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何二狗的身高，吊起来时离凳子还有三寸距离,所以他不可能是自己吊上去的……”木天野突然开口，显出几分兴奋，后面音量明显拔高。

    想到兰九卿之前在那比划凳子，就觉出有些怪异，原来是这么个理。

    老许听见木天野的话又仰头看了绳圈的高度，再看看何二狗的尸身，这样看似乎看不出来。

    兰九卿又接着开口：“许伯伯过来时，尸首已经放下，这不能怪您！还有，门口有残留的迷香味道，或许就是凶手能轻松将何二狗吊上房梁的原因。”

    还有，现场为嘛倒了两个凳子?为嘛茶壶茶杯都摔碎了?为嘛鞋子都没有穿……诸多痕迹显示当时比较混乱，不符合想自缢赎罪的现场。

    “找到了……”院子外面的衙役跑进来，激动的叫喊：“大人，快看是不是这个?”

    一条被大黄撕咬过的破裤子，以及一条女子束裙的丝带。

    木天野和兰九卿对视一眼点点头，而她下一句又让他徒增疑惑，只听她缓慢开口：“何公子和何二狗可能都不是杀死陈秀娘的凶手！”

    虽然心中肯定，但话没说满。

    “什么？”木天野不解，与知情的衙役眼中都是惊疑。杀死大黄的不就是何二狗吗？

    “兰公子，你要找的是这个吗？在何公子房间搜出来的……”上官荀意闪身进来，抬手打开一个竹筒。

    顿时，一股焚香味儿散开，竹筒内还有几根没用的。

    兰九卿接过去闻了闻点头：“嗯，就是这个！”

    “这个是魅魂香，也只有黑市才有卖……”木天野拿了一根嗅了一下继续道：“五年前就被官府打压禁止售卖，所以普通药铺没有这玩意儿。”

    好在魅魂香点燃之后的烟雾才能致人疲软无力，要不他们都得中招。

    每个人吸入烟雾后，还会根据自身体感，产生不同的幻觉。

    “又是黑市！”兰九卿暗咒，这黑市就没有卖正常点的东西么！

    何公子居然能跟黑市搭上线，兰九卿很意外。先前瞧那风一吹就要倒似的，被爹打了向娘亲告状的病态男人，无法想象会和黑市的人有来往。

    估计，不是何宗耀自己找黑市，是黑市主动找的他。不愿意去青楼，良家女子又看不上他，只能搞歪门邪道。

    “意思是何公子弄晕何二狗，然后将他吊死在房梁上?”老许理了一遍兰九卿给出的疑点，又综合上官荀意找到的证物，不是很肯定的问。

    “大抵是这样！不过他还有一个帮凶……”兰九卿叹口气，本来陈秀娘不是他们杀的，结果害怕担罪责，何宗耀和何老爷父子合谋杀死了何二狗。

    老许问谁是帮凶，兰九卿让木天野跟他解释。虽然推理出谁是凶手，之后还得公堂审讯走一遍程序再定案。

    不过，审讯定案的事，自有木天野自己做，轮不到兰九卿操心。

    现场收尾的事交给其他人，兰九卿正想洗手，衙役已经打来一盆水。

    洗完手准备自然晾干，上官荀意递上来一条锦帕。

    兰九卿不打算接受，上官荀意的锦帕却盖上她微微抬起的手：“水凉，别受风寒了！”

    “小师父，我们来了！”兰九卿听见金一铭的声音扭头，双手还保持被锦帕盖着的状态。

    与金一铭一起进来的还有依然戴着面具的东方青云。

    事实上，所有人都被‘水凉，别受风寒了’这句话吸引注意力。都怪异的看着上官荀意，还有兰九卿。

    在京都东州赫赫有名的上官荀意公子，上官家家主二十五了还不曾婚配，难道是有不良嗜好？

    有了那个认知，他们目光全聚集在身材瘦小、脸庞白嫩、五官娇俏的兰九卿身上。确实，细看下这小模样比许多女子看着还要顺眼。

    “咳……金牙，这么晚了你们还过来，怎么不直接休息一下？”兰九卿两把揉了锦帕塞进随身元宝袋。然后又跟上官荀意说：“这个我先拿着用，改天还你一条新的。”

    不就是擦手的锦帕嘛，在兰九卿看来真没什么大不了。

    “主要百公子想过来看看，我闲着没事就跟过来了。”金牙说完向兰九卿走近几步：“怎样，需要我帮忙吗？”

    “这边都差不多了！”兰九卿整理一下衣襟含笑扫了一眼金一铭，说完对木天野拱手：“大人，接下来听你安排！”

    何府的善后好处理，陈秀娘的真凶还不知道是谁呢！木天野随即让其他所有人先出去，独独留下了东方青云。

    木天野有话要跟兰九卿谈，但不知何故让东方青云留在房中。

    “小天，谁是杀害陈秀娘的真凶?”木天野直截了当问出。

    兰九卿看看木天野，再扫视一眼东方青云，面具遮挡他所有情绪，眼中神色看不真切。但，能感受到他的注视，从门口进来，眼神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若没有我的存在，你们也可以找出凶手，对吧？”兰九卿捏着下巴，思索自己这两日做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毕竟，她在木天野他们眼里身份不明。

    从在乱葬岗睁眼到现在，三天时间不到，已经死了四个。又因为职业习惯，兰九卿不想藏着掖着，想尽力帮忙找出凶手，为死者申冤。

    先前没想那么多，冲锋在最前面，大概认为是在做梦，梦醒就回到现实。

    可现在已经经历了两个晚上三个白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所处的世界。这不是梦，她回不去，醒不来！

    “既然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说出来让我们去抓回来。”木天野虽疑惑兰九卿为何突然这么说，可想尽快了结陈秀娘遇害案，又催促她说出凶手。

    “不是很确定，不过你们审问那几个相关嫌疑人就知道了。”兰九卿表情平淡。

    “哪几个？”木天野追问，状似无意瞥了一眼东方青云。

    兰九卿很早就注意到，木天野问她有关案情的事，他好像都会有意无意看东方青云一眼，似乎在传递不为人知的信息。她猜测是在确定她说的对不对。

    “汪大有，张禹，张铮……”兰九卿说完低头，俩手互捏手腕。这做女红端茶倒水的手，没干过粗活，皮肤还不错。现在用来验尸，还挺顺手。

    木天野口中重复这几个人名字，扇子轻轻敲打自己脑门，脑海浮现所有相关线索和证据。东方青云单手反剪在身后，淡淡扫了一眼兰九卿移开视线，似乎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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