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赶最早的一班火车,林叶一大早就被父亲喊了起来。直到吃过早饭出门时,她都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自从来到这个新世界,天天都是睡到自然醒,忽然一次早起,还真的不好适应了。安逸使人堕落啊,可是她也是真的享受这种堕落。
去车站的路上,林父又把昨天嘱咐的事情唠叨了一遍。
“到了之后记得给爸写信,有什么委屈要跟爸说,不想在那儿待了咱就回来……”林父心里万分不舍,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女儿掉头回去,这个破乡不下也罢。
林叶有些好笑的看着父亲现在的样子,安慰他:“爸,您放心叭,谁能让你女儿吃亏呀,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林父,想到女儿的身手,他稍稍心安了一些。可是这毕竟是女儿第一次离家外出,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的心又提了起来。于是郑重地嘱咐道:“万事不可大意,碰到急事要给爸爸发电报。还有林家屯的大队长是爸爸的发小和战友,有事记得找他,但也不能太过明显,让人知道了会说闲话。”
“嗯,我知道了。”她爸这安排,就是原主都能在乡下过得很滋润,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更何况是带了外挂的她。
车站外,巨大的横幅悬挂在候车厅的正上方,上面书写着鼓励知青下乡的口号。广场上,人头攒动,知青们携带着简单的行李,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与家人依依不舍地告别。扩音器里不断传来通知知青们登车的消息,只是声音在喧嚣的人群中显得有些微弱。
候车厅内部,空间显得格外狭小,因为挤满了准备下乡的知青和送行的家人。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行李的霉味、人体的温暖气息以及车站特有的煤烟味。虽然有巨大的风扇在头顶转动,但似乎难以驱散厅内的热气和潮气。候车厅的角落和长椅上堆满了各种行李:帆布包、木箱、塑料桶和网兜。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也有大件行李托运服务,林叶就把大件的行李交给了工作人员托运。站台上,工作人员推着装满行李的手推车,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
林叶翘首环顾,果然看到了肖家人。
“爸,肖伯伯一家在那。”林叶拽着林父来到肖家人面前。
“林伯伯,小叶子,没想到你们还记得来给我送行啊。”肖思睿看到他们走过来非常开心。
林父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他只记得自家女儿要下乡了,哪还记得这个小子。
“肖伯伯、肖伯母,”林叶挨个打了声招呼,“我也是今天下乡。”
“!”肖父、肖母、肖思清、肖思睿,四脸震惊。
林叶也反应过来,看来爸爸和肖思源都没跟肖家人透露过,她也下乡的事情。
“小叶也要下乡?”肖父看向林父问。
“是啊,没有跟你们说过吗?”林父一手搓了下头发,不好意思的道:“那可能是我忘记了。”
“你可真行,这么大的事情都忘记说。”
肖父转念一想,不会是小叶把工作名额让给自家女儿后,才导致的下乡吧。想到这儿,他把林父拉到了一边,低声问:“老林,你老实说,是不是思清用了那个名额,小叶才不得不下乡?”
“不是,绝对不是。”林父连忙解释,“是小叶自己非要下乡,我劝都劝不住。我也仔细想过了,下乡避避也好……”
“唉!也是。”肖父想了想,叹息道。
“小叶子,你下乡的地点在哪里?我的是我哥给我选的,在吉省的林家屯。”肖思睿担忧地问,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她又是一个女孩子,下乡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万一再被分配到某个偏远荒凉的地方,那可得怎么办呢。
“真巧,我也是吉省的林家屯呢。”林叶揶揄的回答。
“爸、妈,我跟小叶子下乡的地点是同一个地点哎!”肖思睿开心地嚷嚷着,根本没听出林叶话里的揶揄味道,“哈哈哈,林伯伯,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叶子的。”
“……”林父几人看向他的面色有些古怪。
他那脑子就不能转转弯,为什么叫林家屯而不叫刘家屯、李家屯……一家子精明人怎么就养出来了这样一个清澈单蠢的小伙子。
肖思睿很是开心,终于有个熟人能陪着他一起下乡了,下乡的愁苦在这一瞬间都消散了。
“小叶啊,在乡下照顾好自己,记得要常给伯母和思源写信。”肖母抚了抚她额头的碎发,亲切的嘱咐着。然后又瞥了自家的傻小子一眼,还是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也帮伯母盯着点思睿,这傻小子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容易犯浑,如果他不听话,你就写信告诉伯母。”
“好,伯母就放心叭。”林叶本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才选择了同一个地点。
肖思睿听到后却不乐意了,“妈,我哪儿冒失呢?我可比小叶子还大一个月呢,而且我毕竟是男子汉,哪有让一个女孩子照顾我的道理?”
“行了,遇到事情记得听小叶的话,别一意孤行。”林父一锤定音,不再给他反驳的机会。
“……”肖思睿,他还从来不知道,小叶子在自己家人的心中竟如此有分量,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还要听她的话了?转念一想,小叶子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准嫂子了,长嫂如母,听她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错。可是自己叫她小叶子都叫习惯了,以后要改口吗?他的思绪已经飘远。
肖思清把林叶拉到一个角落,不安地问:“小叶,是不是你把工作的名额给了我,才不得不下乡?”
“思清姐,我从来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我下乡的事跟你的工作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我保证,绝对没有说谎。”林叶坦然的看着肖思清。
肖思清忐忑的心终于落了地。
“思清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高考一定会恢复,到时候我们在大学校园里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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