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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星舞日的下午, 兩頭龍按照約定來到店鋪,發現店裏多出來兩名人類。
紅龍靠近嗅嗅,在銀發人類身上聞到了複雜的藥草氣味,她打了個噴嚏, 龍尾拍打着地板, 發出幾聲悶響。
“一名藥劑師。”
她自言自語, 又湊近觀察了一下表情稍顯冷淡的黑發人類,
“還有一位法師。”
弗洛拉:“是小星星的朋友嗎?”
白榆點頭, 不太好意思地提出請求:
“風巽姐姐, 想要去愚謊孽墟探索, 可以請銀先生, 幫忙嗎?”
“當然可以。”
娜拉相當爽快地應下了,根本就沒有去詢問當事龍的意見,
“小星星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順手的事。”
弗洛拉轉頭, 看向另一名人類, 眼眸中流露出詢問的色彩:
“那這位藥劑師?”
“我是今宵月明,也是小星星的朋友!”
今宵月明迅速從背包裏摸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 塞到兩頭龍的爪子裏, 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
“我想要——”
拆開包裝、看到醬香肉幹的娜拉眼前一亮,一臉嚴肅地擡爪拍拍她的肩膀:
“什麽都不用說了,好朋友,和我們一起去見證星祈儀式吧。”
弗洛拉:……
她用龍尾抽了一下好友。
娜拉這次留了個心眼, 腿部還保留着不少鱗片,所以, 弗洛拉的抽擊根本沒有帶來多少疼痛感。
她一邊咀嚼,一邊拿起一根肉幹,往弗洛拉的嘴裏送。
吃人家嘴軟,弗洛拉(被迫)咽下肉幹,還是松口了。
紅龍自告奮勇地擔下了運載的重任,在店鋪門口恢複龍形,鱗翅從側邊垂落下來,搭在地面上:
“來來來,踩着我的鱗翅上來。”
今宵月明扯扯風巽的衣袖,語氣有些飄忽:
“我不是在做夢吧…居然能讓龍載着我們飛!”
風巽沒有回答,但腳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快了些。
白榆剛想順着鱗翅爬上去,眼前便出現一條攔路的絨尾。
“澤菲爾大人?”
澤菲爾:“衣服還沒換。”
白榆:“啊。”
差點忘了。
衣服做到一半,澤菲爾就不讓她圍觀了,說是星舞日當天才能看。
白榆很尊重這份“驚喜”,就算澤菲爾藏得不太好,她也會很有禮貌地移開視線。
或許是因為這些天習慣了屏蔽信息,今天早上,新衣服就折好了放在床頭,她也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了。
……難怪上午的時候,澤菲爾的氣壓有點低。
白榆有點心虛地蹭蹭澤菲爾的絨尾,小跑着回到閣樓,拿起新衣服,抖開。
是一件相當精致的小裙子。
整體呈現為淡藍色,領口和裙擺都點綴着蝴蝶結,繡線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在袖口處編織出若隐若現的星星圖樣。
裏面還包着一條南瓜褲,一雙繡着小貓圖案的堆堆襪。
白榆盯着上面的小貓看了一會兒:
“好可愛。”
澤菲爾從白榆的肩膀上跳下來,繞到書架後面:
“照着繪本上的貓描的。”
但是,繪本上的小貓,是灰色的。
白榆看看堆堆襪上的綠色小貓,沒有拆穿,坐在床上,開始換衣服。
裙子後面留出了伸展翅膀的空隙,是便于調節的系帶設計,套上之後,設置在上面的風魔法被觸發,系帶自行編織起來。
白榆套上南瓜褲,穿上襪子,趴在睡覺的小窩旁,巡視一番周圍,果然找到一雙系帶款式的小靴子,上面也畫着貓貓的圖案。
她穿上鞋子,像是一道小旋風,沖到書架後,眼睛亮晶晶的:
“澤菲爾大人!”
幼年期天使拎起裙擺,轉了個圈。
旋轉時,裙擺像花一樣盛開,羽翼落在藍色的畫布上,如同掠過晴朗天空的一片驚羽。
澤菲爾:“還、還不錯。”
白榆:“澤菲爾大人,好厲害!”
她從來不吝惜贊美之詞,誇獎的時候、吹捧的時候,就算是把同樣的話語重複一千次、一萬次,也顯得無比真誠。
“哼,這還用說。”
澤菲爾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态,蓬松的絨尾卻輕輕搖晃起來。
他跳到白榆的肩膀上,開始用風魔法幫她編辮子。
換上新衣的白榆被大家挨個揉捏了一番,“漂亮”“可愛”“甜甜的小蛋糕”之類的形容像是不要錢一向往她的腦袋上砸,白榆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暈暈乎乎地躲在弗洛拉的懷抱裏,看着紅龍展開鱗翅。
鱗翅卷起氣流,視野陡然上升,她好奇地探出頭,發現紅龍飛行的方向并不是龍谷。
“要去月泉嗎?”
弗洛拉搖頭:
“月光精靈的地盤上都是樹,星光落不下來。”
不去月泉,也不去龍谷,那要去哪裏?
白榆疑惑地注視着下方飛速變幻的景色,漸漸的,綴滿鮮花的荒原取代了縱橫交錯的沼澤帶。
是浮空嶼,已經荒廢了的、屬于天使一族的舊日居所。
她看見被藤類植物覆蓋的殘垣斷壁,藤蔓處系着氣球,像是顏色各異的花朵。
月樹的枝桠編織成用以舉辦儀式的高臺,銀發的精靈站在月樹的最高處,盡職盡責地調整着枝桠纏繞的角度。
巨龍們維持着人形,有的墜着龍尾、有的保留着鱗翅,他們在用鮮花和礦石點綴枝桠的縫隙,每隔一段距離,他們就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氣球,吹開,系在月樹的枝幹上。
紅龍在空曠的平地降落。
白榆順着鱗翅滑下去,開始和大家打招呼。
等待的這幾天,她也沒有閑着,儲物手環裏準備了不少禮物——都是準備送給龍和月光精靈的謝禮。
龍都是見過的熟龍,親昵的寒暄與熱情的贊美是必不可少的,收到禮物後,有的龍會把她抱起來轉個圈,有的龍則是讓她坐在龍尾上、帶着她愉快地竄來竄去,順便和同伴炫耀一下自己收到的禮物。
所有龍都熱愛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投喂幼崽,繞了一大圈,儲物手環的東西不減反增。
月光精靈…月光精靈似乎不太擅長和小孩子相處,見到她之後,不論男女,都是簡潔利落地報出名字,爾後便開始用安靜的、沉默的目光與她對視。
白榆也不在意,把禮物挨個塞給他們,高高興興地在場地裏竄來竄去。
夜幕悄然降臨。
月樹的葉子散發出瑩瑩的輝光,如同月光。
弗洛拉牽着白榆的手,把她帶到高臺上。
高臺的最中央蓄着一泓清泉,顏色各異的花朵在裏面沉沉浮浮,底部鋪着龍鱗與寶石,與倒映在泉水上的繁星交相輝映。
她單膝點地,幫白榆褪去鞋襪,把她抱到泉水的最中心。
在接觸到泉水的一瞬間,一層水膜悄無聲息攀上白榆的腳踝。
弗洛拉沖白榆眨眨眼睛:
“泉水底部的東西有些硌腳,對吧?”
白榆悄悄挪動了一小步,沒感覺到異物感,沖弗洛拉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臉:
“謝謝弗洛拉姐姐。”
“不用謝。”
弗洛拉拿着她的鞋襪,看向澤菲爾,
“這位貓大人?”
儀式都快開始了,怎麽還賴在小星星的肩膀上不肯挪窩?
白榆:“沒關系的,澤菲爾大人,是我的夥伴。”
這是重要的儀式,所以想要和夥伴一起度過t。
澤菲爾甩甩尾巴,沒說話,但腦袋卻得意洋洋地昂了起來。
弗洛拉:“也行。”
星祈儀式本來就是為了幼年期天使而舉辦的,沒必要糾結太多,一切都以幼崽的意願為主。
她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回到同族們聚集的地方。
龍和月光精靈圍在高臺外側,同時後撤一步,右手握拳,抵在左肩。
“衆星的愛女,元素的寵兒。”
“吾等重要的朋友。”
“以生命之名,願你擁有光耀恒久的未來,由自身所掌控、決定的命運。”
“以公義之名,願你擁有履行公平與正義的意志,面對困境依舊不屈不撓的意志。”
“以吾等龍之名,願你擁有自由的羽翼,強大的力量,于烈火淬煉下依舊透亮如寶石的靈魂。”
“繁星見證你我牢不可破的誓約。”
吟詠的曲調如同浪潮,平靜的泉水泛起波瀾,數不清的光芒自夜色中顯現,彙入泉水之中,又一點點融入白榆體內。
真知之眼發出古怪的笑聲:
“哈哈,亂套了,全部亂套了,天使對繁星許下誓約,這些家夥對你許下誓約。”
“奇怪,真奇怪,那些星星才不會回應這個荒唐的儀式!”
白榆:“不回應,也沒關系的。”
她并不在意“神明的化身”是否會庇護自己,對她來說,儀式上所見證的一切,傾聽到的、與羁絆息息相關的誓約,已經是足夠寶貴的事物。
澤菲爾擡起尾巴,把真知之眼敲回去:
“老實點,少說莫名其妙的廢話。銀龍還沒離開呢,當心我把你塞到石頭裏,讓他把你送到愚謊孽墟去。”
真知之眼安靜如雞地縮在白榆的手背上,繁複的紋路扭曲起來,讨好地組成一枚愛心。
白榆笑了起來。
她側過頭,看向澤菲爾:
“今天,是星舞日!”
澤菲爾:?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榆抱了起來。
幼年期天使把貓舉到和視線平行的位置,和那雙璨金色的眼眸對視:
“想和澤菲爾大人,一起跳舞!”
繁星盛在她的眼眸中,裏面的光芒比星辰更加璀璨。
澤菲爾不太自在地移開視線:
“既、既然你這麽誠懇地邀請了,就陪陪你吧。”
白榆不會跳舞。
她只是模仿着繪本上的插畫,随意地走着、跳着,帶着澤菲爾一起轉圈。
微風吹開漣漪,花瓣在腳邊打着旋,天使的羽翼在夜幕下撲簌簌地抖去水珠,将月光與星光攪碎成細碎的影。
在某個瞬間,懸挂在夜幕上的繁星突然閃爍起來,數不清的光束自天際降落,落在清澈的泉水中。
【您看到繁星灑下的光輝。】
【您仿佛涉入了星海之中,聽到了歡笑聲、吟詠聲,所有歡欣的曲調在高潮處戛然而止,變幻為嗚咽的哭聲。祂們在找尋什麽,又在等待什麽?您試圖聽清那些模糊不清的話語,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推了出去。“該離開了,該離開了!”繁星注視着您,贈予您屬于衆星的祝福。】
【繁星的贊禮 已升級】
【恭喜您,觸發奇遇任務的概率大大提高了!】
白榆感受到一股突如其來的困意。
她低頭,看看已經和光輝融為一體、變得閃閃發光的泉水。
真知之眼:“睡吧,小家夥,星星很偏愛你。”
祂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之類的話,但還是盡職盡責地給出提示:
“就在這裏睡覺,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泉水不算深,剛好沒過腳踝。
白榆試探性躺下來,沒有被浸濕的感覺,泉水變成了半凝固的流體,溫柔地簇擁着她。
澤菲爾趴在她身邊,蓬松的尾巴擡起,輕輕蓋在她的肚子上。
“晚安。”
-
白榆感覺自己做了很長時間的夢。
她忘記了夢境具體的內容,但醒來時,歡快的、高興的情緒,依舊殘留在她的腦海中。
她緩慢地睜開眼眸,看見一扇小小的窗戶,奇怪的紋路攀在玻璃上,百無聊賴地變幻出各種圖案。
“噢,小家夥,你終于醒了。”
細細的紋路從窗戶上晃蕩下來,“啪叽”一下落在她的手背上,恢複原本的姿态,
“你睡了整整三天哦。”
白榆:“啊。”
她坐起來,環顧一圈,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店鋪,正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澤菲爾被細碎的聲響吵醒,晃晃尾巴,跳到她的肩頭:
“昨天,池水裏的光芒就被吸收得差不多了,但你還沒醒,那頭藍龍就把你帶回店鋪了。”
白榆看看身上的衣服。
澤菲爾:“藍龍離開之前,我讓她幫忙換了一下。”
換回了風與星之息。
真知之眼喜歡說謎語,但也具有一定參考性,或許,生活在浮島上的天使,只需要一個微小的契機,就能發現遺失在地面上的幼崽——但是,不知出于各種原因,這個契機被隐藏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還是小心為上,白榆想要在地面上生活,還是穿上隐匿類裝備更加保險。
“如果你喜歡那件裙子,也可以把它鍛造成裝備。”
他甩甩尾巴,假裝不太在意,
“如果喜歡其他款式的,可以先說,也不是不能幫你做。”
真知之眼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
“喲,喲,也不是不能~”
澤菲爾:“閉嘴!不許說話!”
真知之眼才不怕他。
那頭銀龍都已經離開了,有什麽好怕的?
祂用紋路組成一根延長的舌頭,左右甩了甩:
“就不就不,你打我呀~略略略~”
白榆看看炸毛的澤菲爾,再看看明顯是在挑事的真知之眼。
她默默伸出手,抓住游出手背的紋路,塞了回去,一臉嚴肅地拍拍:
“不可以,欺負澤菲爾大人。”
真知之眼:“唉,唉,好吧,誰叫我寄人籬下呢,如果你願意把美味的小點心供奉給我,我就安靜一段時間喽。”
“誰會被這種讨厭的家夥欺負!”
澤菲爾用絨尾拍打了一下真知之眼,
“你不是小偷神明嗎?自己偷點心去。”
真知之眼感覺自己的神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誰是小偷神明啊!如果我和盜竊那家夥有關系,我就是小狗!”
白榆:?
原來,真的有神明的權能,和盜竊有關嗎?
她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鞋子,走下閣樓,來到任意門前。
“澤菲爾大人。”
她搓搓貓的絨尾。
澤菲爾:“說了多少次…算了。”
【您的夥伴:澤菲爾 發動了風魔法·風之祈願】
白榆轉動門把手,猛地拉開——
熱鬧的市集映入眼簾。
街道是用圓潤的鵝卵石拼出來的,柔嫩的草葉和細碎的鮮花點綴在縫隙中。
擁有毛絨絨特征的獸人緩步走過,肉墊踩在鵝卵石上,腳步聲近乎于無;
長着翅膀的獸人大多擁有一雙尖銳的鈎爪,穩穩當當地行走在屋檐上,不時用鈎爪勾住屋檐邊緣,倒吊下來,和攤主說話;
腰部以下是粗壯蛇尾的獸人悄無聲息地滑過,又在片刻後折返回來,盯着白榆的翅膀流口水——這個被澤菲爾用風魔法打包丢走了。
【當前所在區域:彌拉瑞】
黃金之都,西大陸獸人的聚居之所。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
白榆:“賣食物吧。”
她想起有關辛草奶凍的詳情介紹。
【彌拉瑞的獸人很喜歡這種食物,因為它制作起來最簡單,對料理白癡足夠友好。】
獸人,料理白癡。
可行!
-
照夜是一名在風俗店工作的獸人。
——彌拉瑞的風俗店并不提供某項不可言說的服務,僅僅是獸人們在保留半人形、回到完整獸類形态的情況下,讓相同性別的客人(大多是人類)貼貼,以此來緩解疲勞、治愈心情。
有的客人喜歡毛絨絨的觸感,有的客人喜歡鱗甲類冰冷、黏膩的觸感,人類的喜好比較複雜,所以,即便是擁有蜥蜴尾巴的她,也會被不少人類喜愛。
在過去,照夜生長在蜥蜴人的族群中。
她的同族大多擁有凹凸不平的、偏向綠色的皮膚,腦袋也和真正的蜥蜴差不多。
與他們相比,照夜擁有和人類相似的面孔、皮膚上只附着着幾片綠色的鱗片,尾巴也不夠粗壯有力。
因為這些與族群不同的“缺陷”,她一直都是同族眼中的異類,飽受欺淩,在成年那一天,她逃出族群,來到了更加繁華的大城市,站在街頭發呆時,被路過的風俗店老板撿了回去。
在這裏工作很開心,她可以得到從前根本沒辦法接觸到的誇獎和擁抱。
當她用尾巴纏住顧客、緊緊地抱住對方時,聽着近在咫t尺的心跳聲、呼吸聲,照夜總覺得,心中某個破碎的角落,在被緩緩地拼攏、彌合。
所以,她很珍惜這份工作。
為了讓顧客看到幹淨整潔的環境,擁有更加愉悅的心情,在開店前一個小時,照夜都會把店鋪進行一次徹底的、有效的大掃除。
今天,她也照舊在打掃衛生。
“小夜,小夜。”
老板絨絨坐在樓梯扶手上,沖她招招手,
“行啦,不用打掃得那麽幹淨,早飯吃了沒?”
照夜一邊拖地,一邊回話:
“獅好像還在睡覺,飯還沒有做呢,您要是餓的話,我出去買點東西。”
“唉,你偶爾也學學那家夥偷懶的勁頭。”
絨絨無奈地搖搖尾巴,拿出繡着肉骨頭的錢包,從樓上丢下來,精準命中照夜的腦袋,
“去市集上看看吧,我聞到了好香的味道,可能有會做飯的人類過來了!”
在獸人眼中,人類是最會做飯的種族。
照夜撿起錢包,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
“這些錢,都用來買食物嗎?”
絨絨使勁點頭,絨耳豎立起來:
“有多少買多少!記得跑快一點!”
好吃,愛吃,多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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