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不敢怠慢,赶忙答道:
“太孙殿下,此人是原户部的主事夏原吉。”
朱雄英微微皱眉,果然能进这诏狱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夏原吉已在这诏狱待了五个多月,浑身上下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而他入狱的理由也非常荒唐,只因夏原吉为诏狱之中的官员鸣冤,第二天就被一同抓进了这诏狱之中。
五个多月以来,竟无一人审问,甚至就连罪状都没有列出来一条,夏原吉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夏原吉仍然在不断的喊冤,看到朱雄英后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喊得更加大声。
“是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救我啊!”
“我是被冤枉的!”
狱卒见状赶忙将一旁的茶水朝朱雄英递去。
“大孙殿下你消消气,这里很多人都不识抬举,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朱雄英并没有接过茶杯,反倒是径直走向了夏原吉的牢房。
“来人,开门!”
朱雄英冲手下人说道。
狱卒有些愣神,但还是很快为朱雄英打开了夏原吉牢房的门。
刚走进牢房一股刺鼻的臭味便向朱雄英袭来,牢房内除了床上其它地方几乎都难以下脚。
很难想象朱元璋还经常来此狱中审视,这卫生情况着实让人太过糟心。
朱雄英强忍着恶心问道:
“夏原吉,你有何冤情?”
夏原吉见到朱雄英后直接扑通跪倒在牢房内,颤颤巍巍的说道:
“殿下,小的只因为这诏狱之中的官员鸣了一句不平,第二天就被一同下此狱中!”
“到如今已有五个多月,但从未有人审理过小人,甚至连个罪名都没给小人立!”
“请殿下明察秋毫,小人的确是无罪啊!”
夏原吉越说越动情,中间几次都差点哭出声来。
朱雄英见此一幕心中难免有些动容,堂堂朝廷六品命官竟就这样被整整折磨了五个多月。
朱雄英安抚好夏原吉后,便带一行人火速赶往衙门大堂之中,大堂内宋忠早已把诏狱中的所有卷宗全都如数搬来。
“禀告殿下,梁国公。”
“这几箱子东西便是这诏狱之中的所有卷宗,总计有三百二十七人之多。”
见此数朱雄英不禁感叹道,这小小的诏狱之中竟关押了如此之多的朝廷命官。
若是再碰上什么大案,这诏狱之中关押的人只会更多。
“宋忠,这诏狱之中的夏原吉你可认识?”
朱雄英抬头向宋忠问道。
宋忠明显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回答道:
“禀殿下,臣知道此人,原户部主事夏原吉。”
“但此人是如何入狱的,臣就不得而知了。”
朱雄英冷笑几声,缓缓开口说道:
“是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敢说?”
宋忠听此话后面露惶恐之色,赶忙下跪谢罪。
朱雄英也并未再难为宋忠,毕竟这件事背后的保护伞绝对不简单,弄不好还会牵扯到勋贵。
朱雄英心中不免为夏原吉感到可惜,这诏狱向来都是好进不好出,若是陷入这诏狱之中,仅凭夏原吉一人之力恐怕是很难再踏出这诏狱一步。
官场上下全都清楚夏原吉被抓之事,但竟无一人敢上奏圣上,甚至连夏原吉的家属都不敢多嘴一句。
就这样,堂堂朝廷六品命官不明不白的就在这诏狱之中被整整关了五个多月。
如若不是今日恰好在狱中碰到朱雄英巡查,恐怕这夏原吉就要白白的在这诏狱之中度过余生。
想到这,朱雄英的脑袋里好像突然闪过些什么,嘴里开始不断的嘟囔着夏原吉这三个字。
这名字朱雄英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回忆抽丝剥茧,经过好几轮头脑风暴后朱雄英终于记起了这夏原吉是何人。
朱棣身旁的宠臣,户部之中的能人,永乐朝的钱袋子。
夏原吉。
蓝玉见朱雄英迟迟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
“殿下与此人有故交?”
朱雄英摇摇头,回答道:
“这倒没有,只是当初见此人在户部官居要位,处理起财政来也毫不马虎,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好官。”
“宋忠,从现在起立马赦免此人,带出狱中来见我。”
宋忠不敢含糊,立马带人去办。
夏原吉很快被带入大堂之中,刚入大堂浑身的臭味便迅速弥散开来,熏得底下的官员都纷纷捏住鼻子。
只有朱雄英毫不介意,甚至亲手将夏原吉搀扶到台阶之上。
夏原吉感激涕零,连连下跪谢恩。
“谢太孙殿下隆恩!”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夏原吉起身后手上还攥着几张破布,上面密密麻麻的早已被写满了算式。
这东西别人可能不认识,但朱雄英早在夏原吉的牢房内看到过,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九章算术》。
没想到这夏原吉即使是在牢房当中都没有忘记学习,甚至还在深刻钻研这算术之经典。
《九章算术》中的内容放到现在来看虽然不算难,但在当时已经算是先进之作,甚至远远领先于西方。
“大胆夏原吉,到太孙殿
宋忠冲夏原吉呵道。
夏原吉被这一呵吓破了胆,连连下跪谢罪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朱雄英摆摆手便让夏原吉起身,此时他还不想难为这个可怜人。
朱雄英对夏原吉在内心里还是带着几分欣赏之色的,在当今朝廷缺人的情况下夏原吉确实算得上是个难得的人才。
虽说之前从未和夏原吉打过交道,但上一世的很多资料都表明夏原吉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清官。
这一点朱雄英也深感认同,光是敢为这诏狱之中的官员伸冤这一点,就不知道强过了这大明官场上的多少人。
在大明朝读书人少之又少的情况下,能出像夏原吉这样一个精通算术的人才已经是不可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