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琴的主治医生姓朱,属于医院的后起之秀,医术、人品、管理能力都很突出,已经做到了科室副主任,属于少壮派。
这医生也是冯老板托了院里的领导,人家给介绍的,李家人对他极其信任。
李家人商量了一下,今天码头上的两个人正常上班,李浩宇和李母王桃花陪着李雪琴办住院手续。
李浩宇调好了班,让老妈陪着姑姑,自己开始楼上楼下地跑,朱医生开出的单子一大叠,各种交费、各种术前检查、还有各种家属需知上的签字。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周二)上午,是朱医生手术中的第一场。
周一晚上陪夜,大家都表示“我来”,最后还是姑姑自己挑了人选:李母。
两人是姑嫂,更是姐妹,李雪琴是李父李耀祖后妈生的最小的女儿,兄妹俩年纪其实相差挺大的,因此,李母有时候又把小姑子当成了女儿疼。
李雪琴也是和这个嫂子最亲,当年,她自己的亲兄姐和妈妈,扔下她搬到西山岛上生活的时候,她十岁都没到,又不能走路,大哥本来就是个内向不会说讨巧话的人,整天忙着挣工分,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心里凄苦无比。
就是李母,王桃花,被人买到桃花岛,准备做童养媳的,结果人家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岛上,没有一个亲人,也就岛上人善良,从牙缝里挤点吃的给她,这家给点那家给点,她才活了下来。
但也因为坎坷的命运,被认为不祥之人,没有人家愿意娶她,慢慢地,给耽搁了。
其实王桃花到岛上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后来逐渐长大,也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做事情舍得下力气,挣的工分也不少,但岛上人对她还是能避开则避开。
两个没人疼的姑娘,尽管年纪相差蛮大,但慢慢地变成了好朋友、好姐妹,给彼此温暖。
后来是李雪琴看大哥年纪很大了,但被自己拖累,一直说不上媳妇,就将桃花介绍给了大哥。
李父李母其实年纪相差也蛮大的。
但是李母知足,老夫少妻怎么了,知道疼人就可以,小姑子残疾怎么了,又不碍别人什么事。
现在,小姑子的身体可能会影响她的寿命,既然医生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肯定要好好治的。
和其他人一样,李雪琴术前也是各种乱想,晚上有点睡不着,加上禁食,肚子饿的不时唱空城计。
李母就躺在她床边的走道里,陪她说悄悄话,就象以前在岛上一样,就是各种安慰。
你别看李母平时似乎不怎么会和人交流,在李雪琴面前,人家也是个话痨。
先忆苦思甜一番;再感谢小姑子让自己有了家人,特别是能干孝顺的儿子儿媳,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女;
接下来就是畅想:先把借的钱还了,再存钱,再买个房子,让儿子一家也住进楼房;两个小的好好培养,以后也读大学。
她的见识就这么多,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认知。
“等孩子们大了,我们三个就回岛上去,房子造个新的,家里的茶树、田地管理好,日子过得将会很自在。
孩子们休息的时候来看看我们,住一晚。
我还想把你爸的坟修一下,先把妈和爸的骨灰盒放一起,等你妈百年后,再加进去,现在一个墓三个骨灰盒的也不少的……”
“嫂子,如果我出不了手术台,你得把我的骨灰盒放好,等以后你们修墓的时候,把我和爸爸、大妈的放一起……”
“呸呸呸,说什么瞎话,你没听朱医生说吗,这是小手术。”
一通劝。
直到护士过来,严令禁止,不许再说话,影响其他病友休息了,才禁声了。
开刀当天,李家来了三人:李父、李母、李浩宇,周迎春还是上着班,但她也没闲着,还是偷空过来看看情况。
手术时间倒是比想象中的短,李浩宇劝慰父母:“姑姑的病不是癌症,癌症的话,那个时间要长的。现在你们看,两个半小时,还包括一开始打麻药的时间,手术后麻药劲过去人醒了,才能推到病房里,这样一算,在手术台上的时间其实不长,这说明什么?”
李母这会反应够快:“说明这手术很成功?雪琴不是大手术?”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所以爸妈,把心放宽,姑姑说不定能站起来呢。”
“能站起来那就太好了,你姑姑也是个苦命人,求老天爷开眼一次吧。”
这个医院是省级的医院,整个禾城地区,一些疑难杂症都到这里来就医,每天手术也相当多,病房紧缺一直是个老问题,但李家幸亏托冯老板打了招呼,李雪琴的病房是双人间,病友是个老太太,开了刀,在恢复阶段。
李雪琴到了病房,一直是似睡非睡,身上插着导尿管,手上挂着盐水,小小的一个人,看上去无助极了,让家里人心酸。
下午李浩宇把父亲赶去了上班,自己和老妈陪着姑姑。
周迎春中间来过很多次,说好了晚上她陪夜,她会早点过来,让李浩宇回单位,让李母回去烧点汤汤水水给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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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等医生开口,说姑姑可以吃了,就能给她吃营养的粥、汤了。
但是这种手术,毕竟是动了人的脊椎,是要绝对静卧的,术后护理很关键,医生一再吩咐,绝对不能动,就老老实实地躺着。
李雪琴以前人不能站起来,但她性格开朗,基本上属于坐不住的人,就是坐在小板凳上,也会翘着板凳出门看热闹的,这会被关照不能动,这个难受啊。
身上的难受加上心里的委屈,忍不住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急得李母也跟着掉眼泪:“你不能动的,不要哭啊,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
最后没办法,李母绝对不肯离开小姑子,变成周迎春去菜场买菜,到新房子里去烧菜。
晚上李母也不肯回去,周迎春一再跟她解释,不要感情用事,晚上你不歇好,那白天就没精神,那白天陪姑姑的事情咋办?
说也不听,周迎春从没见过婆婆这么固执过。
她看看姑姑,姑姑就是流眼泪,也不说让嫂子回去。
得嘞,就这样吧,最后李父说,明天白天他来请假陪妹子,晚上就你们两个人都留下来吧。
好在这病房就两家,也能住下。
经过了一夜的恢复,姑姑的精神明显好转,心情也阴转晴,大家看她这样,都松了口气。
李母在医生来查房时,问能不能吃点东西了,医生说可以啊,汤汤水水可以喝点,就是不能移动人,少食多餐,半流质。
于是李母兴兴头去买菜煮粥烧汤,李父在病房里陪伴。
周迎春继续上班、医院两头跑。
这样过了一周,姑姑从能动到能坐到能起床在病房里活动。
遗憾地是,全家希望的能站起来,还是没有实现,她的能活动,就是坐着轮椅,让家人推着在病房里打个来回。
(李雪琴的故事,来自于小时候村里的一位姑姑,也是瘫的,但人很开朗,我们都很喜欢她,希望每个平凡的人,只要认真生活,都有好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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