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聊了一会,主要是劝老板娘还是要去申城看病,然后陆姐先去上班,老板娘在朱阿姨的搀扶下,也上船去休息了。
两点钟过后,老板回来了,喝的比较多,就也上船去睡觉了。
李浩宇到底年轻,酒没少喝,但人很清醒,只是呼出来的气也是一股酒味,周迎春把他拉回家休息去了,讲好三点半左右再到码头继续交接。
从家里出来,周迎春想了想,还是往小学那边开去,到了李雪琴的店里。
“你怎么过来了?”李雪琴和李母都有点惊讶:“不是在交接吗?还是已经结束了?”
周迎春叹了口气,把上午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我是听话听音,感觉老板娘不肯去看病了。想让姑姑去劝劝她。”
李雪琴又惊讶又兴奋:“我以为今天就老板一个人过来的,嫂子也一起来的啊?是不是身体大好了?是不是医生说不需要再去看病了?”
“不是,”周迎春摇头叹气:“她自己不想看了,反正很灰心的样子。”
“那我得去劝劝她,嫂子,你一个人看店行的吧?”
李母道:“冯家嫂子怎么也算是我们家半个亲戚,在医院、家里的时候,路远,我也摸不到那里,今天在码头了,我也要去看看她的。要不这店今天就关了吧。”
“什么关了,店不开啦?”一道女声传来,是阿庆嫂过来了。
李雪琴这店一开,阿庆嫂是最开心的,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边度过的。
几人和她打了招呼,告诉了她怎么回事。
阿庆嫂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老板娘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会得这种病。
大家一起去劝劝她,还是应该要积极治疗的。”
于是李母将小店给关了,周迎春扶李雪琴上了她的电三轮,阿庆嫂和李母也坐了上来。
三轮车回到码头,老板夫妻还在休息,大家坐在餐厅等两人醒来。
先是老板娘起来,被朱阿姨搀着到餐厅和大家聊天,老板还在呼呼大睡。
老板娘歉疚地对周迎春道:“迎春啊,看来今天不一定来得及交接了,老头子最近压力大,晚上都睡不好觉,今天喝了点老酒,难得睡的沉,这呼噜打得震天响,我也不忍心叫醒他,就让他好好睡一觉,要不明天交接?”
“没事的,婶子,让叔好好睡好了。”
李雪琴挪到老板娘身边:“姐,你心疼大哥,大哥又何尝不是心疼你啊。我听说你不愿意再去申城看病了?这怎么行啊,有病肯定要找医生的啊。”
“是啊,”李母也道:“多的是人没有钱、没有门路去大医院看病,你这些都不用考虑的,还是要去认真看病的。”
老板娘笑着摇头:“你们不知道,那个化疗啊,就是把好细胞和坏细胞一起杀死,最后么,就是细胞都死了,人也就不人不鬼了,痛苦的要命。
我在申城,看见很多癌症病人,最后都是化疗死的。
说实在话,蝼蚁尚且偷生呢,谁不想活啊,但是,化疗那种痛苦,吃什么吐什么,头发大把地掉,最后也是一个死,那就算了,不要受那份罪了。”边说边连连摇头。
“迎春啊,我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还问我,大家叫我阿庆嫂,是不是现代京剧里的那个阿庆嫂,当时冯老板冯大哥是怎么说的来着?”阿庆嫂突然问周迎春。
周迎春愣了一愣,才道:“大叔说,是您家老公叫阿庆,您才被称为阿庆嫂的。”
“是个是个(是的是的)”,李母在一边也连连点头:“我那时候也想,这老板娘长得象潘虹哇,怎么叫阿庆嫂啊。”
“其实我本人的名字叫刘芸芸,嫁给阿庆后,自己的名字没人叫了,都叫我阿庆嫂。”阿庆嫂笑道:“但是,那个叫阿庆的人,离开我已经二十多年了。”
“啊,”众人都一愣,周迎春马上反应过来,上次好像听谁说,阿庆嫂女儿出国留学去了,那是不是阿庆爷叔和女儿一起出国了:“爷叔也出国了吗?”
阿庆嫂苦笑一下,用手指指上面:“到那里去了。”
李母还在发傻:“哪里?上面?开飞机的?”
“不是,死了。”阿庆嫂显然是有话要说,直接回答李母:“二十多年前,他是得了肠癌死了的。”
啊哟,众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阿庆嫂清了清嗓子:“我的事,可能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我是私生女,出生不久就给了我养父母,后来就是知识青年下放,当时政策紧,养父母一直担心我的身世会被人知道,劝我留在农村不要回来。
我就在插队的村里找了个人嫁了,就是阿庆。
生了女儿,阿庆是家里的二儿子,下面还有个弟弟,公婆喜欢大儿子、疼爱小儿子,我们老二刚好父母比较忽视,这乐得我安静呆在乡村,本来日子过得挺惬意的。
哪知道阿庆得了肠癌,后来开了刀,人造肛门就按在肚子上,那时候的技术跟现在根本不能比,每次排便,都是痛的恨不得死掉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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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家阿庆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露出一点痛苦,笑着面对我们娘俩,我看他每次痛的全身衣服都被汗湿了,简直难受得受不了,就一直哭。
阿庆就每次都跟我说,说他自己的命不是一个人的,也是我和女儿的,再痛又怎么样呢,不是多了一天陪我们娘俩了吗……”
从来笑意盈盈的阿庆嫂满脸泪痕:“很多人都说我阿庆嫂有点傻,十万块钱,二话不说就捐出去了;那么多地那么多房子才换了这些门面房。
我就想着,我能出力的就这些了,希望我出的这些力,能为国家的发展做出点贡献,至少再有人生和我家阿庆一样的病时,医生的水平能高一点,病人受折磨能少一点。
嫂子,你不要以为我今天来是劝你去申城看病的,刚才雪琴和桃花,听迎春这丫头说你好像不想再去看病了,都急了,店门都关了,就是来劝你的。
我不劝你,我只是把我的感受告诉你。
你别看我一天天的嘻嘻哈哈,你那是没看到我晚上一个人时的样子,我晚上睡不着的。
夫妻俩睡一张床时,会互相讨厌对方,你磨牙了,你打呼噜了。等一个走了以后你尝尝,一个人睡,晚上很冷的,从身体到心里都很冷……”
阿庆嫂稳定了一下情绪,擦了擦眼泪:“嫂子,化疗肯定很痛苦的,但多活一天,可以给家人多一天的希望,你也不舍得老大哥一个人睡觉很冷很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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