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自然是有的。
姜行看着承桑的侧颜,道:“我从未想过要瞒着你什么。”
不然,他也不会在承桑的面前性格突变。
这都是他,不一样的他。
姜行的情绪在面对不同的人时是不一样的,因为小时候生活的艰辛,所以他善于伪装,后来又经历了剧变,他更是将伪装发挥到了极致,憨厚老实、铁血无情、嬉皮笑脸、唯唯诺诺......
全都是他,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他曾经一度困扰,差点抑郁成疾,好在,他有幸遇到一位巡游的道长。
道长开解了他,并在临走时赠他一言——
“允许一切如其所是。”
他好了,也接受了情绪多变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大抵是病了,但他能接受,至于别人能不能接受,并不在他的考虑中。
毕竟,他的身上背负着江家的血海深仇。
在没有完成这件事之前,他不想考虑其他,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姻缘,可他万万没想到,承桑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对他来说,他可以拒绝所有人,却拒绝不了承桑。
因为承桑是不一样,从她出生起,她便是他的事。
那是姐姐亲手交代他的,也是他在十岁那年记在心里的。
当年的他年纪小,只是把承桑当做自己的小辈,但随着这么多年的关注,也不知是姐姐曾经说的话影响,还是他的执念变了味,承桑对他来说,总归是不同的。
他以前并没有尝试去弄清楚,他的人生已经不完整了,他不希望承桑的人生也被毁掉。
当年江家的事,除了几大宗室、帝后和长公主,再没一个人知道内幕。
自然,承桑也是不知道的。
江家的仇,他一个人背负足以,如果可以,他宁愿承桑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安王府很好,里面有爱承桑的家人,是个强大的避风港,这足以庇护承桑,所以他只要远远看着,就够了,也因此,自十岁那年见过承桑之后的每一年,他都是在暗中陪伴的。
若不是这一次入京,承桑公然接近,大胆示爱,只怕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再交集。
除非,他大仇得报,除非,安王府破,皇室凄凉。
可这些,不是奇难无比,便是难得一遇,所以,他从不曾设想或者奢求过。
却没想到......
姜行是高兴的,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
“礼物。”
承桑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的视线从姜行转向盒子,又从盒子转向姜行,心中的惊疑仿佛无头苍蝇,倒出乱窜,她定定神,一字一顿,“礼,物?”
姜行微笑,“来自,小舅舅的礼物。”
霎时间,承桑瞪大了眼睛。
一幕幕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然后迅速定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她的心跳还有姜行那泛着光泽的眼睛在跳动。
“咔嚓!”是树枝被掰断的声音。
姜行安抚地摸了摸承桑的头,将手里的盒子塞在已经不会自主行动的承桑手中,然后,他拉住承桑的另一只手,看向一处偏僻的角落,“别看了,出来吧,小虑,小忧,小恙,还有,姐夫。”
“......”四个人走出,每个人的脸上,都色彩纷呈。
承宥择看着姜行牵住承桑的手,有心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
说什么,怎么说,这可是他的小舅子!
......
......
还是熟悉的安王府中堂,还是熟悉的人员分布,只不过这一次,像是姜行一人包围了承家四个,而承桑,则是他刚到手的战利品,让他的嘴角自始至终都勾着。
“你,真的是小舅舅?”承无忧最先开口,他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眼熟,“我之前就觉得,你看着有点眼熟......”
马后炮。
承家另外三人齐齐鄙夷。
承无虑凝视:“不知,姜大人可否为我等解惑?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江之行,或者说,你能告诉我们,当年的江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你又为何......又为何没死,那我们的阿娘呢?外祖父外祖母呢?”
明明知道这些事应该瞒着承桑,可这疑惑了十几年的事情,他再也忍不住。
他想知道答案。
姜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们不是知道么?江家走水,一场大火席卷了半个京城,自然,无一存活,而我为什么活着,我也不知道,若可以,我也不想独活。”
他的话语虽然平淡,但没有一个人怀疑其中的意思。
他们是家人,他们对自己的小舅舅,有着清晰的认知。
承无虑手攥得紧紧的,死死看着姜行。
姜行还在继续说着,一边说,他一边苦笑着摇头,“因为那场大火,我受了重伤,也失去了记忆,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关外,直到前不久,才全然想起。”
“若是证据,这,可足够?”
姜行像是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块令牌,令牌在他的掌中平躺,正面朝上。
上面是一个大大的江字,四周是复杂的花纹。
看起来很平常,只是花纹难做了些,要造假,也不是不可能,但承家人都沉默了。
因为随着令牌出现的,还有四个黑衣人。
他们站在中堂的四个角落,低垂着脑袋,似是没有呼吸的死物。
江家的江石人,一种类似于皇室天眼的暗卫,和皇室天眼的耳目众多不同,江石人的作用,是暗杀,就像现在一样,无声无息地进入房子,杀死目标。
就算令牌可以造假,但江石人却是造不了假的,江石人的功法,口口相传,只有江家本家才知道。
不过让他们相信姜行就是江之行最重要的点,是如今姜行没有停下的嘴巴,“......小虑四岁的时候,因为白天陪我听了鬼书,导致晚上不敢出被子,更不敢出声,尿了一床......”
“小忧两岁的时候,因为偷偷掀开管家孙女的裙子找糕点吃,被揍的屁股肿了半个月......”
“小恙一岁的时候,因为......”
“我们相信了。”承无恙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出了到这来的第一句话。
承无忧哀怨地看着承无恙,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凭什么他们都出糗了,三弟不出糗?
“我不......”承无忧的话语被承无恙杀人的视线击落回肚子,他打了个寒战,“我不怀疑,从不怀疑,你说是吧,大哥,父亲?你们也不怀疑吧?”
“......”场面一度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