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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他們是哪年領證的呢?
大概也是那個時候。
之前關于領證, 他們一直都不急,自打住到一起,每天忙一忙, 膩一膩,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那次,是徐雲妮無意中知道了一個消息。
她出差去了趟首都, 把自己的事情辦完, 還是照例見了老朋友。
是她在華衡的同學王麗瑩。
王麗瑩入職了檢察院, 但人的風格依舊沒變,她還沒結婚, 制服一脫就開始搞二次元, 說自己掙那點碎銀子全買谷了, 徐雲妮約她出去吃飯, 兩人逛商場王麗瑩見到周邊店就往裏鑽。
她看着一個限量版美男手辦走不動道, 徐雲妮要買下送給她。
王麗瑩覺得太貴了,徐雲妮說沒事。
“有點小錢。”
“喲喲喲喲喲!‘有點小錢’!我什麽時候能裝這種逼啊!”王麗瑩高興壞了, 抱着禮物跟徐雲妮去吃飯。
兩人選了一家西餐廳, 一邊吃一邊聊天,王麗瑩拉着徐雲妮要聽娛樂圈八卦,徐雲妮給她講了一堆, 聽得王麗瑩頻頻爆粗。
“卧槽卧槽!這銀趴有錄像嗎?能看看不,絕對不外傳!”
“沒有啦。”
作為交換, 王麗瑩也給徐雲妮講了很多案子。
其中有一個案子, 也跟娛樂圈有關,是去年一個大型娛樂集團的老板被抓了。
“後面的人倒了, ”王麗瑩小手一抻,“下面的一脈都給帶出來了, 這娛樂集團是其中一個,你知道這案子有多誇張,這老總兒子,帶毒約炮,搞出事好幾個,長得人模狗樣的呢,哎,我有照片,我給你看看。”
徐雲妮在那張照片裏,見到一個人。
這人她從未真正見過面,只是大學的時候,時訣給她看過一個舞蹈視頻,他把那當成他哥的糗事講給她聽的。
徐雲妮的記性非常好,她還記着她的樣貌。
那是暖兒。
徐雲妮問王麗瑩:“這個女人什麽情況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失蹤了,唉,大概率是沒了。”王麗瑩說,“這男的前兩年也病發死了,純純變态,找那些想一步登天的小藝人,給人染上病了就送國外去,說是幫忙治,結果出去的沒一個回來的,之前勢力大都給壓着的,吓人不?”
徐雲妮靜了好久,拜托了王麗瑩一件事,讓她盡可能把暖兒相關的事查一查,然後告訴她。
大概一個多月後,王麗瑩給她寄來了幾本書,說是之前調查時,暖兒租房的地方剩下的,房東收拾起來沒扔。
徐雲妮挂了電話,拿着快遞回車裏拆開。
中午,她開車去公司接時訣。
時訣的工作室構造簡單,一樓大平層,就是一個大型的專業錄音棚,加上舞蹈房和會議室,還有個休息區,裝得跟個bar似的,存了好多酒水。位置離崔浩的舞社不遠,工作室地址不公開,正門也永遠關閉,只在門口挂了一個牌子,上面用誰也辨認不出的花樣字體寫着“YAXIAN”的名字,打着非常暗的背光,每日換插一支新鮮的花。
時訣從後門出來,正值夏天,他穿着白色半袖,長褲,兩手插兜,戴着鴨舌帽,一路碎碎叨叨,上車了還在念叨。
“這個王泰林我真服了!”他關上車門,“逮着一首歌沒完了,他就唱不膩嗎?新歌不要,非要我做Remix,下次估計要我弄Extended,他幹脆自己去唱無電版本得了!他聽不煩我都要做煩了,我倆到底誰給誰打工?”
他抱怨了半天,發現隔壁一點動靜都沒有,車也沒動,他轉頭看徐雲妮,忽然哦了一聲,說:“差點給我氣忘了……”
他探身過來,抱住她,親了一下。
“時訣。”
他親完她,徐雲妮終于轉過臉來。
時訣看她的神情,頓了頓,終于意識到什麽。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跟你說一件事。”
徐雲妮把暖兒的事告訴了他,然後把王麗瑩寄給她的那幾本暖兒的書也給他了。
時訣拿着書翻看,有兩本小說和兩本漫畫,都是一眼盜版,質量很差,舊到發黃,印刷都脫色了。
小說是言情小說,漫畫是少女漫畫,講的都是愛情故事。
如果細翻一下,還能看出,這些愛情故事,基本都是以大叔和少女為主題。
時訣看着這些東西,聽着徐雲妮講的內容,腦子忽然陷入了混亂。
他想起很久之前,暖兒剛跟崔浩出現狀況時,崔浩一直抓狂地說,她一定是被欺負了。
當時,他們所有人都在笑話他。
徐雲妮說:“對方是專挑這種沒什麽背景的小藝人下手,應該是美言誘惑,暖兒應該也是年紀小,以為沒什麽事,想走個捷徑,一查出有病就害怕了,被送出國後就徹底失聯了,這男的前兩年也病死了。”
徐雲妮說着,轉頭看看他。
“這事要告訴崔浩嗎?”
時訣沒有說話,好像又沉陷在回憶中。
徐雲妮伸出手,把他抱入懷。
她說:“不告訴他了。”
崔浩依然不結婚,魏芊雯也不結婚,但他們總在一起,去參加活動,去看圈裏的比賽,去各地旅行。
舞社的牌子也從“Silent Dancing”改回了原來的“HUMM”,很多事,就像被抹去的名字,成為了永遠的寂靜。
他手上的書随便翻開着一頁,徐雲妮餘光正好瞧見上面一句話。
【人能相依,堪比奇跡。】
說得真對。
徐雲妮感受着掌面下,他後背的起伏。
靜了好久,時訣低聲說:“徐雲妮,我有點難受。”
她把他抱得更緊,剛想說點什麽安慰他,他閉着眼,貼在她臉邊,嘴唇往她這蹭了蹭,又說:“徐雲妮,我們結婚吧……”
其餘的話都咽下去了,徐雲妮說:“行。”
于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他們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合法夫妻。
這件事給他們兩人的觸動都挺大的,尤其是徐雲妮,雖然她表面沒什麽反應,但她屢屢做夢,夢見時訣被壞人抓走。
她從夢中驚醒,看看枕邊沉睡的人,心中産生了一種無法解釋的責任感。
徐雲妮覺得,她得保護時訣。
後來有一天,徐雲妮上班,辦公室來了張新的辦公桌,同事在擡,徐雲妮想着去幫個忙。
“一、二、三——哎!”
徐雲妮當時勞心勞力,那天早上吃得也不多,突然一發力,居然眼前一黑直接暈過去了。
當然,她很快就醒來了,出了一身虛汗,同事吓得要死,說:“我們都打120了!”
徐雲妮擺手說:“我沒事,有點低血糖了。”
科長過來,奉勸了一句:“都得鍛煉身體了,這是本錢吶!”
徐雲妮深以為是,就這身板,工作都不順利,能保護誰啊?
徐雲妮終于把鍛煉正式提上日程,她制定了一份詳細的健身計劃,寫着寫着,突然意識到,為何舍近求遠?能鍛煉的地方不是近在咫尺嗎?
徐雲妮就去舞社了。
那個時候時訣正在忙着給王泰林排他演出的曲子,徐雲妮自己找崔浩,說想運動一下,崔浩這時候已經四十好幾,也不天天待在這邊,讓店長陪她選課。
店長和幾個任課老師都認識徐雲妮,一個hiphop的老師強力自薦。
“我我我我我!”他舉起手,使勁拍胸脯,“姐!我來教你吧!”
男生叫考拉,今年二十歲,性格非常開朗,眼睛特別圓,一頭自來卷,人很瘦,卻非常有力量。他總穿着寬松的T恤和牛仔背帶褲,彈跳力驚人,使勁一蹦都能摸到天花板。
店長說考拉的課別的不說,運動量絕對達标,而且他特別擅長帶成人組的課,會烘托氛圍,嘴也甜,很多上班族的姐姐都喜歡他。
徐雲妮就報了他的成人組小班課,一共四個人一起上,另外三個兩個是上班族,一個是大學生。
考拉上課風格非常歡脫,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一天,崔浩回店裏,正好看見徐雲妮下課,在休息區喝水,考拉圍在沙發邊,一口一個姐,熱鬧地聊着天。
崔浩自然明白考拉的意思,店裏很多小孩都想扯上時訣這根紅繩,往圈子裏進。
徐雲妮去更衣室換衣服,考拉嘻嘻哈哈地準備去前臺拿水,一轉身看見崔浩。
“崔哥!”考拉又過來熱情地打招呼,“你來啦!”
崔浩看着他那一嘴大白牙,不禁琢磨着,他這店以前是這風格嗎?到底什麽時候起,招來這麽多吉祥物的?
崔浩點點頭,準備走了,他走了兩步,還是停下,回頭跟考拉說了句:“你勁別使大了。”
考拉眨眨懵懂的眼:“嗯?”
好像沒懂。
崔浩沒再說,離開了。
某天晚上,時訣坐在桌旁,疊着腿,夾着煙,正用電腦在改歌。
徐雲妮從屋裏出來,換了一身運動服,挎着一個背包,到廚房接了一壺溫水。
她随口道:“現在有沒有什麽公司招人?”
時訣眼睛不離屏幕,說:“招什麽人?”
徐雲妮擰上壺蓋:“唱跳類的?我幫考拉問問。”
“招人一直有,但沒靠譜的。”時訣抽了口煙,淡淡道,“這又是你哪個領導的親戚,是真人還是動物啊?”
徐雲妮笑了,把運動水壺放到挎包裏,說:“我的舞蹈老師。”
時訣:“啊……”
也許是因為大腦萎縮了的緣故?徐雲妮都走到門口換好鞋了,時訣的視線才從屏幕裏擡起來。
他扭頭的時候,她門都打開了,他只來得及重複一遍:“……你的‘舞蹈老師’?”
徐雲妮:“對,崔哥那的,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先走了,媽炖的湯你別忘了喝。”
門關上了。
房子瞬間安靜下來,只餘電腦輕輕的風扇聲。
時訣看了一會門的方向,然後回過頭,把煙掐了。
這天晚上,徐雲妮的課結束,沒馬上走,幾個人在教室裏閑聊。
考拉上完課總會跟她們玩鬧一會,他開始例行展示他的人生絕技——摸天花板。
他一個沖刺,一個起跳,一個趔趄,“哎哎哎……”結果這次沒太成功,稍有些失衡,他落地了連頓幾步,差點栽倒,被前方的徐雲妮和另外一名學員給接住了。
“哈哈哈!”考拉穩住身型,“丢人了丢人了,地怎麽這麽滑?我——欸?YAXIAN老師?”
徐雲妮手裏還扶着考拉,聽他這麽說,轉過頭去。
時訣兩手插兜,斜倚在後門門口,正看着這邊。
原本在教室裏笑逐顏開的幾名學員,見到突然出現的時訣,紛紛小聲驚呼,捂住嘴。
他們都認識時訣。
能不認識嗎?時訣的飲品代言廣告照就在舞社走廊裏挂着呢。
但除了舞社工作人員,極少人知道徐雲妮與他的關系。
時訣穿着貼身的白色圓領襯衫,外面是一件硬版黑色外套,黑色長褲,外套敞開着,筆直的鎖骨連接着脖頸,外套款式很短,長度就到腰附近,顯得腰身凹進去些,腿也長到離奇。
他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他們下課了,崔浩和魏芊雯也在店裏,甚至Delia聽說今天人齊,都帶孩子過來玩了。他們在休息區裏坐着聊天,不熟的人也不敢湊過去,只有偶爾一兩個膽子大的,過去跟時訣要合影。
崔浩看見這邊下課了,招呼考拉。
“過來。”
考拉看着時訣,有點激動,也有點緊張。
崔浩:“過來打招呼啊!你不天天叫着要見YAXIAN,幹嘛呢?”
考拉過去,十分局促,沖着時訣一個九十度鞠躬。
“YAXIAN老師好!”
時訣一副萬年不變的做派,挺大一只窩在沙發裏,左腳腳踝搭在右腿上,手裏玩着一串手機鏈子,臉上表情,閑适而風涼。
“教什麽的?”他淡淡問。
“……啊?我嗎?”考拉說,“hiphop!Popping也行!我、我從七歲就開始學街舞了,New Style的我都可以!”
他磕磕絆絆自我介紹,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
時訣聽完,不鹹不淡哦了一聲,說:“我還以為你是教跳高的呢。”
周圍學員都知道考拉的摸天棚絕技,瞬間爆發大笑,考拉的臉像爆了漿似的,紅到發紫。
徐雲妮趁這個機會,從後面溜進了更衣室。
她離去的身影落在時訣眼中,狠狠翻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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