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出现了一道通往现实的门。
安多第一个站了起来,慢悠悠朝着门外走去,还吹起了欢快的口哨,一只脚出了门外之时,他回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亚当到瓶颈了,我能暂时离开一下,去完成建木的试炼吗?”
林婉华低头冲茶,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也只能讪讪一笑,身影消失在了山巅。
第二个离开的是齐玉郎,她走时颠颠倒倒,但貌似已经恢复了理智,只是貌似,亭内的几人还听见她嘟囔着要把十万点数全部换成酒的事情。
“十万点数,在代行者的圈子里算多吗?”
“算很多了。”
“那你打算怎么挥霍?”
江爽手里拿的茶杯热气升腾,她望着白烟,认真地想了一想,才回道:“如果能顺利找到药师佛的传承,那就全部换成完整度,如果找不到的话,就买一个稍好传承的线索吧。”
“英招再好,也只是S级的传承,上限只到五老,不能靠祂稳坐上三席的位置的。”
她说完反问道:“你呢,三十万,怎么花?”
李衍被问得一愣,随即皱眉苦思冥想起来。
且不说那三十万点数巨款,他历经三次果实任务攒下来的几万点数,其实一直都没怎么花。
当然就是除了买强心针吊命和满足一些现实生活的刚需,这方面的花销不多,针不算贵,在主世界的生活,也远远没有到分分钟上下百万的程度。
传承方面,他现在已经有了七个传承,手里还有红冠皇帝的线索,被封印的黑衣皇帝,好几个都是顶尖的传承,不需要额外再买。
传承完整度,这是目前他最需要的。
还有。
“我想要把刀。”
。。。
安静的小亭子里,连云呼呼大睡。
林婉华冲完了最后一杯茶,将杯子摆放到了茶桌的另一边,规规矩矩的五杯茶,冒着升腾热气白烟,浓郁茶香依旧飘荡。
山雾滚滚翻涌,雾中一个光着半边膀子的老喇嘛跃上了山巅。
红黄袈裟干净得一尘不染,筋肉下的骨头大且坚硬,虽然全身上下没几两肉,但却能爆发出如虎似豹的力量。
来人正是亚拉法师,他一落地,克制地打量了一番,随后朝着林婉华缓缓行了一礼。
“突然将大师置于危险的境地,我得说声抱歉,若果以后碰见什么困难,我能帮上忙的。。。”
林婉华细语慢调,一旁的茶盖被沸腾的水顶了起来,叮当作响。
“原是本分。”
“师父有大慈悲。”
亚拉法师笑笑,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五杯茶里的一杯。
他慢慢品味了一番后,再次朝林婉华行了个礼,一句话也没再多说,直接就走进了通往现实的门。
过了半分钟,李子青穿过山雾,直接落在了亭子里。
他的伤势极其骇人,皮肤被灼热烧焦翘起了边,被洞穿的血口子无数,黑气不断从七窍流出,四肢去了其二,金鸡独立,剩下的一手提着一颗狰狞头颅。
十业大身阿修罗王,的头颅。
可以兑换SS级魔神类传承十业阿修罗。
那颗凶恶修罗头被扔到了地下,千目圆睁,獠牙外翻,好像还是活物般,让普通人望之只想伏地跪拜,如果是代行者,见之则会更加骇然。
前者只如井中娃望天上月,后者则是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稀里哗啦的茶水被倒在了地上,溅起黑点子无数,李子青规矩地敬完被斩的鬼神阿修罗王,便又拿起一杯自己的茶,缓慢顺了下去。
“高兴了?”
林婉华叹气问道。
“嗯。”
李子青的表情死气沉沉,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这次我败了,这身伤势算是给莫爷一个交代,这颗头颅,至少也可以让神主多一个六司的名额,算是我给他的交代。”
林婉华啜了一口茶水,浅笑道:“我还以为是投名状。”
李子青冷笑几声,转身就往门那边走去,山巅回响着他不咸不淡的一段话。
“贸贸然攀高枝,我怕摔死。”
林婉华听罢摇头,又点头。
做得代行者的,都该知道那几位有明着来的,好躲的大枪,也有冷不丁的暗箭难防。
攀上高枝,摔不摔得死不说,起码没有了明晃晃的大枪对着。
但是也可能成为暗地里无数冷箭的活靶子。
李子青已经两只脚都踩进了泥潭里,他没办法,只能尽量一碗水端平,那李衍则是老辣得很,怎么也不愿意对伸去的橄榄枝做什么正面的回应。
正想着,山雾再次动荡,这次上来的,是被火烧了眉毛的无灭方丈。
不止眉毛,连头上蓄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年的烦恼丝也被烧了个干净,露出了几点戒疤。
方丈施施然地坐在了林婉华的面前,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看到剩下的一杯茶,也丝毫不客气地顺进了腹中。
林婉华眯了眯眼,忽然开始轻声娓娓道来:
“栖霞子,唐朝大历安西都护府生人,行道数十载,直到吐蕃攻陷安西都护府,西域断绝,后改信佛,改号无灭法师,历经数年辛苦潜回汉地,进如今鸡鸣寺修佛,但好景不长。。。”
“遇会昌毁佛,因不忍经典毁坏,遂清点古籍经文无数,夜逃吐蕃,再无了踪影。”
方丈无言听完,眼里生了一点恍惚。
“再过沧海桑田,到蒙古势大,元太祖十七年,于大雪山觐见成吉思汗,遇丘处机,与长春真人大谈一夜后彻悟,再改信道,后来。。。”
无灭方丈接话道:“后来过了数十载,元上都佛道大辩,全真大败,于是我也心灰意冷地打道回府,再不出关了。”
“施主,你又要什么?”
“支撑你存在千年的,真正秘藏的所在。”
“好,我要缘分。”
“缘分?”
“施主最后拜读的一本书,叫什么名字。”
“是霸道总,不,西厢记。。。”
林婉华刚说完,茶桌上的茶水便流淌成了一幅简练的地图,而无灭方丈,已经不见了踪影。
山雾翻滚。
东不识最后一个上来,他左右看看,扶了扶墨镜,不满道:
“怎么,没有我的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