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和沈予安的初见，应该是游戏内的偶遇。对方黄金期在役，是hope的首发打野，年纪轻轻的世冠得主。

    对方不认得他。这只是一把萍水相逢的巅峰赛。那时候，她还未退役，也未改名再复赛。

    id为「hope—19」的少年人，打法冲动激进，没有之后的半分稳重。张扬明亮，仿佛是为她而生的词语。

    「19」和「久安」相同的是，她一样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耀眼而夺目的天才选手。

    而宴欢这个名字还不属于职赛。他只有一个还算和睦的家庭。除了性格内向腼腆，不喜社交外，他和其他十多岁的少年没差别。

    沉浸在游戏内，这是宴欢唯一能感受到自身存在的地方。游戏角色不会违背指令，不会超出设定，谁都可以掌控。

    此时的版本，ad的强度，可以决定游戏的胜负。他选择这条分路时，从未想过自己会踏上职业的道路。

    宴欢开始固定在ad位置上，用马克打上区榜一。期间与「19」的碰面次数增加。对方在赛后数次过来邀请他来打青训。

    “谢谢，我还在上学。”

    家庭从小灌输的思想告诫他，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学生应该好好读书，而不是让游戏占据生活。

    .

    债务

    “抱歉啊，小宴。是爹无能为力，叫你没成年就出来打工。”

    记忆里，“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原因或许是父亲这个角色在童年时光里的缺失。再次回想，连声音都记不得。

    没关系，他还有母亲对吧。

    窒息而又刺骨的海水包裹着他，缺少氧气带来的模糊感笼罩着少年。过去的一切溺亡在水里。

    灌入耳朵的不是水流，是一句句吼声。是金属互相摩擦、碰撞所带来的震颤。

    父亲的身影消失在画面里。那些嘈杂的源头也随之不见。潮水褪去，带走他部分记忆。留下空缺父亲的家庭。

    .

    青训

    和同龄人待在一起，总会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温度。hope青训队的少年人聚在一块，带来令人安心的感觉。

    只要别找他说话就好。

    宴欢这个名字在队内小有名气。二队会从青训组里挑替补，但是从来没有教练选择他打替补位。

    主队的「19」，会在空闲时间，来带他们五排。作为前辈，对方在赛场外的性格，格外温和有礼。

    「19」相对去年，要沉稳许多。赛场上不再独占风头，掩盖他人的光芒。她的队友有更多展示自己的机会。

    hope的成绩却一次比一次糟糕。离开青训队的人数也日益增多。

    .

    转会

    母亲堆积的病根在夏天爆发。病势来的极快，医院尽力挽救后，她就常住在病房。成了泡在药罐里的人。

    同月，何经理找上门，挖他进mw。对方表示，会垫付违约金，提前预支工资。

    他从hope离开，转会到mw的二队打比赛。和新队友打了一年次联，被老板调到首发的位置。

    他换了个新id打首发。

    .

    「久安」

    这个id他没见过，但声音很熟悉。打法上，对细节的处理很熟悉。

    宴欢换掉将进酒的账号，登录一个他不常用，且没在自己直播间露过面的账号。用来和对方组队。

    “二技能打的准就多出点无尽。”

    很像「19」，但和她不一样。

    那之后，他偶尔混进对方的车队，和久安打游戏。直到对方露脸，抛下一句能炸翻职赛的提问。

    「19」不，现在是「久安」。她用最平静的语气，搅得各战队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何经理说的对，久安确实擅长直播。跟着她学，退役后不至于流浪街头。

    沈予安带着她的「夕阳红」，推翻了一直以来，没有明文规定，各选手却牢牢遵守的黄金期法则。

    退役再就业怎么就不能打比赛了？照样打，还能拿一次世冠给观众看。

    她是打破规则的人。他本应该远离的，家教里一直强调的是循规蹈矩。打职赛是他不得已之举。

    所以，他为什么会邀请对方一同过年？

    宴欢把这个问题讲给卧病的母亲。回答他的是穿过医院窗户，沙沙作响的风声。他的眼前再次模糊起来。

    冬天的风吹的人骨头发凉。

    他摩挲着膝盖上放着的金属表，规律的滴答声顺着指尖流淌进跳动的心脏。金属应该是冰冷的。此时却显得无比温热。

    也许，他们是朋友，她才答应的，对吧？

    当那扇紧闭的门被推开，沈予安逆着光线走进房间时。宴欢又觉得，朋友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自己。

    是对方带着他脱离虎口，重新回到赛场。

    “又在走神？这次怎么还哭了。”

    身着黑色风衣的沈予安蹲在他面前，递给他纸巾。

    这次他伸出手，握住对方温热的手腕。

    .

    宴欢也不知道自己转会的原因，他只是想和对方待在一起，那样会很安心。他不记得自己跟在对方身后有多久。

    他好像总是忘记很多事。

    “喝药了吗？”

    就像现在，他记不清喝药的原因。也想不起自己今天是否喝过药。

    没关系，她会提醒自己的。

    宴欢亲昵又依赖的蹭着对方。试图将自己裹满对方的气息。沈予安的气息很淡，他要蹭好久才能沾上一点。

    就这样吧，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只是安静的抱着对方。

    .

    非人

    宴欢能感觉到周围有视线监控着什么。那些目光偶尔会落在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讶异。

    他不会去追问缘由，沈予安也不刻意避着他什么。

    对方不时会泄露出一点非人感，或者异于常人的能力。透过那双眼睛，宴欢只能看到大片刺骨的冰凉。

    眨眼过后，那里会被夹杂着生硬的感性的情绪所替代。

    他想，对方或许是披着人皮的妖孽。

    “你掩盖的有些差劲。”

    “我压根没藏。”

    对方笑眯眯的，将情绪都展现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你应该怕一下的。”

    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人，连那些恶趣味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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