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细节上有所分岐,但是在大战略上,祖逖的构思跟李睿是差不多的:
先对北面采取守势,集中力量开拓南方,将南方的土地和人口都利用起来,为北伐积攒力量,同时维持好与晋阳、凉州、代郡乃至辽东的联系,不惜1切代价陇住凉州张氏、晋阳刘琨、拓跋鲜卑、段部鲜卑和慕容鲜卑,建立反匈奴-羯胡同盟,1旦时机成熟,晋军兵出河洛,打响反攻的第1枪,张氏自陇西向关中出击,拓跋鲜卑自云中向渔阳出击,段部鲜卑和慕容鲜卑翻越燕山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向幽燕,多个方向同时发力,将匈奴人和羯胡夹在中间磨成齑粉!
也让这些该死的胡人尝尝天下围攻的滋味!
祖逖还给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南阳这个桥头堡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必须不惜1切代价守住。待到时机成熟,便向颍川进攻,拿下颖川,进1步拿下整个河南。待到在中原站稳脚跟后,马上向山东方向用兵,干掉实力相对比较弱小的曹嶷,将自古以来便盛产精兵的山东抢回来!河南、山东到手,与胡人隔黄河对峙之势便正式形成,胡人的活动范围将被压缩在黄河以北、燕山以南、陇山以东这1窄小区域,在中原大军、凉州劲旅、鲜卑铁骑联手进攻之下,不出数年,必败无疑!
至于4川的氐人,可以留到最后,等摆平了匈奴人和羯胡之后再去收拾他们,反正他们窝在4川也没啥威胁————他们可没有1个诸葛武侯那样的丞相。
“这1战略成功的关键不在于如何击败匈奴和羯胡,而在于如何让我军恢复秦汉时期那睥睨天下、1汉可当5胡的战力。”祖逖说,“如今大草原上天灾连连,胡人发了疯1样越过长城往内地迁移,倘若我军依旧像以前那样孱弱畏战,即便借鲜卑人和凉州劲旅之手击败了匈奴、羯胡,也不可能得到太平!”
李睿点头:“如果我们不强大起来,借他们之手干掉匈奴和羯胡,也不过是将跃马中原的胡人换成了黄头鲜卑而已。打铁还得自身硬,再怎么巧妙的谋略,最终也是需要硬实力背书的,否则就是无用功。”
祖逖笑着说:“这正是我最钦佩大司农和大司马的地方。你们似乎从1开始便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不计代价地提高军队的战力,并且在去年冬季那场大战中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李睿苦笑:“我们也只是收拾禁军余烬,靠着禁军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和军官拉起了1支比较能打的部队而已。这些老兵和军官数量都是有限的,1旦打光了,军队的战力将会断崖式下跌,如何抢在这些老兵凋0之前让新兵战斗力达到他们这样的水准,是我最头疼的问题。”
祖逖说:“这个大司农倒不必忧心,1支军队的战力很大程度系于装备是否精良,训练是否严格,赏罚是否分明,只要把这3点抓好,再想办法提高军士的地位,战力自然就上去了。”说到这里,他叹了1口气:“在两汉时期,从军可是1种殊荣,可如今的青年却视从军为畏途,千方百计逃避兵役……自曹魏时代沿用至今的士家制度把青年的尚武精神给摧残殆尽了,真是流毒无穷啊!”
李睿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下令将士家制度废除,改为府兵制了。”
祖逖问:“何为府兵制?”
李睿说:“简单的说就是将治下民众通通登记造册,十户为1甲,十甲为1保,每户出1壮男为民兵,平时务农,每年冬季进行训练,满十8岁后便从每个甲里挑选两名士兵,5户人家负责供养1个兵,为他置办装备,同时也分享他带回来的荣誉和战利品。挑选士兵的原则是家中兄弟多者优先,家境宽裕者优先,尽量避免1人当兵,全家陷入困境这种情况。”
祖逖1拍大腿:“如此筛选出来的军士个个装备精良,且无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地随军征战,比起那些世代为兵、困苦不堪而不得解脱的世兵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妙,真是太妙了!大司农真乃天才也!”
李睿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其实这只是我异想天开整出来的啦,里面还有很多漏洞需要慢慢完善。”
祖逖说:“能想到这1步已经是天才了,大司农,你必将青史留名!”
李睿都让他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聊得非常投机,直到大半夜了才休息。
第2天,李睿早早的爬了起来,谢过华轶1起到某位名士府上赴宴的邀请,与诸葛慧、祖逖3人1起来到江边,愉快的钓起鱼来。他实在是腻了那没完没了的宴会,1大堆人迎来送往觥筹交错,吃吃喝喝中1天就过去了,1点意义都没有,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那怎么行呢?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钓钓鱼,打打猎,实在不行,骑马出去遛两圈!
挑选了个理想的————至少他认为很理想的位置,慷慨地往水里撒了1大把鱼饵,李睿不无得意地对诸葛慧和祖逖说:“我跟你们讲,论钓鱼,我认第2,没人敢认第1的!你们就瞧好了吧,今也能钓起大半桶鱼,给你们做全鱼宴!”
祖逖微笑:“那我可有口福了。”
诸葛慧则让仆人帮忙给鱼钩穿上鱼饵,优雅的将它抛入水中,然后端起茶杯来优雅的呷了1口热茶,说:“做得到才好!”
李睿说:“小瞧我是吧?你等着,我很快就会让你见识到钓鱼王者的厉害!”
嘴里说得挺厉害,可惜那浮标很不给面子的漂在水面上,1动不动。
倒是诸葛慧,还没放下茶杯呢,那浮标便倏地被扯到了水底。苏丽兴奋地叫:“小姐,鱼上钩了,鱼上钩了!”
诸葛慧放下茶杯,从容提起钓竿,马上,1条1尺多长的大鱼暴露在空气中。
女剑士秋寒马上用桶去接住,利索的将鱼取了下来。
诸葛慧不无得意的睨了李睿1眼:“钓鱼大王,你这边怎么还是1点动静都没有?我可钓到1条大鱼了哦!”
李睿哼了1声:“你这不过是新手福利而已,没啥了不起的,接下来才是考验真本领的时候!”
诸葛慧笑:“就嘴硬!”
话音未落,她的浮标又被扯进了水底。她1提钓竿,1条可爱的小银鱼被她提了起来。
李睿忧郁了1下,硬撑着说:“你还是新手保护期,自然比较容易钓到鱼的,等新手保护期过了你就知道想钓1条鱼有多难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时辰,他都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诸葛慧1条接着1条的将大大小小的鱼儿从江里提溜上来,然后由女剑士取下扔进桶里,而他这边呢?坐得屁股都麻了也只钓上来两条不到两指宽的小鱼,其中1条还抢在他去取的时候挣脱鱼钩跑掉了,把他气了个半死!
祖逖则慢悠悠的、从容不迫的,钓起来的鱼没有诸葛慧那么多,但也不在少数,相比之下,李睿这个钓鱼大王的收获才是最差劲的。
最后,他泄了气,收了钓竿,喃喃自语:“他奶奶的,这鱼也会重女轻男,专往美女抛下的鱼钩咬,没法钓,没法钓!”看了看桶里那条孤00的小鱼,他只觉得万分羞耻,但还是强行挽尊:“还好,不是空军,不是空军!”
许浑憨憨的问:“大人,什么是空军啊?”
李睿说:“那个……空军啊,就是很厉害、很了不起的意思!”
许浑还真信了:“那我希望大人次次钓鱼都是空军!”
李睿1口老血喷了出来,拼尽全力才按住那只蠢蠢欲动的脚,没有让它飞起来将这个憨货踹进江里。他瞪着许浑怒吼:“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然后冲诸葛慧说:“我算是明白今天的收获为什么会这么差了,全都是因为这个乌鸦嘴守在我身边,再好的运气也让他身上自带的晦气给冲没了!”
这算不算是拉不出屎就赖地心引力不够?
诸葛慧格格直笑,就连她身边那几位冷峻的女剑士也抿嘴偷笑,乐得不行。
看样子今天不适合钓鱼,李睿果断打道回府。
回到住处,他让人将带回来的鱼料理干净,自己戴上厨师帽,围上围裙,抄起锅铲,让许浑将他的宝贵大锅架上,1边哼着歌1边将1尾尾肥美的鱼放进锅里开始烹饪。锅铲翻飞间,鲥鱼变成了1锅乳白色的、鲜美之极的鱼汤,刀鱼被红烧,2指大小的小银鱼被炸得黄焦焦……那个香啊,飘得老远老远,屋里屋外的人都在1个劲的狂咽口水!
祖逖惊讶不已:“大司农的厨艺竟然如此精湛?”
诸葛慧说:“他的厨艺1直很好,就连宫廷御厨都想拜他为师。不过,当上大司农之后他有忙不完的公务,下厨的机会就少了,这次要不是大司马要从前线赶回来相会,他可能根本就不会下厨的。”
说到这里,她眸底掠过1丝淡淡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