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联赛的第一天，可以看作是选手海选，只要报名都可以参与。特点是：菜鸡多，关注度低，持续时间长。

    尤其是进入败者组的选手，运气不好呃话，抽签靠后，可能会排到凌晨五点。

    一般来讲，联赛的第二天，会进行分赛区的决赛，每个分赛区决出前10，总共一百多人，进行省赛。

    通常来说，进入省赛的选手，就可以被称为明星选手，也会成为各方势力哄抢的对象，各种好处不必多说，未来一片光明。

    ——这也很好理解，虽然100名看着多，但也毕竟是全省的高中、从高一到高三决出来的前100，放在哪都是顶尖人才。

    最后，就是每个省决出省内前四，参加五省联赛。五省联赛为单淘汰制，只要输掉一次，就会被淘汰出局。

    ……

    金乌省，中城区。

    这是一间略显陈旧的公寓，角落里堆着一张台球桌，还有一台落灰的跑步机，正对着门的小客厅内摆了一张折叠桌，桌上有电脑，正在播放视频。

    屋内烟雾缭绕。

    弗莱迪斜靠在窗边的沙发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夹着烟。

    这时，敲门声响了。

    “是我。”

    门外传来徐烬白的声音。

    “请进，随便进。”

    弗莱迪说，这话音一落，声控门就“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了。

    “你是不是又白了？”

    徐烬白一进门就问，随后皱了皱眉走进屋。虽然这点烟味构对他不成伤害，但他嗅觉敏锐，难免心烦。

    这要是换做别人，徐烬白早就不与之接触了，但弗莱迪不一样，他不是单纯的抽烟上瘾，而是为了摆脱家长的婚姻控制。

    徐烬白将心比心，也就忍了。

    不过，比起烟味，他现在更关注弗莱迪的那张脸——原因无它，这张脸实在是太白了，而且是那种婴儿般娇嫩的白，使他连抽烟的样子都变得文雅了许多。

    “哦，你是把狐矢七给你的丹药吃了？我还以为你会都给你的兽宠吃呢。”

    徐烬白随口说。他走过去坐下，把电脑往自己跟前一转，没有任何意外的，他看到了那只蓝色史莱姆腾飞的场景。

    电脑上正在播放的，正是狐矢七与倪宁的第一局对决——史莱姆vs地狱三头犬。

    这是一场颠覆三观的战斗。

    在看到此战斗之前，徐烬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说来可笑，他知道自己很强，对于弱于他的人，同来也是一视同仁的无视着，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了自己也是弱者中的一员。

    狐矢七把史莱姆，进化成了一种闻所未闻的怪物，没有死角、没有弱点，除了强度还是强度——也不对，那只史莱姆最大的弱点，恐怕就是它的主人，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四星御兽师的未来霸主。

    “对啊，把我好不容易晒黑的皮肤都给弄回去了……不过压力太大，没办法，谁让你们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我也不能落后太多啊。”

    弗莱迪神色慵懒，那双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指尖烟雾袅袅，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他的确是压力很大。

    上一年好歹还是第二，今年却不知道被打成老几，狐矢七、徐烬白，再加上爱丽丝，前三都定完了，除非后两个人一开场就抽到狐矢七，那其他人还有点机会。

    “……压力的确大。”

    徐烬白说，眼睛里映着屏幕的蓝光，任谁都以为他在说联赛的事，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此刻是多么的……想笑。

    电脑上，人鱼微微扬起下巴，歌声从它的口中缓缓流出。

    一切都黑暗了下来，数不清的鬼影就像一条条游鱼，围绕着史莱姆激烈地旋转，强烈的诅咒之力仿佛涨潮的海水，粘稠、炙热、又漆黑如墨。

    那画面，像一场盛大又不祥的演出，寻常人只是隔着屏幕看一眼，就感觉自己仿佛会被厄运缠上。

    就在史莱姆唱歌的那一瞬，有无数人切了台、扣了电脑、扔掉了手机。

    就连徐烬白也一样，他也是事后看的回放，在当时，他只听了五秒，就下意识把光脑关机了。

    那个声音……仿佛能引发无穷无尽的恶意，只差一点，就要从他的心底喷薄而出。

    好在，他又压住了。

    “我有一个问题。”

    徐烬白问，他没有看向弗莱迪。

    “你的父母总是逼你去相亲，他们知道你厌恶这件事，你也知道他们根本没把你的厌恶当回事，你为什么不恨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嗯？”弗莱迪还真的思索了一下，“恨的话程度太深，不至于。实际上我已经放弃跟我爸妈沟通了，我还花着家里的钱呢，偶尔应付两场也没关系。”

    说完，弗莱迪又把电脑抢了回去，进度条熟练地往后一拖，完美地略过了史莱姆唱歌，直接快进到了——某银发少女的单人镜头。

    画面上，狐矢七在跟着哼唱，虽然她尽力掩饰过了，但也耐不住高清镜头，直接怼在了她的脸上，把她跟随旋律微微晃动脑袋的样子，全都拍了下来。

    “喂喂，你看看她，竟然还跟着史莱姆唱歌！她是不是过于陶醉了？据我所知，声音类的技能……按理说敌我不分，就算她是史莱姆的主人，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她带着王级兽宠，网上说了，那个王级兽宠有【静心】技能。”

    徐烬白淡淡地解答道，几秒后，他忽然一顿，抬头看向弗莱迪，却见后者烟灰都要掉在地上了，也没去点一下。

    “你是不是喜欢她？”徐烬白问。

    “谁？”弗莱迪茫然，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没有啊，这不就是研究一下吗？好多人都在研究她……徐烬白，你那是什么表情？怀疑我？”

    “我是觉得，你关注她太多了。”

    徐烬白瞥过去一眼。弗莱迪是他难得可以信赖的朋友，他不想与他起冲突。

    “我那是正常的，”弗莱迪当场扔了烟，反驳道，“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一星，这只史莱姆还是个小水球，这才过了半年……就算她去秘境修炼，也太夸张了……等等，老徐，你干嘛问这种问题？”

    弗莱迪狐疑地看过去。

    “哦。”徐烬白也没有躲避，他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因为我喜欢她，大概率要采取一些行动了。为了避免反目成仇，特意提前通知你一声。”

    弗莱迪：？？？

    不是……他睁大眼，然而徐烬白的表情平静，看不出分毫说笑的痕迹，那语气也没有波动——不像是沉浸在爱情当中。

    “老徐，你疯了？？？”

    “没错。”徐烬白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又响起了史莱姆那五秒钟的歌声，伴随着母亲凄厉的哭声和咒骂，这些声音突破了压制，清晰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徐烬白忽然笑出了声。

    “没错，我大概是个疯子，所以……”

    他压低了声音，清晰地陈述道：

    “——别和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