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下这一切的伏洪,从未想过有人能脱离白雾的影响,更未想过有人会用这般荒诞的方式解决此地的障碍。
白骨不会疲惫,散架了也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它们死过一次,就不会再死一次。
除非把它们挨个敲碎,但那太浪费时间,若对方真的这么做,他便有时间亲自动手将人带回祭坛。
在跟白骨纠缠和敲碎它们之间,沈予安选择下饺子。
身后的白骨无法从水中浮出,只好机械的拍打着阵法,希望能从中离开。
二人一前一后的往阵眼赶去,脚步声在洞内被放大。
石块咕噜噜滚了一会,然后停在石壁前。
小型祭坛的四周点了烛火,将石槽内尚未干涸的血水照的清楚。
祭坛中心摆着一对犀牛角,四方的招魂幡格外醒目。
二人赶到祭坛前,带动的气流将烛火吹的如雨中浮萍,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幡布却不动如山,其上画着的字符散发着幽光。
近距离接触下,沈予安能感受到祭坛上飘忽不定的阵法,但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宛如天道一样阴晴不定的阵法,找起来颇为费力,少女干脆破罐子破摔。
暴力拆解得了,再动脑解会密,难说鹤清川能不能抗住二阶段的白雾。
若是能回答张伯心里的疑问,沈予安能毫不犹豫的回答,她葫芦里卖的是炸药。
遇事不决,炸药美学。
“我给你起个阵。”少女边说,边并二指布阵,“你把灵力浓缩进去就行。”
怕对方听不懂,沈予安换了个词。
“凝练。”
她说什么,陈邕泽就自觉跟着做什么,一句反驳都没有。
祭坛上的血水汩汩流淌,沿着石槽流向祭坛外,再与二人来时的水源汇合。
见灵力浓缩的差不多了,沈予安叫停陈邕泽,她往尚未完全密封的阵法里丢了粒神威丹。
“走走走,往后退点。”
沈予安封上阵法,拉着陈邕泽退到水源那边才停下。
“等会别管那些骨架子,先往深处游。”
交代完,沈予安把戳饺子的长枪换成复合弓。
弯弓搭箭,贴幽火符,箭矢离弦,化身饺子跳进水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些个渗人的白骨不再拍打阵法,而是往二人身边聚拢。
急着远离爆炸现场的沈予安冲开包围,游进暗道。
水井旁,鹤清川正应对从田里回来堵人的青壮,白雾发觉自己影响不到对方,便躲在阴影里,指使鬼仆助阵。
身形瘦削,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手持长剑,在围剿中出入自如,步伐轻盈,身法变化莫测,细品下自有一番韵味。
他并非剑修,用的是散修也能习得的青莲剑法。
尽管招式常见,敌手却不能破开他的防守。
白雾分出本体的一部分,把它们送到青壮劳力的身上。
这些经由伏洪炼化的傀儡,再从白雾手里得一份力量,攻势便重了几成。
少年独木难支,却仍是并没叫对方越过他。
熟悉的巨响就在此时响起,地面随着这声巨响震了一会,古井中的水上涌,打湿鹤清川的衣摆。
他拧着眉头,趁机劈倒两人。
黏腻的红色液体仿佛怎样都稀释不掉,它自古井中溢出,如同某种深海中有着多只触手的软体生物,将土壤卷进触手。
沈予安像是投石车里的那块石头,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在地上。
她狼狈落地的那瞬,陈邕泽似某位隐士大能般,华丽落地,单手撑着剑。
“嫩爹。”
天道你又玩不起,不就拿你劈的法则当炸药吗,至于要在这种情况下给她使绊子?
天命之子装x,她就要当陪衬吗?
少女扯开覆盖在周身阵法上黏糊,滑手的青苔。
而后起身把跟着二人一块出来的白骨往井里塞了塞,下手之用力,没点报复心态说不过去。
陈邕泽不愧是剑修,时刻不忘切磋的本性。
他手中的灰剑,在井底没发挥作用,现在像是弥补之前没交手的缺憾,朝着鬼怪就是一顿抡。
少女转身,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打啥打,赶紧下一个阵眼。”
等会天一黑,白雾就不再袖手旁观,光给鬼仆和傀儡上上buff了。它直接就下场,让小队感受一下物理与精神上的双重攻势。
被压制修为就不要想着硬刚全盛时期的boss了。
又是一沓疾风符贴在身上,沈予安一手抓一个队友,避其锋芒,找阵眼去了。
白雾似是没料到几人会选择不跟它交手,它眼睁睁看着三人消失在视野里。
远离白雾,陈邕泽握剑的手放松下来,不再绷得紧紧的。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之前交手过的东西是真正的鬼怪,他难以克制的往鬼怪脸上呼剑招。
少顷,少年运气,安抚体内的灵力。
离祠堂第二近的阵眼在小队入村时见到的那位老人家里。
她看向众人的眼神,如同看向自己的孩子,因此沈予安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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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头发花白,整日坐在房门前,时不时就要喂食家里养的鸡鸭。
她感官不好,连三人翻过篱笆墙进她家地窖的响动都没注意到。只是像普通老人一样,看着天穹发呆。
“这日头咋落得这样快。”
老人随口感叹了一句,便接着喂食鸡鸭。
然而她的地窖内的不速之客,不止沈予安三人。
“萧护法,你......”
萧稳远一个箭步上前,想用折扇阻止对方将口中剩余的话说出,但被陈邕泽的重剑拦在五步开外。
好在少女没有开口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她示意队友先去破坏祭坛,自己负责看着点萧稳远。
但凡对方想添乱,沈予安就能及时出手。
“冤枉啊,沈青天。”他开口第一句就是为自己辩解,欲要在少女面前洗脱自己的嫌疑,“这回可不是我干的。”
“妻主定要明察秋毫啊。”
青年拖长尾音,甜腻的话脱口而出,沈予安跟脱敏一样,动都不带动弹。
萧稳远不是那种会掩饰自己所作所为的魔族,他做了什么招致声讨的事,只会大肆宣传,生怕不能人尽皆知。
旁人甩的锅他都乐意背,甚至主动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所以他没必要否认做过的事。
对方能这么讲,她也就确定萧护法没有插手此事,给天道添添堵。
“错了,我不是青天,我是昏君,拖下去诛九族吧。”
这家伙搞背刺的案底不少,还是防备着点为上策。
地窖只有一盏油灯,骤闻此言的萧护法是什么表情,常人很难完全看清。
金乌一点点沉下去,外头的光线被白雾吞没。前去围堵无念她们的村民,在光线彻底消失前赶回了屋内。
没有巫医的准允,谁也不敢在外头多待。
有一会不见村民的身影后。
分散开来,破坏位于溪流内阵眼的男修心下还未松一口气,阴凉的触感就贴在了他的脊背上。
药丸落水的声响,被男修摔进溪水内的声音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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