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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
此時此刻, 就連一直龇着牙樂的淼淼都安靜了下來,眨巴眼睛瞅着他們。
爸爸也太會誇了!
把媽媽誇得一愣一愣,話都說不出來。
明燦穿着到腳踝的長裙, 裙擺偏修身,坐下來容易站起來難,她整個人像被禁锢在原地, 和池潇四目相對。
兩個人仿佛在較勁, 比比誰的臉皮更厚,在這個場景下更加不動聲色。
明燦耳邊還回響着池潇極其平靜的瘋話。
喜歡瘋了。
指的僅僅是禮物嗎,還是另有他意。
明燦很努力地把他的話當做開玩笑。
但還是止不住心猿意馬, 有被撩撥到。
池潇坐在地上, 懶洋洋地倚着沙發, 等候發落。
“你……說得好。”明燦壓下心裏的驚濤駭浪, 平靜地終結這個話題, “既然我們對抽簽結果都很滿意, 那就各自準備禮物去吧。”
她說完, 嘗試從地上站起來。
裙擺裹緊了腿,讓她的動作顯得有些艱難。
池潇:“等等。”
明燦又坐下了:“你有什麽意見?”
她語氣依舊平靜,但似乎急于離開,語速稍微有些快。
池潇提了下唇角, 問:“禮物什麽時候送?”
明燦想了想, 反問他:“你覺得呢?”
池潇:“臘月二十九吧。”
二十九之後就是大年三十,正式過年,明燦家裏雜事很多, 親友來來往往, 不一定有時間跑出來和他們交換禮物,所以定在二十九挺合适的。
可是現在距離臘月二十九, 只剩一周了。
明燦以前從來沒親手做過禮物,不知道這個時間來不來得及。
池潇看出她猶豫,又說:“沒做完的話,晚點送也行。”
明燦:“先定二十九吧,那天我們再一起吃個飯。”
就當年夜飯了。
明燦再次嘗試站起來,池潇很随意地伸手幫她理了下裙擺,手指輕輕捏住,撥開,沒有碰到她的腿,目光不經意落在那一截皓白纖細的腳踝上。
感覺單手就能握住兩只。
站直之後腿有些麻,明燦跺了跺腳,鞋尖往外轉,正要離開這兒,忽然又站定不動。
池潇仍坐在地上,一只手搭着沙發,仰頭看她:“怎麽了?”
明燦居高臨下瞅着他,輕飄飄地說:“我以前沒送過男生禮物……你想要什麽?”
池潇:“什麽都行。”
這種回答最煩人了,明燦“嘁”了聲,驀地意識到,池潇應該不是故意敷衍她,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麽漠然寡欲的性子,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對什麽禮物都無所謂。
池潇眨了一下眼,問:“我記得禮物要親手做?”
明燦:“對呀。”
池潇:“那麽問題應該是,你會做什麽?”
“……”
明燦感覺自己被藐視了。
“你等着。”明燦踩着拖鞋往外走,與池潇拉開距離,“不就是親手做禮物嗎?有什麽難的?”
……
真的好難!
明燦花了一整個晚上加早晨,翻遍各種社交軟件,查看了無數個禮物推薦的帖子,都沒有想好該做什麽送給池潇。
實用的手工禮物,諸如圍巾、毛毯,她這個新手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完成;不實用的禮物,諸如DIY娃娃、立體書等等,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哪裏适合送給池潇那個大冰塊?
原本她組織這個送禮游戲,就是為了讓池潇送她小提琴。
現在她不僅收不到小提琴,還要倒貼一份親手做的禮物給他,想想真的很氣,賠了夫人又折兵。
到底誰追誰呀!
倒反天罡了!
明燦一邊在心裏哀嚎着,一邊又鉚足了勁想要送出一份滿意的禮物,就連和姐妹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也沒放下,不停地在手機上查看各種送禮指南。
今天中午,她和高中閨蜜芮以晴、莊芙三個人約在一家法餐廳見面。
明燦和芮以晴學校相鄰,隔三差五就能見到,和莊芙差不多有四個月多月沒見面了。
女孩子湊在一塊,八卦是永恒的話題。
“瞧瞧我們芙姐,一放假就和男朋友去旅行,要不是快過年了估計還不打算回來,啧啧,整個人容光煥發,有愛情滋潤着,氣色就是和我們這種單身狗不一樣。”
莊芙怎麽聽不出芮以晴在嘲諷她有了男友忘了閨蜜,連忙讨好道:“哪有啊,男朋友真的很煩,還是和晴姐燦姐在一起比較開心。”
明燦和芮以晴交換眼神,敷衍地笑了笑。
莊芙從高中開始就是個超級戀愛腦,談戀愛是最重要的,閨蜜是靠邊的,明燦和芮以晴早就已經習慣了。
剛落座不久,上了一兩道冷盤,芮以晴見明燦一直不動餐具,抓着手機刷個不停,随口問了句她在幹嘛。
明燦力不從心,覺得是時候找軍師幫忙了:“我要親手做一個禮物送人,你們覺得做什麽比較好?”
氣氛寂靜須臾。
芮以晴:“你,明大小姐,親手做禮物送人?”
莊芙也一臉不可思議:“誰這麽大面子啊?”
明燦含糊地說:“就一普通朋友。”
閨蜜們:“男的嗎?”
明燦:“……嗯。”
莊芙驚訝得嘴都張大了,芮以晴則是猜到了什麽,表情反而收斂起來。
明燦嘴裏這個“普通朋友”,九成是池潇。
高一那年,莊芙曾經非常迷戀池潇學長,告白被拒後特別傷心難過,連帶着他們整個宿舍都愁雲慘霧了很長一段時間。芮以晴對此印象很深,池潇大概是莊芙高中三年最喜歡的男孩子,即便事情過去很久了,莊芙現在也有了如膠似漆的男友,芮以晴依然不确定池潇和明燦的事兒會不會讓莊芙不開心。
曾經非常喜歡的、求而不得的男生,其實一直愛慕着她最好的閨蜜。
唉。
芮以晴想了想,決定壓下八卦之心,暫時不在莊芙面前提那個名字。
不過,如果明燦和池潇真的有什麽進展,總有一天莊芙還是會知道的。
明燦:“真的不是男朋友……你們先救救我,幫我想想該送什麽禮物吧。”
莊芙:“那個男生有什麽愛好嗎?”
第一個問題就把明燦問住。
池潇他……好像沒有愛好。
明燦只能說他會什麽:“打籃球,滑雪,玩游戲,做手工……對運動比較熱衷吧。”
芮以晴:“那你可以親手做個運動用品給他,簡單一點的,比如護腕,發帶,帽子……”
明燦:“這些怎麽親手做啊?”
芮以晴:“你買個半成品,把它們縫在一起,再弄點DIY不就行了?難不成你打算從織布開始全部親手完成嗎?”
明燦:“……”
還真被芮以晴說中了。
明燦嘆了口氣,意識到芮以晴說的很正确,她在手工方面就是個廢物,還是不要貪心不足蛇吞象,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她記下了閨蜜們推薦的一些禮物,打算回去再研究研究。
今天天氣特別好,陽光耀眼,照得戶外明晃晃的。
她們吃完飯要去附近的公園逛,莊芙提前曬出自己剛買的墨鏡,問閨蜜好不好看。
芮以晴也帶了墨鏡,唯獨明燦沒有。
“你們耍酷竟然不通知我?”
她拿出手機,打算叫個跑腿回家取一副墨鏡出來。
微信上和池潇說了聲,讓他去她房間的衣帽間找一副粉色大框墨鏡,晚點交給跑腿。
幾分鐘後。
cx:【[照片]】
cx:【這副行嗎】
日月火山:【可以】
cx:【好,我給你送過去】
明燦放下手機,片刻,又猛地拿起來。
日月火山:【你送過來???】
cx:【嗯】
日月火山:【你這麽閑的嗎?】
cx:【還行】
cx:【這不是在追人麽】
沒有時間也要擠出時間,沒機會見面也要創造機會見面。
明燦盯着剛跳出來的那行字,心跳有點亂,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
日月火山:【我已經叫好跑腿了】
cx:【退了】
日月火山:【……?】
日月火山:【我為什麽要退,你覺得你和跑腿相比有什麽優勢?】
明燦猜他可能會說他高他帥他有錢,但這并不是一個跑腿需要的品質,明燦已經想好怎麽怼他了。
cx:【我有個兒子】
明燦傻了。
cx:【剛給他做了水果茶飲料,他說味道不錯】
cx:【嘗嘗嗎?】
cx:【你和你朋友幾個人?】
明燦怔了怔。
忽然間,意識到他要親自做飲料送過來,不僅送給她喝,還有她閨蜜的份。
他怎麽!突然這麽會!
明燦都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火山,你臉好紅啊。”莊芙揶揄道,“是不是和你的‘普通朋友’聊天了?”
明燦:“沒有……我臉紅了嗎?那可能是因為這道菜有點辣。”
莊芙:“姐,這是法餐,又不是川菜!”
芮以晴:“辣到的話,要不要點個飲料?”
“不用了。”明燦晃了晃手機,聲音有點虛,“我已經點好了。”
又吃了半個多小時。
芮以晴想起什麽,問明燦:“你點的飲料呢?都快吃完了,怎麽還沒送來?”
恰在這時,明燦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瞥見來電顯示,飛快地拿着手機站了起來:“飲料到了,我去取。”
芮以晴和莊芙齊齊怔住。
她倆雖不如明燦有錢,但也是富裕家庭的孩子,經常出入今天這樣的高級餐廳。這類餐廳貴就貴在服務上,外賣到了喊服務員拿進來就行,何至于明大小姐纡尊降貴,親自跑出去取?
還有一點奇怪的是,這家餐廳酒水種類豐富,明燦想喝飲料的話直接點餐廳的最方便,但她酒水單看都不看一眼就在外邊點了外賣,送的還這麽慢,芮以晴現在非常好奇她點的外賣究竟是“何方神聖”。
餐廳在二樓,芮以晴的座位靠窗,她随意地往窗外瞭了一眼,目光忽地頓住。
樓下,路邊。
一輛純黑suv停在臨時停車道上,駕駛座和後座車門先後打開,一個穿黑色沖鋒衣,身高腿長,氣質極為出衆的男人從駕駛座上下來,手裏拎着一個紙袋,裏頭似乎裝了幾杯飲料;還有一個穿藍色羽絨服,年紀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小豆丁從後座上騰地跳下來,飛撲進一個年輕女孩的懷裏。
那個年輕女孩不要太眼熟。
就是剛才還坐在她身邊的明燦!
“淼淼非要跟着來。”池潇将紙袋遞給明燦,淡淡道,“回去正好送他上擊劍課,就把他一起帶來了。”
明燦點了下頭,接過紙袋,蹲下來和淼淼說了幾句話。
“媽媽今天有點事兒,改天再陪寶寶玩。”摸摸他的腦袋,明燦站起來,把淼淼的手塞給池潇,轉身欲走。
“等等。”
明燦腳步一頓,回頭,臉頰泛着不自然的紅暈,擡眼瞋池潇:“幹嘛?我閨蜜還在等我呢。”
男人垂眼睨着她,慢騰騰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眼鏡盒,輕笑:“只記得飲料了?”
明燦:……
她迅速奪過眼鏡盒,擡步走了。
二樓餐廳。
莊芙湊到芮以晴身邊,望見了路邊三人相處的景象。
她眼神有些呆滞,不知想到了什麽,聲音發悶地問芮以晴:“明燦和池潇學長什麽時候好的?”
“我也不清楚。”芮以晴說,“可能,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莊芙搖頭:“肯定不是。”
芮以晴:“你怎麽這麽确定?”
莊芙深吸了一口氣,說:“因為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池潇學長喜歡明燦。”
“啊?”芮以晴驚了,“你知道池潇學長高中的時候和明燦表白過嗎?”
話落,輪到莊芙錯愕:“他表白過嗎?什麽時候?”
“……”芮以晴懵逼了,只得照實說,“聽火山說,好像是高一下學期。”
莊芙也是高一下學期向池潇表白的。
她抿緊了唇,又問:“火山怎麽答複池潇學長的?”
“狠狠拒絕了。”芮以晴說,“具體怎麽說的我也不清楚……那會兒你不是很喜歡池潇學長嘛,所以火山一直瞞着沒有告訴我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莊芙很輕地點了兩下頭。
明燦這時回來了,臉頰通紅,手中的紙袋輕輕放在桌上,從袋子裏掏出三杯用玻璃吸管杯裝的水果茶,有草莓、黃桃、青提三種味道,讓閨蜜們先挑。
芮以晴笑得眼彎:“啧,哪一家外賣店用這麽好的杯子裝飲料啊?這個外賣袋上怎麽連小票都沒有?”
明燦坐回座位上,自知瞞不過了,她硬着頭皮坦言:“不是外賣,是朋友送的啦。”
她記得莊芙喜歡吃提子,随手把青提那杯放到莊芙面前。
莊芙道了聲“謝謝”,兩手捧着杯子,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有點太甜了。
是池潇學長親手做的嗎?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一直這麽喜歡明燦嗎?
那她以前是不是……做了非常差勁的事情。
芮以晴既已和莊芙說開,在明燦面前就不繃着了,撈走草莓味的那杯,一邊喝一邊可勁地揶揄明燦,池潇的名字也攤開了說。
明燦瞅了莊芙一眼,在桌底下踢芮以晴。
芮以晴:“別緊張啦,小芙早就知道池潇喜歡你了好嗎。”
明燦怔住,望向莊芙:“你知道了?”
頓了頓,她捕捉到一個關鍵詞:“早就?”
“嗯。”
這根吸管咬不扁,莊芙含在嘴裏,牙齒輕輕磋磨着,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聲音輕得像蜉蝣,極緩慢地說:“火山,有個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氣氛陡然安靜下來。
明燦茫然道:“什麽呀?”
莊芙:“和池潇學長有關的事情。”
明燦更茫然了,她完全想不到莊芙有什麽事情對不起她。照理說,和池潇有關的事兒,應該是她比較理虧,畢竟池潇是她姐妹喜歡了很久的人,她現在和池潇走得近,真怕膈應到莊芙。
莊芙:“我是在和池潇學長表白那天知道他喜歡你的。”
明燦愕然:“他和你說了?”
“沒有。”莊芙低下頭,“池潇學長不是那種人。”
那天,莊芙将池潇堵在圖書館附近的風雨長廊上,給他遞了禮物和情書。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池潇表白。
池潇之前冷處理,她不甘心,直到今天被清楚明确地拒絕了,才徹底傷心和絕望。
轉身離開後,她聽見有個男生湊到池潇身邊,應該是他的兄弟。
“老池,你終于出手啦?”男生笑說,“讓明燦學妹的舍友幫你說什麽好話呢?”
池潇冷聲:“別亂說。”
男生:“那個女生不是明燦的舍友嗎?我看她們天天都在一起。你要追明燦,可得和人家的好姐妹搞好關系呀。”
“我是要追。”池潇說,“但是這個法子不行。”
……
莊芙躲在風雨長廊的柱子後面,沒有走遠。
直到聽到這裏,終于奪路而逃。
她難以接受,喜歡了這麽久的男生,竟然一直愛慕着她最好的朋友。
莊芙的心都要碎了。
回到宿舍。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明燦,她心裏怨恨着,嫉妒着,可她真的很珍惜明燦這個好朋友,沒辦法傷害她或是遠離她。
莊芙在宿舍哭了很久。
她記得池潇親口說要追明燦。
所以,當舍友們問她究竟發生什麽事的時候,莊芙說了謊,這個謊是故意說給明燦聽的。
“池潇學長可能是……嫌我太胖太醜了……”莊芙抽噎着,斷斷續續地說,“他讓我……回家照照鏡子……”
“我說的好像是,他讓我回家照照鏡子。”
時隔多年,莊芙依然記得她當年說了什麽謊。她垂着眼睛,很輕很輕地對明燦說,
“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貶低女孩子的男生,所以我編造了這句話,讓你覺得池潇學長是一個很差勁的人。這樣,你就絕對不會接受他。”
友情讓莊芙做不出傷害明燦的事情,她想繼續和明燦做朋友,可是嫉妒實在無法消解,她只能調轉矛頭,去針對那個她喜歡卻拒絕了她的男孩子。
莊芙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其實池潇學長當時只和我說,他不喜歡我而已,沒有別的了。”
明燦低頭盯着冷飲杯,籠着杯壁的手指慢慢變得僵硬。
“我那時候,本來就不喜歡他。”明燦緩聲說,“即使你不這麽和我說,我也不會接受他。”
莊芙:“對不起……”
這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一句簡單的、輕飄飄的謊言,為了維護女孩子之間的友誼而存在的謊言,多年之後,本該沒有人再在意。
這個謊言,終于拼湊起了明燦關于那天的完整回憶。
高一下學期,初春。
她和池潇面對面站在幹枯的銀杏樹林裏。
冷風吹來,她身前的少年緊張地抓了抓琴盒的背帶。他比她高很多,垂眼望着她,誠摯地向她告白,說喜歡她,今天帶了禮物要送給她。
明燦仰着臉,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總是有着明确的愛憎。
她不喜歡這個人。
甚至讨厭。
面對他的告白,明燦回以冷笑。
并将好朋友受到的奚落,依樣奉還:“你回去照照鏡子吧。”
“別再來打擾我。”
話落。
在這片比凜冬還蕭條的春意裏。
少年的一身傲骨,支撐他站在這裏的所有勇氣,被她全數碾碎進塵埃。
他漸漸彎了腰。
明白了自己在她面前一無是處。
……
人類真是自私的生物。
明燦心想。
如果沒有淼淼,将她和池潇的距離提前拉近。
今天聽見莊芙這些話,明燦可能會有點不自在,但是不會有太深的感受。
畢竟池潇對她而言,只是一個她不喜歡的,無足輕重的路人甲。
他開不開心,難不難過,自尊心是否安好,和她有什麽關系?
拒絕就拒絕了。
往事何必追溯。
可是,現在的池潇對她而言不再是路人甲。
他在她心裏擁有了分量。
于是。
高一那年發生的事,一句傷人自尊的、本來不該說的話,她今天重新回想起來。
愈發清晰的畫面中。
少年彎下去的脊梁,破碎的眼神。
真的讓她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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