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京墨顶着顾砚安难以置信的表情。
把历史上大雍发生的事情,以堪称冷酷的语调,缓缓道来。
“宁安六年春,安王暴毙府中,少帝执政,娶丞相侄女为后,大权旁落外戚,吏部尚书,户部侍郎,礼部主簿等朝廷命官百余人被无端杀害。”
顾砚安拳头握紧,吏部尚书,户部侍郎,礼部主簿,都是他麾下的官员。
“同年,镇南将军被诬告谋逆,满门抄斩,无数武将纷纷求情,以帮凶罪革职,兵权全部落入丞相一党。”
顾砚安双眸赤红,“镇南将军镇守南境,满门忠烈,怎么可能谋逆,荒谬,荒谬至极。”
“宁安六年夏,大雍全境干旱,百姓颗粒无收,国库亏空,朝廷颁布新令,新增税项三十余种,百姓苦不堪言,卖儿鬻女之事,屡见不鲜。”
“宁安六年秋,蛮人再度兴兵,朝廷无兵可用,遂和谈,割地青州,妄安,凌江等十二城,并白银六千两,美人无数。”
“宁安六年冬,蛮人食言而肥,再度攻打大雍,大雍节节败退,无数百姓沦为蛮人奴隶甚至食物,大雍人被人称做两脚羊,烹饪宰杀买卖。”
“同年,蛮夷攻入京城,少将军陆衡拼死抵挡,三月后城破被杀,尸骨无存,享年十七。”
顾砚安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坐不住,眼眶猩红甚至要落下悲愤的泪来。
“大雍岂可如此任人宰割。”
“软弱就要挨打,国不强,则民受罪,这是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王爷,现在有无论如何,也必须活下去的动力了吗?”
木京墨目光灼灼的看着顾砚安。
她不怕改变历史影响后世。
她只知道祖上越富,后代才能过的越好。
华族史上要全是大唐那种强国,你看后期会不会有那屈辱的百年历史。
顾砚安现在岂止是有活下去的动力。
把顾砚安比作秦始皇,那就是告诉他你死后赵高指鹿为马,你大儿子被小儿子杀了,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大秦二世而亡。
那简直是死了都要把棺材掀起来的程度。
比如顾砚安现在,他不止想活着,还想现在就赶回京城,废掉少帝的帝位,给他直接贬为庶民当乞丐。
若不是顾忌着他是皇兄唯一的血脉,他甚至想动杀心,直接送他他去见先皇。
他从前只当他年纪小,任性了些,没想到这么败国,根本就是个昏君头子。
顾砚安越想越气,从来性子冷淡的人陡然动了真火,胸口上下起伏,差点要喘不上来气了。
木京墨见状连忙拿出速效救心丸给他喂下。
“不是不是,你淡定,这些都还没发生呢,你别把自己气死了,不然事情更糟糕。”
阎王是真的会让她鬼生一辈子打工的。
顾砚安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愤懑散去,看向木京墨,语气仍旧有些犹豫。
“京墨,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凭空变物已经是惊世骇俗,通晓未来,那更是匪夷所思。
即便顾砚安对木京墨滤镜再深,也不可能一下子接受这种事。
木京墨也理解他的质疑,想了想说。
“眼见为实。”
“我记得宁安五年夏,估计就这一个月左右吧,京城会有长虹贯日的奇观。”
“王爷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到时候说的对不对。”
长虹贯日算是比较特殊的天象,史书上把这个现象当做大雍即将灭亡的上天预警,所以木京墨记得比较清楚。
顾砚安深邃的眸子看着木京墨,白虹贯日这等奇象,百年难见一次,人力也无法预测,木京墨如此信誓旦旦,难道说的都是真的?
那他死后的大雍……
不行,光是想想就心梗的程度。
“先回城主府吧,比起将来,眼下和蛮人的较量,才是重中之重。”
“嗯。”
木京墨知道顾砚安没有全信她的话,但也没全不信。
她就等着京城白虹贯日的消息传过来。
到时候要么她救顾砚安狗命,要么她辅佐顾砚安,把朝廷上的渣渣,比如丞相全部搞死。
这样大雍总不会走到后面那个狗币结局了吧?
夜晚,顾砚安辗转反侧,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木京墨那些话的原因,脑海里总是不由的想起大雍尸横遍野的画面。
他心痛不已,为受苦的百姓,更为朝廷的无能。
饶是他平日再寡淡的性子,此时还是忍不住气的坐了起来。
“暗羽,去把楼羡找来。”
于是在梦里睡到正香的楼羡,就被暗羽强迫揪着后领子,带到了顾砚安房间。
“王爷,大半夜的,干嘛呢?”
楼羡打着哈欠。
顾砚安将暗羽挥退,房间只剩下楼羡,伸出手。
“看看,我还有多少日子。”
楼羡立马收起了困意,脸色正了正。
“王爷你不放弃治疗了?”
之前他就说过顾砚安若是少用蛊虫,多休息,再辅以他的药物治疗,是可以延长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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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蛊死亡,说白了就是蛊虫在体内积攒太多,又无法排出,最后超越了人体极限,最后带着宿主死亡。
但少用蛊虫毒素便不会积累,药物也可以适当解毒。
之前顾砚安一心求死,巴不得死了解脱,还直接把他轰回了药王谷,没想到现在会主动让他把脉。
楼羡心里升起点希望,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他有求生希望了。
把脉后,楼羡道。
“跟之前的诊断一样,半年。”
本来还有一年左右的,但之前为了对付清澜用了先皇遗留的药,激发了体内的蛊虫,所以才寿命骤减。
顾砚安看着楼羡,语气郑重:“楼羡,一年,最少也要让我再活一年。”
半年太短了,青州之役都不一定能打完。
亲耳听到顾砚安说他想活,楼羡心中的大石落下,语气嚣张狂妄道。
“王爷放心,想从我手里抢人,阎王也得掂量掂量。”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
“这是我这六年来根据香妃娘娘留下的手札,研究出来的解药半成品,你服用后,只要不再动用蛊术,活一年没问题。”
顾砚安脸色复杂,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什么时候做好这药的?”
楼羡知道他的意思,双手枕在脑后,“刚做好的,所以才会去京城啊。”
本来想偷偷放到顾砚安饮食里,但又怕他擅动蛊术,反让毒素加重。
他还一直想该用什么借口劝这犟种,没想到他倒是自己先开口了。
顾砚安收起瓷瓶。
“谢了!”
楼羡满头问号。
“不是,你现在不吃啊?”
“青州还陷入苦战,蛊虫是底牌,本王当然要留一手。”
楼羡立马上手去抢药,“那不行,你先给我,万一你那天心如死灰,把药毁了我不得呕死。”
顾砚安:“暗羽!”
暗羽出现。
“送楼谷主回去睡觉。”
暗羽对楼羡做了个请的动作:“楼谷主,请!”
楼羡气的要死,又不能真的在房间跟暗羽打起来,最后拂袖离去。
“暗羽你就纵着他吧,等你家这任性的主子把自己作死,你就知道自己错了。”
暗羽跟着他出去,看似是去送他,实则到了门外就悄悄拉着楼羡告状。
“谷主你知道王爷性子的,你和我劝都没用,你得让王妃来劝。”
楼羡眼神一亮。
哥俩好的搂住暗羽的肩膀。
“要不说你是他暗卫呢,还是你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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