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也不想带着江云舒这个累赘。
他一个人来去轻松,带江云舒出去又要马车又要随从,至少要在外头住两夜。
可留江云舒一个人在宫中,谢凛又不放心。
吴太后明显有所图谋。虽然谢凛没查出来她在图谋什么,但不管她想做什么,他出宫都是动手的好时机。
江云舒又是个蠢的。吴太后都知道用钱到处买宫人的忠心,江云舒竟然一点也没这个意思。
除了她那两个侍女,就只认识夏至小满,还有最常在他身边的立春几人……余下的宫人,从不见她来往。
若是太后在他出宫时对江云舒做什么,谢凛真不知道她能怎么应对。
太后那么明显地刻意接近她,她竟然生不出一点警惕。
每次太后一叫她,她立马高高兴兴地赴约,还会回请太后。
谢凛早就发觉了,江云舒说是要自己写戏本子,每次写不了两行,就要找各种借口出去。最常用的借口就是去找太后玩!
要不然就是去练舞。
谢凛从没见过这样半途而废的人。
写戏本子又不是别人逼她写的,明明是她自己要写的,却一遇到困难就想逃……
谢凛真不知道江云舒小时候是怎么学会跳舞的,明明练舞和练武一样都要下苦功。
夜里,他回到未央宫,问道:“收拾行装了?”
江云舒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掌印,这次出宫,我身边能不能不带人?”
谢凛笑了:“娘娘是想吃喝拉撒都让臣服侍?”
江云舒:“我自己可以……”她上辈子读书的时候就一个人当过背包客呢。
但是在谢凛的目光下,江云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什么也不敢说了。
谢凛看到江云舒的神情就猜出来,江云舒这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自己每年去乌山前后都易怒。
她不敢说自己不去,但是不想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去冒险。
谢凛冷哼一声:“都带上,一个都不能少。”
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人?连危险会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太后明显不怀好意,江云舒没有丝毫警惕,高高兴兴地和她相处。
他若是想对她做什么,何必等到今日?
谢凛便是心情不好,也不会在宫外随随便便杀了江云舒。
杀她身边的人……倒是有可能。
不过谢凛想到他杀了江云舒身边的人,她那双眼睛或许会变得黯淡无光,就不想杀了。
反正天下人那么多,他大可以挑别人杀。
当然,谢凛是不会对江云舒直说的,看她心生畏惧,比平日更乖更贴心的样子,也不失为一个乐趣。
谢凛看到江云舒像小松鼠一样,出门前吩咐膳房做这做那,囤了很多东西准备带上马车。
然而出宫时天色还没亮,江云舒根本睁不开眼睛,收拾好的行囊都让侍女拿着。
她身边那个侍女,原本想偷偷塞一包吃的在江云舒手里,但江云舒太困了,连弯弯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拿不住。
侍女没办法,只能自己拿着吃的去后面的马车。
谢凛伸出手。
侍女震惊地瞪大眼睛。
谢凛从侍女手中把那包吃的拿过来。
侍女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僵了一瞬,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江云舒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打瞌睡,马车颠簸,她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
不过不要紧,她以前上课的时候偷偷睡觉,练出了睁着眼睛睡觉的绝招!坐着睡觉,摇晃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半梦半醒中,仿佛有一个火热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江云舒想甩开……好热……
可她困得没力气,只能这样被热度包裹着睡觉,脑袋倒是再也没有撞到马车车厢,于是睡得更沉。
等她睡醒一觉,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
江云舒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谢凛,立刻伸手摸了摸嘴角,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流口水。
她又偷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在今日清晨桃叶给她梳的发型简单又结实,她睡了一觉后也没乱,江云舒只需要整理一下鬓发。
咕噜噜……江云舒低头,自己的肚子在叫。
好饿……她隐约记得今天清晨,她闭着眼睛,夏至往她嘴里塞了两只小馄饨,江云舒实在没胃口,摆手不肯再吃早饭。
但她不是准备了各种吃的,准备在马车上吃吗?
她明明带了瓜子、蜜饯、新鲜瓜果……糕点、酥饼、小麻花……
都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江云舒在宽阔、豪华,但是空荡荡的马车中环视一圈,一个自己收拾的包袱都没看到。
咕噜噜……肚子又叫了,江云舒沮丧地想到,那些她精心准备的在马车上吃的东西,她没有拎上马车,谢凛更不会拎上马车,宫女们只能拿到后头的马车上去。
唉,上马车的时候她不该贪睡的。
江云舒正懊悔着,突然看到谢凛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包袱,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垫着洁白的绢帕,从里面捏起一根蜂蜜小麻花,咯嘣咯嘣地嚼起来。
江云舒:……?!
好眼熟的包袱,好眼熟的麻花,它们现在不应该在她嘴里吗?为什么在谢凛嘴里!
谢凛慢条斯理地吃着小麻花。江云舒想不明白,这样的小零食,他为什么能吃得那么优雅。
终于,谢凛吃完一根,看了江云舒一眼。
“娘娘饿了?”
江云舒点头。
“娘娘也想吃?”
江云舒猛点头。
谢凛一脸为难地说道:“娘娘未曾净手呢。”
江云舒立刻在自己身上找绢帕,然而她的绢帕都在宫女手中,自己没有随身带着。
谢凛缓缓笑了:“娘娘想吃倒也可以,但是……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