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还没发火，江齐昌听到这话就忍不住了，他“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朝笏抽在了黄子澄那张欠揍的脸上。
“你搁这叫唤什么呢？！”
“太孙不配被追封为天子难道你配吗？！”
“什么于理不合，狗日的于理不合！”
其余的言官文臣也跟着江齐昌暴揍起黄子澄来。
而近段时间越来越精神的江齐昌，更是一个冲天炮直接把黄子澄撂倒。
“区区七品县令，你有资格上朝吗？你这样才是于理不合知道吗？！你这是欺君之罪！”
“江大人，何须跟他废话，揍就是了……”
被淹没在拳脚中的黄子澄感受着熟悉的视角，不由高呼一声，“诸位大人，下官是诤臣啊！自己人，别打脸！”
“我呸！”
“别瞎扯关系！”
“谁认识你啊？！咱们大明朝堂明明是一个和谐的大家庭，就出了你这颗老鼠屎！”
经此北伐一事，文臣和武将们不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甚至有几分其乐融融。
朱元璋看着殿下的闹剧，实际就是对黄子澄单方面的一场殴打。
心中再度想起了朱雄英。
沉浸在悲伤中的朱元璋哪里有功夫管黄子澄，宣布退朝之后，就往坤宁宫而去。
看着朱元璋毫不留情的背影，黄子澄伸手喊道：“皇上，微臣是诤臣啊……”
……
捕鱼儿海。
寒风呼啸中，下方营地的喊杀声逐渐沉寂下来。
这一场举国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被从各处抽调来的将士也即将回到各自的位置，以备敌军来犯。
其余收尾的手，交给蓝玉那十二万北伐军就可以。
是日，天大晴。
大明皇太子朱标协皇太孙朱雄英，与捕鱼儿海北元汗廷旧址，祭天以告天下。
“臣朱标于捕鱼儿海，敬告皇天后土，大明洪武十六年冬，北元以灭，北疆永定！”
“我大明后世子孙，再无北疆之扰！”
说完，朱雄英登临祭台，手中抓着一捧泥土，“自李唐来，我华夏汉民不知多少人血洒北疆，今我大明得幸天命，万民心聚，灭北疆之患，炽翎华夏儿郎魂归此处者，归行故里，仙神妖鬼不得阻拦！”
话音落地，百炮轰鸣，直冲九霄。
朱雄英仰天大喊一声，“英雄们！回家吧！”
下方的明军中，有不少是朱元璋起义时就从军的老兵，很多人都已年过四十，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死于战场上那些袍泽兄弟。
他们大部分连名字都留不下，就这样长眠于北疆。
如今，终于能回家了。
数十万人齐齐高呼，“兄弟们！咱们带你们回家！”
“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你们都是英雄！咱们回家！”
“呜呜铁蛋，咱终于能带你回家了……”
“……”
朱雄英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这一次，他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代战争的壮烈与可怕。
每一秒都有人受伤乃至死去。
有些人明明刚刚还在和你说笑，结果下一秒就倒在了血泊中。
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更加明白和平的可贵。
这一战，大明取得了大胜，可也有一部分人再也醒不过来。
羽林右卫也不能幸免。
尽管朱雄英已经尽量给了他们更好的防护。
可是，打起仗来，哪有不死人的。
哪怕和此战的收获比起来，那一点点的伤亡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那些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在别人眼里不重要，可是在各自的亲人眼里，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朱雄英心想，古人云“慈不掌兵”是对的，太心软的人打不了仗。
他不是真正的孩子，但眼见这么多死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接受不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青霉素搞出来！
修整几日后，几路大军可是陆续返回各自驻地。
朱标也要带着朱雄英等人回返应天。
只留下蓝玉与十二万北伐军扫尾——清除草原处各部留下的老弱妇孺。
不能让他们成为大明的威胁，只能提前扫除。
……
地牢内。
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北元贵族一脸尴尬地把头埋了起来。
但哈剌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试图躲起来的吉尔哈。
特娘的。
他真以为这人把药吃了呢！
他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甘愿殉国一身大义的人，贪生怕死才是正常的嘛。
“吉尔哈首领？”
吉尔哈缩着脖子，粗声道：“这里没有吉尔哈。”
哈剌章无情揭穿了他的谎言，“我认出来你了吉尔哈首领，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你当我眼瞎吗？”
吉尔哈额角跳了跳，看破不说破，这点规矩都不懂？
就不能好好让他装下去吗？
见状，哈剌章撇了撇嘴，忽然间猛然大哭起来，“天杀的汉人！为何不让我去死，以身殉国才是我等的荣耀！”
“我该如何向皇上解释啊？！”
吉尔哈没搞懂他这是来的哪一出。
刚刚不还揭穿了他，怎么这会儿自己装上忠君爱国了？
哈剌章嚎了半天才收声，凑到吉尔哈身边，低声道：“你不懂了吧，那些汉人对那些忠良节义的都高看一眼，咱们现在装一装，说不定到了大明，还能得个一官半职呢。”
吉尔哈闻言恍然大悟，说得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他好歹是瓦剌的首领，怎么也不能给他太低的官啊。
“谢了兄弟。”
吉尔哈喃喃一句，“皇上，只能冒犯您了，莫要见怪……”
正准备照着哈剌章一样来上一场，结果刚准备嚎出声，就见狱卒推搡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吓得吉尔哈不由瞪大了双眼，跟着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半天说不出话。
哈剌章跟他面对面没看到人，见他半天不哭，还在那指导。
“我知道这会得罪皇上，可是皇上都殉国了，还能爬上来找咱们麻烦啊？”
说了半天，见到吉尔哈跟见了鬼一样看着后面。
哈剌章不耐烦往后面一看。
这一看，吓得嗷一嗓子喊了出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真见鬼了！
吉尔哈这会儿终于能说话了，他抖着身子骂道：“都怪你！皇上真从地下爬出来找咱俩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