始給藤蔓上細細密密的刮傷上藥。
幽采有點愣。
半晌後,他乖乖地把藤蔓放在床上,看着裴曜給他上藥。
真奇怪。
幽采想。
明明小時候肚子被蚜蟲啃了兩個大疤還留下了印子都沒覺得有多疼,但這會也開始覺得那些細小的擦傷發癢發麻了。
特別當裴曜上完藥低頭在上好藥的地方輕輕地吹一吹時,藤蔓上那些細小的擦傷更加發起癢來。
在山野經受了無數風吹雨打的油菜花沉思了片刻,覺得可能人類治病就是這樣。
總是要吃點苦頭的。
給十幾根藤蔓上完藥,裴曜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讓幽采所有的藤蔓都擺正給他看。
幽采不明所以然,老老實實地将藤蔓擺正給他看。
裴曜研究了一陣,皺了皺眉道:“不對,我記得你藤蔓之前沒那麽粗。”
“左邊也多了兩根,右邊第七根之前沒那麽長,現在比它旁邊兩根都要長了。”
幽采有點愣,遲疑道:“有嗎?”
裴曜點頭篤定道:“有,我不會記錯的。”
自己老婆有多少根藤蔓這種事情他怎麽可能會記錯。
別說是記得住藤蔓,就連幽采葉子上有多少個黑斑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幽采伸着兩根藤蔓,研究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差別,又聽見裴曜問他這樣會不會有事。
幽采晃了晃藤蔓,沉思片刻說:“應該不會有事,我有時就是會亂長的。”
長着長着都習慣了。
裴曜還是有點不放心,但黃勝還沒到,也只能按下這點不放心。
————
山體滑坡這件事并不小,失聯被困的那段時間不光是宋疍家裏驚魂未定,裴曜家裏同樣也在關注着望丹峰近況。
當天回到S市,給幽采洗幹淨後,裴曜打算回家同家裏人吃一頓飯,順帶讓提心吊膽的鄧欣女士放心。
下午四點多,裴曜換好衣服,給幽采換了漂亮的花盆,又在花盆裏埋上幽采喜歡的泥土,将幽采弄得漂漂亮亮的帶回家。
一路上,副駕駛上的油菜花搖頭晃腦,顯然是同他一塊回去很高興。
因為鄧欣女士最近織了很多漂亮的花盆小罩,很适合現在每天都待在盆裏的他。
回到裴宅,裴曜将小花盆放在客廳,上樓去找鄧欣女士。
鄧欣女士有前科,對可愛的東西一向把持不住。裴曜很擔心捧着油菜花上樓,鄧欣女士會忍不住一口啃掉花盆裏搖頭晃腦的油菜花。
畢竟有時候裴曜都有點把持不住,很想親一親花盆裏黃燦燦的小花。
油菜花被放在客廳,裴曜給他開了電視看,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大屏裏的綜藝節目。
沒過多久,裴汀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進門:“沒辦法,今晚真沒空,要回家吃飯,我弟死裏逃生回來,肯定要聚一聚。”
“已經到家了,聚豐公司那邊有沒有點什麽風聲,透露一下……”
裴汀彎腰換好拖鞋,單手解開領帶,走向客廳,雙手撐在膝蓋上,坐在沙發上同電話裏的人聊着。
電話那頭的人口風很緊,裴汀說了好一會也沒套出什麽話,只能一邊附和着電話裏的人,一邊興致缺缺地瞧到了大理石桌上的一盆油菜花。
那盆油菜花長得生機勃勃,葉子綠油油的,腦袋上的小花金燦燦,看上去就很讨喜。
裴汀跟無數個打電話的人一樣,習慣性地手上要拽點什麽,他一邊懶洋洋地附和着電話裏的人,一邊伸手要拽下眼前油菜花的葉子。
結果還沒碰到,就聽到一聲暴呵——“你他媽要幹什麽?!”
那爆喝如同平地驚雷般,将裴汀吓得一個哆嗦,一臉懵逼地扭頭望向樓梯上臉色發黑的裴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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