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74.大雪【重修】
鮮血瞬間噴湧出來, 近乎是頃刻間就染紅了她打着漂亮蝴蝶結的白色絲綢上衣。
那種劇烈到簡直無法承受的痛讓她大腦一片空白,茫然地睜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影閃走,卻連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
幽深空無一人的偏僻巷子, 夜色深沉,四下安靜得讓人心慌。
痛到完全沒力氣擡起胳膊去捂住胸前的傷口, 羅意璇只覺得被插入刀子的地方一直有滾熱的液體往外冒, 眼前越來越黑,最終站立不住, 狠狠地跌在原地。
冰冷潮濕的地上, 她痛苦地掙紮着去打開車門, 手機還在車上。
平常如此容易就能打開的車門, 在此刻難如登天。
她用盡全力, 嘗試了好幾次, 才終于艱難地将車門打開,卻因為沒有使出足夠的力氣,被搖擺不定的車門夾了一x下手,指尖瞬間被青紫。
但手指的痛,比起胸口的痛, 現在已經是微不足道了。
她費勁最後一絲力氣, 從車上拿下了手機, 撥通了談裕的電話。
第一次, 并沒有被接通。
絕望占據了她跳動得越來越緩慢的心髒,她一下子有了想哭的沖動, 痛苦地看着手機屏幕。
她不知道談裕是不是故意不接的,還是真的在忙, 沒有看到。
他不會真的,不接了吧。
直到她又顫抖着撥出去了第二次。
談裕剛剛開完會, 從蘇窈那裏拿到手機。
“喂......”
冷戰良久,這是他們這麽長時間的以來,第一次交流。
談裕捏着手機,耳朵貼近話筒,也跟着緊張起來。
沒人應聲,他皺了皺眉,又重複了一遍,“你在聽嗎?”
“救......救......”
也不知道為何,羅意璇使勁了全身力氣,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談裕發覺不對,往辦公室走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腦子裏什麽不好的想法和畫面都冒了出來。
“羅意璇,羅意璇!說話!”
他着急地繼續喊了幾聲,對面都沒有完整的字句來回應,他一下子慌了神。
鮮血一直在往外流着,羅意璇的意識越來越薄弱,感覺渾身上下的熱氣和能量都随着嘩嘩往外冒的血液給流光了。
她努力對着手機發出碎片一樣的聲音,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氣管和呼吸道,一句完整的話也講不出來。
“你是不是不能說話了?”
“嗯......嗯......”她掙紮地叫着。
談裕什麽也顧不上了,從蘇窈手裏拿上車鑰匙,直奔電梯,一邊跨步,一邊重複。
“別動,你別怕,我馬上過來,別怕!”
羅意璇這輛車,在準備買下來選配置的時候,談裕就叫人當着她的面裝了行車記錄儀,一直都沒派上用場,現在倒是用上了。
談裕拿着手機,很快定位到了她的位置。
巷子離雲想并不近,聽着她的聲音,已經幾近快要失去意識,他怕等她趕過去,就來不及了。
趕緊叫一邊的蘇窈打了急救電話,自己則始終沒有挂斷電話,一直貼着話筒拼命地同她講話。
“羅意璇,你堅持一下,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再堅持一下,千萬別閉眼。”談裕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完全失了理智和冷靜,雙眼死死地盯着電梯下降的屏幕,不停地重複着她的名字,叫着她,試圖讓她不要睡過去。
羅意璇聽着那些急切的話語透過話筒傳到耳邊,她回應不了,只能咿咿呀呀地發出痛苦的喘息。
救護車已經在去的路上了,談裕親自驅車,發了瘋一樣将油門踩到底。
一路上,紅燈他也不敢停下來。
黑夜裏,銀色猛獸肆意橫行在擁擠的馬路上。
前面又死死堵住,談裕已經急得快要在崩潰邊緣,用力錘了兩下方向盤,一分一秒都已經忍耐不了。
他實在是太急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弱,現在連咿咿呀呀的回應都要沒有了。
“你還在聽嗎?绾绾,绾绾!”
他叫着她的名字,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的聲音,已經快從呼喊變成了哀求。
“你出一點聲音好不好,好不好?我求你了,別睡,別閉上眼睛......”
可無論他再怎麽叫她的名字,再怎麽言辭懇切,對面都不再有回應。
心像是被剪碎了,一片一片地血淋淋地痛,飄在空中,被風淩遲得難以忍受。
談裕用盡力氣地捏着方向盤,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路況上,恨不得當下就生出一雙翅膀,飛到她身邊。
忘記了争吵,忘記了冷漠,忘記了所有。
就在這一秒,他的心裏只有一件事。
她或許,真的要離他而去......
他面對不了,承受不起。
快要到巷子口前的那個十字路口時,談裕看見了趕過來的救護車。
晚高峰車流擁擠,即使交警已經在盡力疏通,救護車還是在後面過不來。
談裕什麽都顧不得了,他從車上下來,跑向巷子。
月色朦胧,星子眨着眼,今夜好冷好冷。
簌簌的風聲從耳邊掠過,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巷子,跑向她。
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他怔住原地。
亮起的車燈混雜着月色破碎的光影盡數落在她身上,血液不斷從刀子插在胸膛的縫隙裏滲出,血液将她整個胸口都打濕,看着分外慘烈。漂亮的人幾近昏死在車邊,面色慘白,就連臉頰上都落了幾滴噴濺出來的血滴子。
她咬着下唇,痛苦到失去了意識。
視覺上的巨大沖擊,談裕的世界有足足幾秒都是完全空白的。
躺在那裏奄奄一息的人,是她。
他沖過去,在看清她的模樣時,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意識已經在模糊的邊緣,羅意璇只覺得自己好冷好冷,随着血液的不斷流失,她像是掉進了冰窖,雙手已經再擡不起來。
那種痛感從極具強烈到慢慢開始感知不到,她好像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感知能力,聽不見太多聲音,也再睜不開眼睛,只皺着眉毛,痛苦地掙紮。
甚至,她覺得自己好像到了所謂瀕死的走馬燈環節。
她看見了爸爸媽媽,看見了大哥,看見了好多好多人,看見了許多許多的過往。
她往前走,前面是光亮一片,沒有盡頭。
只有一個渺小又朦胧的聲音在身後有一直呼喊她的名字。
绾绾,绾绾......
再然後,她見到了眼前的光熄滅,再費力撬開眼皮的時候,她看見了熟悉的臉。
那把刀橫亘在他們之間,談裕伸手蓋住,死死按住,阻止血液的繼續外湧,用了力氣,甚至在蓋住她胸口時,手握住了刀片的尾巴,虎口和手心瞬間被利刃劃破,兩人的血交合在一起,紅得眨眼。
“沒事的,沒事的,我來了......你再堅持一下。”談裕捧着她的臉,顫抖着聲音。
她看着他,眼睛已經睜不開,只有微弱的縫隙在勉強撐着,微微張嘴,很努力想要回應談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點滴的血液從她的口中噴了出來,每一次呼吸,她都像是被死死嗆住了一般,咳着血滴子噴在空氣裏又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被血氣封住喉嚨。
也不知道那把刀到底插在什麽地方,損傷了她的什麽器官,她就是發不出聲音,也獲取不了氧氣,無論是用嘴還是鼻子。
他眼看着着她憔悴,失去最後一絲活力。
杏眼合上,蒼白地倒在了他的懷裏,像是沒有了生氣,睫毛覆蓋在眼下,胸膛也不再起伏,呼吸微弱得好像死了一般。
救護車遲遲進不來,談裕等不了了,他将她抱起,拼命地往外跑。
什麽也想不了,只是抱着她,用盡所有力氣。
和她一起上救護車的那一刻,談裕雪白的襯衫已經染成了一大片紅。
醫護人員迅速從他手裏接過了羅意璇,開始展開急救。
他坐在一邊,耳邊是雜亂的人聲和呼嘯着的鳴笛。他看着他們給她帶上氧氣面罩,她白嫩的臉上滿是血污,像是個破敗的芭比娃娃一樣,可憐兮兮。
他攥着她已經冷下來的手,在上救護車的這一刻,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
他張口,卻在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眼淚先滾落了下來,狠狠地掉落在他們緊握的手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種巨大的惶恐,像是驚濤駭浪般将他吞噬幹淨。
“我們不離婚,不離婚.......”
他一直在重複這句話,執念一般。
他很後悔,後悔那天在她求問的時候,沒有回答她。
這一路,從巷子到醫院,再到手術室,直到她被推進去。
談裕站在那扇手術門前,雙目凝視着那盞燈。
手上的刀口嘩嘩地流着血,滴落在地板上,他的額角是因為狂奔和緊張留下的汗水。
向來矜貴自持,八風不動的男人,如今神情散亂,雙目猩紅地伫立在原地,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他是從不許願的,整個談家誰都知道。去年生日,是她端來了生日蛋糕,他才有了想要許願的沖動。
他向來相信人定勝天,現在,卻痛恨自己無用至極。
生平第一次,他虔誠地祈求和發願。
沒有禪意焚香,沒有香火萦繞,甚至沒有祈求的對象。
他緩緩跪下來,就跪在手術室門前,滿是血絲的眼睛裏全是滾燙的液體,身上是她獻血染紅的襯衫,平日裏挺拔俊逸的男人,此時此刻看起啦i時那麽無助,那麽脆弱。
他向漫天每一個神佛祈求,求求他們不要讓她出事。
他是那麽怕失去她x,怕她出事,怕到難以承受。
如果她能不出事,他願折壽十年,二十年,哪怕現在就讓他去死。
漫長的等待,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寂靜深夜,只有他跪在原地。
即使他瞞得她嚴實,一絲一毫地都沒讓她卷進談家争鬥裏,但到底還是牽連了她。
他都不用去查,就知道,一定是談敬骁動的手。
當面鬥不過他,背地裏就下如此狠手。
那把刀子插進了羅意璇的右肺,由于沒得到及時的搶救,流了太多的血,拔刀的時候又傷了大血管,血液如同泉眼一眼噴了出來,血氧飛快地往下掉,體溫驟降。
搶救手術整整進行了幾個小時,醫生再出來的時候,談裕只覺得好像是要宣判死刑一般。
他努力擡眼,模模糊糊地聽清了對面醫生的話。
“刀傷了右肺,損傷了大血管,而且病人送來的時候失血過多,雖然已經拔刀進行了修複手術,但病人還沒脫離生命危險,要送ICU觀察。”
聽到她命暫時保住的那一刻,談裕只覺得心一下子從高空墜落,落那一下,一下子沒适應過來,心有餘悸到撐着地面的雙手都在打顫。
脊背和手心全是汗,極度緊張和恐懼驚吓之後。
倔強堅持了一晚上,他終于得以喘息一口氣。
他扶着牆壁站起來,眼睛裏滿是紅血絲,呼吸着氧氣,撫慰着那顆心髒。
她還活着,還活着......
這一夜,寒潮來臨,氣溫驟降。
京城好像一夜之間,就迎來了冬天。
隔着玻璃門,談裕守了她一整晚。
那個困擾他好久的問題,他大概想清楚了。
無論怎樣,他都不能沒有她。
他愛她,這輩子,無處可逃。
如果沒有她,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意義。
對于失去她這件事,他承擔不起。
可是,他的身後是整個談家,連他自己都步步在刀尖兒之上,更何況她一個柔弱的女人。她本無需遭受這些,卻還是因為他受到了牽連。
今日是他趕到了,那明日呢?
如果今天他到晚了一步,如果今天沒有那臺行車記錄儀,她該怎麽辦?
她會絕望地躺在那條逼仄冰冷的巷子裏,眼見着自己鮮血流幹......
他不敢想,只要一想到,就爬得要命。
即便是他放棄雲想,談敬骁會放過他們嗎?
他撒手不管,就算離開談家,帶着她離開京城,談正清又會放過他們嗎?
商場沉浮這些年,樹敵無數,京城這麽大,但凡他失去依仗,他還怎麽能護她周全?
是不是,只有讓她遠離他,讓她徹底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她才能平安。
談裕陡然覺得很無奈,甚至是無助心痛。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她好好的。
躺在各種機器作用下的人,面白如紙,安靜地睡着,那麽安詳,像是個漂亮的小公主一般。
隔着玻璃,又很遠,有些看不清,更不能抱一抱她,碰一下,都怕她會碎掉。
手機在響,談裕接起來。
“三少,查清楚了,是何家的人,在少夫人回家的路上等了不少時候了。人已經找到了,要帶回老宅嗎?”
“不用,随便找個地方,我馬上過來。”
虎口和手心很長一道刀疤,談裕甚至沒做處理,握住的白色手機都染上了血色。
他挂了電話,最後看了一眼裏面躺着的人,然後轉身離開。
用不了多久,羅意琦他們會趕過來。
他把車開得飛快,腦子裏思緒亂飛。
京郊的一處工廠,丁芃文已經帶着人等在那。
天微微亮,東邊泛起灰藍色的魚肚白。
談裕下了車,順手拆開了帶血襯衫領口的扣子,手上沒來得及處理的血口子猙獰吓人,手裏是昨日插在她胸口的那把刀,他找醫生要了回來。
他什麽也沒說,繞着那幾人走了一圈,擡腳猛地将人踹翻在地,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最終目光落在中間的男人身上。
“是你動的手?”
那些人是何家的人,自然也是談敬骁的人,做這樣的事前,便想好了死路,自知落在三少手裏沒什麽好下場,嘴硬并不開口,被人壓在破舊箱子上,梗着脖子。
談裕也用不着聽他說話,沉默了幾秒,低頭看向手裏的刀,使勁兒撥弄着刀在掌心轉了一圈。
猛地俯下身,手起刀落,将那把利刃插在男人的手心。
力氣太大,又準又狠,刀尖刺穿手掌,直接插在了箱子下。
男人痛苦的哀嚎回檔在工廠裏,談裕置若罔聞,雙眼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當即就将這些人千刀萬剮。
“給滾回去告訴談敬骁,動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我又不在乎,挑釁我沒用,直接沖着我來真的!”
每一個字,都說得那麽冰冷兇悍,目光如炬,像是要把人穿透了一般。
撂下了那把刀子,談裕轉身,不再回頭。
“把他們塞回何家,就扔在大門口!”
說完,上了車。
丁芃文神色不改,很快應聲照辦。
醫院這邊,羅意琦接到電話,趕緊放下手頭的事趕過來。
不出一日,所有人都在新聞上看見了消息。
ICU病房前,站滿了人。
談靜初,叢一,文紫嘉都過來了。
談裕又折回醫院,私下問過醫生,沒再露面。
索性,在ICU掙紮了三天,羅意璇的各項生命體征日漸平穩,脫離了生命危險,被轉到了普通病房。
睜開眼,她第一個人看到的是羅意琦。
“姐,姐你醒了!”
羅意璇還不能說話,茫然地看着白茫茫的病房,看了一圈并沒有看見談裕的身影。
她記得,昏迷之前,她是在他懷裏。
具體經歷了什麽,她已經快要記不得了,只知道有人捅了她一刀,她流了好多好多血,說不出話來。
她逐漸清醒過來,醫生也檢查過了,暫時沒有什麽問題。
好在,雖然傷了肺,但送來的還算及時,命保住了,只是好一段日子,都要養着了。
傷她的人,聽羅意琦說已經被抓了起來,警方判定是酒後鬧事。
她看過了照片,确定不認識他們。
在醫院一住就是半個月,這半個月,很多人來看她。
叢一,文紫嘉,文時笙,甚至是韓顏月。
但唯獨,她一直都沒再見到談裕的身影。她也沒有收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電話,甚至是一句微末的關心。
只見到圍繞在自己病房門前,日日出現的黑衣保镖,和偶爾現身的丁芃文,以及每日三餐都圍着她轉的于媽。
刀口日日都在疼,加之天氣冷,受傷之後免疫力繼續下降,她一到夜裏就會發燒,渾身滾燙,怎麽也降不下來。
她又不讓任何人陪着,一到晚上,連護工她都不叫留下,只一個人躺下,固執地看向窗外。因為傷了肺葉,所以術後她咳嗽得很厲害,每咳嗽一下,胸口的傷口都像是刀割一般。
生理上飽受折磨也就算了,最難捱的,是心理上的難關。
她不明白,她生死邊緣掙紮一遭,談裕怎麽做到如此,不聞不問,對她完全置之不理。
難道,他已經一點都不在乎她了嗎?甚至到了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的地步了嗎?
獨身休養的這些日子,她漸漸地知道了,或許,他是在無聲地回答她。
他們之間,真的完了。
躺在病床上,她痛到無法入眠,每每想到談裕,就難受得厲害。
她想,或許他們,真的需要好好地面對面聊一次了。
不管是結束,還是繼續,總要有一句話吧,總是要有一個最終的結果吧。
這樣不清不楚,把她一個人丢下,算什麽呢?
又或許,還有那麽一點希望呢。
她還是想......想努力一下。
起碼,在結束前,也把那句“我愛你”親口告訴他。
帶着這一點點希望,她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這是他們不曾見面的第二十天,她很想他,她都快要忘記他的聲音,也快要忘記他的模樣了。
那晚下了一整夜的雪,清晨時拉開簾子向外望去,整個京城白茫茫的一片,童話世界一般。
vip病房的走廊少有人走動,保镖日夜守在她門前,整個頂層安靜得好像掉根針都能聽到。
護士給羅意璇的刀口換了藥,她換了幹淨的衣服。刀口還沒完全愈合,暫時還不能拆線。換藥的時候她低頭看了一眼,很醜很醜的一道疤,烙印在她白皙漂亮的胸口上。
她下床,這些日子很少走動,感覺就連四肢都要退化了,落地的時候,覺得頭重腳輕,輕飄飄的。
丁芃文很x早就帶着人在病房門口等她,既不送她回京郊,也不送她回老宅。
“少夫人,我送您回羅公館。”
“怎麽?我到底還是談裕的妻子吧,他現在連見我一面的功夫,都沒了嗎?”羅意璇已經不意外了,擡眼看着丁芃文,口氣很冷,“你去告訴他,我要見他,今天就要見他。”
“我還是送您回去吧......”丁芃文為難。
“倘若我今天,就是要回老宅呢?一定要見到他呢?你能替他把我困死在這嗎?”羅意璇微微啓唇,目光看向挪開,看向某處,說的每一個字,都好難。
丁芃文沒辦法,只好讓路。
她坐在溫暖的車裏,裹緊披肩,還是冷得厲害。
大難一場,還沒有完全痊愈的身體,盡管車子已經開得很穩了,但每停一下,颠簸一下,都拉扯得她刀口疼痛異常,惹得她隐隐皺眉。
鬼門關走一遭,她憔悴得吓人,本就雪白的皮膚又添了些病态,她看着窗外的車景,心孤獨地打圈。
心裏有關希望的火越來越渺小,她好像不用到老宅,不用再見到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但她始終不能忘記和忽視,那一晚,在救護車上,她雙眼朦胧中,明明聽見他不停地許諾。
他說不離婚。
為了這一句話,她寧願再試試。
萬一,萬一還有一絲可能。
她擡眼看着厚重的烏雲,和飄落的雪花,拽着雪白羊絨絹花披肩,想要讓自己抖得不那麽厲害,但總是徒勞,這一路,她都難受着。
車穩穩地停下。
羅意璇走下來,擡眼看了看這熟悉的大門。
她還記得去年春天,她站在這時,滿心的惶惶不安,他就在她身後,帶着戲谑笑意。
當時覺得厭煩有被羞辱到,此刻竟覺得也是可貴,畢竟那時他們還說話,還玩笑,他還看着她,眼裏只有她。
一切的一切,無論是溫柔纏綿,還是挑逗争執,好像都還在昨天,那樣鮮活,歷歷在目。
明明好像相愛過,好像很深刻地交合過,為什麽走到了相對無言這一步。
她在雪裏站了好久,直到雪花飄落在她烏黑的發間,留下了痕跡,才肯走進去。
一進門便看見了那輛眼熟的銀色保時捷。
大概是着急,都沒停到地庫裏去,就在正院的樹下,應該是一會兒便要離開。
他在老宅,她便也不想等了。
如果這就是結局,那便痛快一點吧。
冒着風雪,她拖着還沒好全的身體走去正廳。
下了一晚上的雪,院子裏都是積雪,還沒來及清掃。
羅意璇走了側面的石板路,去到正廳門前的時候,還未推開門,便聽見了有聲音傳來。
是談裕。
“你不會真的覺得,你動一個對我來說可有可無的女人,就能讓我害怕吧?”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