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后,沈光霁才缓缓开口,刻意放软了语调,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其中还带着一丝宠溺与纵容,轻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你呗。”
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妹妹感受到自己的在意和让步,哪怕只是稍微缓和一下两人之间那冰冷的气氛也好。
顾清听出了他话语里刻意的温柔,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心里越发觉得这个男人行事古怪。
又想起之前沈光霁提了好几次,想要追她之类的荒唐话,心里更是涌起一阵厌烦。
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沈先生,请你好好说话,不要刻意在有夫之妇面前卖弄温柔人设,这招实在是烂透了。”
顾清的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反感。
沈光霁明显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头皮都感觉麻麻的。
羞愧之外,尴尬居多。
他在心里直叫苦,操,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他揪了把头发,暗暗埋怨自己当初真是嘴贱,怎么就说出那些糊涂话呢?
不过现在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惦记着殷永哲的事儿,想着等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得尽快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顾清真相,也好让两人的关系能回归到正常的兄妹状态。
沈光霁叹了口气,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你,你别误会,我没卖弄……我只是……唉,算了,不打扰你了。”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越解释似乎越显得心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索性心一横,直接挂了电话,免得继续尴尬下去。
顾清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眉头依然紧皱着,心里对这个人越来越奇怪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人说话,怎么老是欲言又止的,还时不时做出些让人觉得他在卖弄风骚的举动。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傍晚时分,天边被夕阳染成了一片绚丽的橙红色,余晖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给地面铺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医院里来往的患者渐渐减少,临下班前,顾清正整理着手中的病历资料。
刚整理清楚,撂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她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手机,看见写着“老公”二字的备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点进对话框。
【清儿,我在医院楼下等你,一起回家。】
看着这简短的一句话,顾清秀丽的眉梢不禁往上扬了扬,手指轻快地在屏幕上点击,回了个“好”。
她起身走到更衣室,利落地换下那身洁白的大褂,将其仔细叠好放入衣柜中,然后关上储物柜的门,拿上自己的小包,走出了医院。
医院楼下,陆景炎的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司机替顾清拉开车门,顾清道了声谢,低头坐进去。
刚一入座,便看见在她的位置上放着一个U型软枕。
顾清看向陆景炎,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
陆景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身,伸出手仔细地调整软枕的位置,一边调整一边说道:“月份增大,孕妇的腰背容易酸疼,我听医生说在背后靠个枕头比较舒服,就给你准备了一个。”
顾清心里一暖,像是融化的热巧一层层塌陷。
她按照陆景炎调整好的位置往后仰去,身体陷入软枕之中,恰到好处的支撑让她的腰背瞬间感到轻松了许多。
她侧头看向陆景炎,弯起漂亮的眼眸,嘴角漾着笑,轻声说道:“景炎,你对我真好。”
说完,顾清微微倾身,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回到名苑。
张姨已经贴心地将饭菜热好,整齐地摆在餐桌上。
见二人进门,张姨扬起一张和善的脸笑着招呼:“先生,夫人,你们回来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
顾清抿唇浅笑,点头回应道:“好,辛苦你了张姨。”
说罢,她推着陆景炎走向洗手台,两人洗了手后,在餐桌前相对而坐。
顾清怀孕之后,食欲大减,以前喜欢吃的那些美食,现在只要想起来,胃里便泛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尤其是那油腻荤腥的味道,仿佛变成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刺激信号,让她避之不及。
陆景炎知道她的状况后,前些日子就特意嘱咐张姨,一定要精心准备些清淡又营养的餐食。
张姨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每天的食谱都换着花样做,无一不健康营养且清淡。
顾清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念及自己的身体状况,每次都强撑着吃小半碗。
今晚熬的是百合粥,碗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清香的味道。
她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起初还能勉强吞咽几口,然而,才吃了没几口,她的眉头猝然紧皱,轻“嘶”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感受到胃部一阵翻江倒海,顾清匆忙起身,椅子在地面拉出“呲”的一声。
她捂着嘴径直冲向洗手间。
见状,陆景炎的心猛地一揪,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洗手间内,顾清双手紧紧撑在盥洗台上,脸蛋涨红,痛苦地呕吐着。
陆景炎眼眶也有些红,眼里尽是疼惜:“清儿,我陪你去趟医院。”
说着,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顾清掬起一捧水漱口,而后摆了摆手,另一只手仍捂着肚子,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难受,休息一会儿就好。”
陆景炎头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挫败。
他眉头微拧,目光挪至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这小家伙可真会折磨人。清儿,辛苦你了。”
他嗓音温柔而低沉,边说着,边抽了张纸巾,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沾了水的脸,动作轻柔的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经过这一遭,饭是吃不下去了。
顾清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却毫无困意,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乱成一团。
过了片刻,她索性坐起身来,背靠着床背,随手拿起摆在床头的杂志,随意地翻看着,试图借此分散注意力。
没一会儿,门从外面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