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琳掷地有声,眼内锋锐的光线让她本性暴露无遗。
苏玉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声细语,“程宏那草包今日已登门,难不成他和姐姐你也有过苟且之事,暗通款曲了?”
“我可是你姐姐,你疯了吗?”
“既然姐妹相称,那还请姐姐助我一臂之力,我和九王爷是要在一起的,在此之前,我可不希望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断送了他。”
苏玉琳冷笑,“倘若他如此不堪一击,又怎么能做咱们苏家的女婿。”
“有人恶意中伤,造谣诽谤,再怎么纯白无垢,也会出问题,如今只需要姐姐站出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就好,于你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苏玉琳牙根痒痒。
私底下,已没必要扮演什么与世无争,什么人淡如菊了。
她对小妹怒目而视,凶巴巴的质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如同改头换面了一样,先前你总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如今你却如此这般。”
那巨大的落差感让苏玉琳难以置信。
当年她对苏玉瑶稳拿把攥,明白有了她,才算如虎添翼。
但也明白,倘若有朝一日苏玉瑶真的成了自己的对手,那倒是比其余人还棘手的多。
至少,她私底下那鼠窃狗偷的行为,对方都心知肚明。
“我之所以会变,不也都是因为你,不然我要坐以待毙吗?”苏玉瑶眉毛飞扬,不屑于掩饰眼底的恨意。
她一把扼住了苏玉琳的手臂。
“你做什么啊?”
看对方要拖拽自己离开,她惶恐不宁的挣扎。
苏玉瑶用力抓了她手腕,不大一会儿,两人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阿瑶,你弄疼我了,你要做什么啊?”
但苏玉瑶却没有解释,而是直挺挺将她推搡到了马车里,她自己则充当车夫的角色,她明白,在这难解难分的当口,只有做姐姐的对大众解释,事情才能平息下来。
“和我出门,必须给大家解释解释。”
苏玉琳挣扎,准备出去。
但与此同时,一高挑的男子却纵身一跃进入马车,她动作轻盈且敏捷,丝毫暴怒拖泥带水,苏玉琳盯着男人侧颊看,倒感觉奇怪,“你什么人?”
那是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
阿斯有别于帝京人的长相让人过目不忘,她高鼻深目,血统更倾向于波斯人或第三国的南阳人。
两人面面相觑。
“护送大小姐到含光门去,这一路大小姐可不要东张西望,到了城头更不要胡言乱语,否则。”阿斯欻拉一声将一把锋锐的匕首拔了出来,又入鞘。
那每一个动作在苏玉琳的心湖里都到荡漾起了涟漪。
他虽未警告“否则”的后缀是什么,但却也明白,事已至此,危机四伏。
苏玉琳笑不露齿,就算被威胁到了城头,她依旧不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说,且随机应变,马车快出府门,彩月却急三火四找了相爷,将这一切汇报给了他。
苏父火冒三丈,“这也是胡闹的吗?人呢?可曾出门去了?”
才一小会儿,苏玉瑶就被截胡,苏父吹胡子瞪眼睛,“好端端的,你还要怎么闹呢?你们姊妹是非要捅破老天才善罢甘休,那程宏本是睚眦必报的伪君子,九王爷暗弱,两人都是咱们敬而远之的,再这么下去,我苏家一门总要断送个一干二净了……”
苏玉瑶也明白父亲的苦衷。
更何况,在父亲面前她暂且不能撕破脸皮。
“阿爹所言甚是。”
苏玉琳顺势而为,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如今纵然解释,何尝不是越描越黑?”
“就连你也该在家安安静静等着,稳坐钓鱼台就好,切不可惹火烧身。”如今苏父更是心急如焚,说真的,无论程宏还是顾玄知,他都不看好。
更预判到,无论俩姊妹之一和他们之一成就了所谓的金玉良缘,将来总会栽跟头出乱子,因此苏父固然希望此事沉寂下去。
但苏玉瑶却不想这样。
“既是认定在一起,就该初心如磐,更何况父亲已收文聘,如今那不成要膏火自煎吗?”她依旧上马车,风驰电掣离开了。
看苏玉瑶的马车扬长而去,苏玉琳这才劝说,“自古女大不由娘,阿爹也不要太伤感了,阿瑶做事从来有自己的准则和计划,她会安然无恙。”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实际上,那些所谓安慰的话自是在煽风点火了。
以至于苏父更火冒三丈。
反而是苏玉琳,她回到屋子,却不时地会想到阿斯。
真是想不到,苏玉瑶这是从哪里寻到的侍卫,身手敏捷不说,还相貌堂堂,她也曾去黑市挑选奴才了,但她那人和阿斯比较起来,更像极了歪瓜裂枣。
另一边,出府门以后,阿斯就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主人,让属下来驾车,您去哪里,您告诉属下就好。”
“到……”
苏玉瑶微微沉默一下,“就到王府去。”
阿斯点头,马鞭轻抽打一下马背,那马已经离弦之箭一般狂奔了出去。
是的。
她需要协助傅昱凡处理这难解难分的阴谋,至少,多个人多一份儿建议和力量。
攸关傅昱凡强媒硬保还到苏相家带士兵去闹事的谣言,在短时间内已不胫而走,所谓坏事行千里,这不,消息就落在了太子耳内。
这些年,太子已对付了不少皇子。
表面依旧维持父慈子孝的场景和画面,但私底下却居心叵测,心狠手辣,当得知顾玄知做出这等荒唐事后,太子冷笑一声,但却不着急表态,而是追问送消息来的侍卫。
“可打探明白了?”太子将一枚安息香丢在了熏香炉内,挥舞一下衣袖,任那婆娑的香味在空间内弥漫,“别不是晋王的烟雾弹?”
“这如何可能?”
下属忙凑近,“殿下,烧香引出恶鬼来了,是程宏拿了鸡毛当令箭,掌凤印后各处宣传说九王爷强媒硬保闹事,如今已满城风雨。”
太子这才起身,“真天助我也,我还以为她无懈可击,如今却不是天赐良机,备车,这就到紫禁城去参他一本,保证他一蹶不振。”
那侍卫急忙退出。
太子盯着香炉看了许久,喉咙里却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前后约莫一刻钟不到,太子已至乾坤殿。
今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等他一目十行浏览完毕弹劾的奏章,顿时雷霆震怒,“好一个强媒硬保,他也是天潢贵胄,居然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来了?”
“大约,”太子察言观色,他明白如何火上浇油,“是真心实意喜欢吧。”
“既是真心实意,就更应该奏明朕,婚姻大事焉能胡作非为?朕自会为他牵线搭桥,竖子目中无人,今日要不是你说穿此事,朕还蒙在鼓中。”
那握着奏章的手暗暗用力,眼神渐次凶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