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云头上垂下一丝黑线。
因为原主悲催的结局,他心里始终对两个小崽子喜欢不起来。
这两个孽徒对原主做的那些事,已经不能用侮辱来形容。
简直丧心病狂,倒反天罡。
他分别看了两个少年一眼,见他们都是一副不解的神色,心里除了一点点惭愧,却是没有更多的想法。
这一妖一魔极善于伪装,十句话,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委实算不上善良之辈。
顾卿云敛下眼底的淡漠,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意味,“徒儿,莫要再闹为师,累了一日,早些睡吧。”
他没心情管这两个孽徒是怎么想的,坐了一日的马车,此时浑身又酸又疼,累的像散架一样,也不知道那些骑马的小白菜是怎么吃的消的。
瞧了一眼黑透的夜色,连掐了几个清洁咒,合衣躺在床榻,进入浅眠。
朝辞和白帝在黑暗里无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卿云的一言一行倒叫他们愈发看不懂了。
这人现在身上仿佛罩了一团厚重的迷雾,竟窥探不得半分。
任他们试探,八风不动。
尽管如此,白帝丝毫不在意,唇边露出一个大大的恶劣笑容。
手腕一翻,指尖赫然捏着一枚药丸。
特意改良过的,为此耗费了不少稀罕的药材。
朝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视线落在睡着的那道人影上。
两人各自上了床,阖上眸子,呼吸渐渐平稳。
黑暗中一双清亮的凤眸忽然睁开,哪里有一丝困意。
顾卿云若有所思的审视着两个床榻上同样和衣而眠的少年。
当日他结束闭关,明明给他的感觉是极为契合舒适的,可第二日醒来身上虽没那么乏力,可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适,同之前一样。
让306又检查了一遍,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顾卿云不禁暗自发笑,自己好像多心了。
男主不防着他恶心他已经不错了,毕竟朝辞血脉失衡,化妖时趁人之危的是他。
想到这里,顾卿云渐渐的入梦。
又过了一会儿,两双眸子同时悄无声息的睁开。
一缕细烟飘忽,床榻上的人睫毛猛地颤了一下。
白帝神色一变,迅速闪身来到跟前,扑簌簌的粉末落下。
纤长的羽睫顿时像坠了千斤重力,再抬不起分毫,柔软簌簌的垂着,晕出两团小扇似的黑影。
白帝又捏碎了一颗。
朝辞不赞同的皱眉,“你没看他已经怀疑了?”
白帝不在乎的笑了一下,“怕什么,这不是没发现。”
朝辞凝视着露着半张瓷白脸庞的人,不知怎么有些莫名的心烦,“要不算了。”
白帝意外的转过头看他,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怎么,心疼了?顾卿云是个什么人?我们挨的打还少吗?他不是还捅了你一刀?”
“他已经很久未打过我们了。”
说到这里,两人突然沉默下来。
“那又如何?以前那些责罚就不算了?”
朝辞显然被他的话问的有些烦躁,毫不客气的回怼,“你不也喜欢姻姻?既然喜欢,为何又要招惹旁人?”
气氛陡然诡异僵持。
白帝眸色冷下,“姻姻天真烂漫善良可爱,我不想强迫她。还有,师兄这会装什么圣人?”
朝辞缓缓蜷起手指,竟无力反驳。
是的,他承认,顾卿云对他来说,光是看着,便让他遏制不住的想拉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尊下水。
幽深的目光转到床榻上。
向来强势冷漠的人儿此刻竟多出了几分不堪摧折的脆弱。
白帝忽然笑了,“师兄,承认了吧。”
说完,他不想再多说废话,再次捏出一枚药丸。
朝辞眼里的情绪隐在黑暗之中瞧不清晰。
手指一点点收紧,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压了一座山,沉闷又无力。
“你在药里加了什么?”他声音有些冷,神色有些烦躁。
“师兄既然闻出来了,还明知故问。”
“白帝!够了!莫要太过!”朝辞目光一冷,再忍不住低声怒斥。
白帝慢慢回过头,黑沉沉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嘲笑他,“师兄还真是能装。是谁在顾卿云闭关时还总是跑到山洞前,我倒想问问师兄到底怎么想的?”
朝辞僵硬一瞬,猝然掀起眼帘,“你不也去了?”
'叩叩叩!'。
忽然,门被急切敲响。
黑暗中两人齐齐闭了嘴,朝辞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忙披了衣衫。
“小师叔,十一师兄,小师兄。”门外的人快要急哭了。
朝辞迅速整理好衣衫打开了半扇房门,闪身出去,将门闭合,“姻姻。”
他声音低沉沙哑。
话音未落,怀中便多了一具柔软的身体。
朝辞浑身僵住,手掌缓缓抬起,想到什么又放下,压下心中凌乱的心绪,关切道:“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徐姻姻泪眼朦胧的仰脸,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抽泣道:“十一师兄,屋里有蛇,姻姻好害怕。”
朝辞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哭泣的少女,下意识往后退开一些,转而扶住她的手臂,“姻姻别哭,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徐姻姻点点头,忽然扭头看紧紧闭合的房门,问道:“小师叔和小师兄呢?”
小师叔和小师兄不可能听不到她哭,为何没有出来?
想到方才的针锋相对,朝辞眸中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师尊太累,已经睡下了,你小师兄也安置了,我没让他起来。”
白帝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落在那道身影上,眸光愈发的晦涩难辨。
他勾起床上人一缕微微凌乱的乌发,指尖拿出一枚滚圆的透明珠子,发出愉悦低沉的笑意,“想不到我这狼妖师兄竟然心软了。”
“那又如何?”
“顾卿云,你若看见,只怕是要气死吧。”
“徒儿也不是不懂回报。”
他好心近乎凶狠的盯着自己的师尊,心底愉悦无比,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朝辞回来时明显怔愣一瞬,立刻反手关紧房门。
白帝慢条斯理的看他一眼,声音带着几分餍足的沙哑,“姻姻没事吧?房间里为何会有蛇?”
朝辞盯着那张微红的有些不自然的面庞,一股怒气无端升起,语气也阴沉的令人发寒,“你现在才问她有没有事,是不是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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