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荣兴区派出所,洁白的墙体上贴着“共建和谐社会”的标语。
普通人打架闹事也会落一个不好的名声,更何况是明星和影视学院的学生。
蒋麟和许瓷分别关在两个拘留室,需要双方缴纳保释金并且诚心和解,才能出去。
许瓷的衬衫领口被撕开,雪白的颈子上布满吻痕,纤薄的脊背挺直,泄出了几分病态的强撑。
锁骨下方有一道血淋子,是打架留下的伤痕。如同一抹战斗胜利的胭脂。
蒋麟拍到了他满是吻痕的脖颈照片,而这张图在网上传疯了,成了舆论焦点。
@京都豪门八卦是一个热衷扒豪门新闻的账号,无论是谁的八卦都敢发,因此收到过不少小姐少爷们的撕逼投稿。
它对于豪门间的新闻动向了如指掌,很快就披露了更多关于许瓷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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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一场盛大的网暴在热搜、头条、各大短视频网站愈演愈烈,全网都在唾骂自甘堕落的影校学院学生,并且要求他滚出高尚纯洁的象牙塔。
这下不仅出不了道,连能否顺利毕业都是个问题。
室友三人都不敢相信。
打架。
路人报警。
蒋麟脑袋被砸伤拉医院缝针。
双方进入审讯室接受审讯。
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不到两个小时,网络暴力已经发酵到了这个地步。
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宋淇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许瓷的脖子,拿出纸巾,说:“瓷瓷,你要不擦擦血吧,……你脖子上这一块一块的草莓印,疼吗?”
许瓷:“早就不疼了。”
民警:“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和解,给你们的监护人打电话,通知他过来保释你。”
许瓷雪白地直接捏着手机,这么多年,许家一直在干预他的社交,除了大学认识的三个室友,他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没想到,认识不到一周的郁寒礼,竟然成了他唯一的人脉。
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凌晨一点,京都寸土寸金的CBD商区,第48商贸大厦,郁氏娱乐中部顶楼总裁办公室。
郁寒礼坐在办公桌前,熨烫平整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挂上,白色衬衫虚贴着他平直的肩线,领口开了两粒,机械似的翻阅着文件。
难以入眠,头皮绷着一根暴躁的弦,暴戾恣意的情绪让他随时想杀人。
忽然——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许瓷发来的一条信息:「郁老师睡了吗?我有事情求你。」
郁寒礼疲倦难掩,看了一下微信,他还没有意识到,只是收到许瓷的消息,他的精神已经非常愉悦了。
他金丝边眼镜泛着冷感,略显病倦的脸上闪过一抹兴奋,故作矜持地轻哂:「几天没见你发一条消息,你这一千万可真好拿,用得着的时候又想起我了。」
「怎么,我成了你解决问题的工具人吗?许瓷。」
许瓷盯着郁寒礼的信息,莫名其妙有一种错觉。
好似郁寒礼这句话根本就没有责怪,反而有想要他放低姿态去哄一下他的意思。
可是,他们两个的关系亲昵到这个程度了吗?
——郁寒礼该不会以为那持久到近乎糟糕的一炮,真的do进他的灵魂深处了吧(。)
许瓷思索了几秒,拉低了领口,露出雪白的胸肉,拍了一张照片给郁寒礼发了过去,按下语音键,语气乖乖柔柔:“我被坏人打了,你确定不来捞我吗?”
薄薄的嘴唇轻抿,凑近听筒,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哥哥,求你了。”
这一声“哥哥”像是被糖水浸泡过。
如糖似蜜,软软的,颤颤的,藏了蓄意惹火的小钩子。
郁寒礼还没听到过,毕竟就是在床上被他捣成了瑰丽馥郁花泥模样的许瓷,都在一本正经又执拗地坚持喊他,郁老师。
点开了照片。
这次图片没有设置五秒销毁。
放大。
看背景墙是现拍的。
许瓷雪白的胸口有一处色气的纹身,看着不像纹的,倒像是刻意设计的纹身贴,如此一想,更加勾人了,这就是他设计的讨好金主爸爸的小tips吗?
妖异的彼岸花旁边,是“郁寒礼”三个字,似乎散发着幽兰的香气,绽放在了白润的肌肤上。
好似在说,“虽然不经常联系,但你在我心里。”
这小东西。
居然会在身上搞这么放荡的东西。
难道一整天、就连上课的时候也贴着吗?真是禁忌。
不一会儿,蒋麟打电话叫的人就来了。
是他的父亲,蒋总。
与蒋总一同前来是许修竹。
蒋麟得意地对许瓷做了一个“出去玩死你”的口型,转头对蒋总卖惨起来:“爸,刚刚许瓷往死里打我,他拿砖头砸我的蛋,他是想让咱家绝后啊。”
“你少血口喷人。”宋淇忍不住愤怒道:“瓷瓷有严重的夜盲症,光线一黯淡,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你突然刺激他,他当然应激了,他打你完全出于自卫!”
蒋总看到蒋麟头被敲破了,心火旺盛,冷声道:“许修竹,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不然咱们的合作没得谈。”
许修竹单手插兜:“许瓷,可以啊你。刚离开家就搞歪门邪道,不仅和野男人睡了,还打架闹事被拘留。你就是许家污点,许家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要遗臭万年了,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瓷一双杏眼里生出了浅淡的嘲意。
“我和别人睡了就是污点,那二哥你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怎么说?你的莺莺燕燕还少吗?”
许修竹这人特别装,既想要风流生活,又想博一个好名声,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泄露过私生活,保密工作做得也不错,被许瓷拆穿,冷声道:“你调查我?”
许瓷笑:“你那点破事儿还用得了查?你这种烂黄瓜不早就口口相传了吗?”
他当然是在书里知道的。
许修竹微眯了眼睛:“许瓷,本来想给你一个体面,是你不要这个体面的。”
许修竹让民警打开了拘留室的铁门。
民警也觉得这一家子过分了。
豪门大家族处理事情就这画风?行事作风连小门小户出身的都不如。
这场架本来就是蒋麟不占理,虽然许瓷的反击有点过了,才让满身是血和伤口的蒋麟看上去有点像受害人。
民警提醒:“这是派出所,口头教育孩子可以,真动手了我们一样锁你。”
许修竹才不在乎锁不锁的。
他走进拘留室,抬起巴掌就要往许瓷脸上扇。
他不仅要扇出许瓷的奴性,还要给蒋总扇出一个态度。
许瓷冷冷地盯着他。
黑白分明的眼珠上起了一层阴翳。
这层死气沉沉的阴翳让许修竹胆寒,又让他怒火中烧。
掌风呼啸,巴掌没有落到许瓷脸上,就被民警出手制止了。
“许总是当恶霸久了,连警察的话都当耳旁风吗?”
一句话犹如刺骨尖刀刺入许修竹的耳膜。
这个声音是……?!
许修竹甚至不敢揣测,缓慢回头。
冷白的灯光照射下,郁寒礼的五官清冷俊美,神色倨傲,黑色高定西装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的十分完美,站在人群中耀眼夺目,视线梭巡在许修竹的脸上,气场威压强的让人头皮发麻。
一排西装革履的保镖站在门外的走廊里,肃穆森严。
几位精英律师也恭敬地立在他的身后,为首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士,是京都律政界战无败绩的知名律师,宋枝。
许修竹强装镇定,吊梢眼微挑:“郁总,我就是教训一下在外滥交的弟弟,你不至于多管这个闲事吧。”
“滥交?”
郁寒礼冷冷地掀起眸子睇他。
“许瓷和我谈恋爱上个床也叫滥交?反倒是你,恶意中伤诽谤,我会追究到底。”
许修竹震惊了。
许瓷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病秧子凭什么?凭什么勾搭上了郁寒礼?!
那可是郁寒礼啊,食物链顶端的人物,人人都不敢得罪的财阀贵勋。
蒋总、蒋麟也吓得失魂落魄了起来。
郁寒礼,是他们在这个圈子里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蒋总心一横,一巴掌甩在蒋麟的脸上,蒋麟被扇的匍匐在地,牙齿都掉落了一颗,蒋麟从来没挨过蒋总的打,这会儿五脏六腑都是疼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蒋总。
蒋总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急于表现:“郁总,我已经教育过他了,我不知道他惹的是你的人!”
郁寒礼轻嗤了一声:“现在教育怕是有点晚。”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蒋总面如死灰。
郁寒礼大步迈近,冷白的指节轻轻蹭了一下许瓷锁骨附近的皮肤,鲜红的血污沾在了他的指肚上,狭长的眸底划过一丝心疼。
“疼吗?”
有人关心了,许瓷突然委屈上了,配合着轻嗔:“疼,超级疼。”
“平时说你娇气,你还真娇气上来了。”郁寒礼唇角似有似无地薄笑。
不愧是影帝,字里行间的宠溺,让加害者更加担心自己的处境。
饶是见惯大世面的宋枝都忍不住微微诧异,郁寒礼事业繁忙,从未听说过他有恋爱的经历,看这情况,难道是真的恋爱了?
不过她从业多年,第一次看到加害人像受害者的,感觉蒋麟的伤更需要法律援助。
也难怪郁寒礼会动心,小美人不仅漂亮出尘,性格还是个辣的。
许修竹头皮发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未来的许氏怕是要命运多舛了。
宋枝她们留下来处理事情,郁寒礼将许瓷带走了。
黑色商务车行驶在荣华大道上,郁寒礼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为许瓷清理伤口血迹。
微微的刺痛感袭来。
许瓷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攥紧,骨头节掐出了粉红的色泽。
“这还疼?”
许瓷的唇瓣干涩,轻轻舔了舔:“有点。”
——私下倒是不敢拿乔了?
郁寒礼并没有看许瓷,而是专注地盯着酒精棉,金丝边眼镜后的睫毛很长,泛着森冷的光。
许瓷这具身体每一处都长得精致绝美,在他眼里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脆弱又让人有凌-虐欲,他细细品味了一整夜都舍不得咬破一层皮,居然被一个窝瓜脸打伤出了血口子。
蒋麟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李秘书:“关于许瓷先生的热搜全部撤下了,有关的帖子和与之有关的言论也全部封锁了,连广场上的缩写都限流了。取而代之的是蒋家的桃-色新闻,经过郁氏的交涉,关键持股人抛了几只股,蒋氏即将面临崩盘。不过,包养这件事,郁总你知道的,这种事情越捂嘴越发酵,许瓷先生被包养和滥交的传闻无法全部禁止。”
郁寒礼出道时间早,少年时不是没有陷入过全网黑的舆论旋涡,但是从来没有管过恶评,只拿实力说话。
李秘书也没想到,郁寒礼第一次全网删帖,竟然是为了一个看上去极其病弱的少年。
果然是最清纯无辜的,最诱惑人心。
包养的传闻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看来官宣要提上进程了。
郁寒礼:“你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呢?这种事情不用避讳,本来就是我给你带来的消极影响。”
许瓷:“被包养,这事又不是假的,我也没道理让别人住嘴。”
郁寒礼:“又老又丑土肥圆不是假的?”
原来是在意的这个。
许瓷奇怪看他一眼,轻轻抿了一下好看的唇瓣:“老是真的。”
这张小嘴,又开始刺挠人了。
“你不觉得你的小屁股还坐着我的百万豪车,说这种话有点冒昧吗?”
郁寒礼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闪动着危险的暗芒,可话虽如此,手上帮他清理血迹的动作,却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啊?
金主爸爸生气啦。
许瓷:“假的假的。”
许瓷白衬衫上的血大多是蒋麟的,毕竟与肉身相比,砖头还是相当坚硬的,被砸出血口子情理之中。
伤口被清理干净,许瓷原本雪白的锁骨周围泛着浅淡绯红,伤得不深,只伤到了薄薄的表皮,不需要缝针。
郁寒礼为他上了一些消炎药粉,然后又给他用纱布包扎了一下:“除了这里还伤到了什么地方?要不要去医院拍片子。”
许瓷:“没有。就是有点困。”
人一熬通宵就容易生病,更何况他是个身体脆弱的病秧子。
没一会儿,许瓷强撑着的身体就倦了,脸色也不太对劲儿,白如薄透的纸。
郁寒礼抬起手背,他冷白修长的手骨泛着微微的凉意,贴在许瓷发烫的额头上。
许瓷很舒服,就不知觉地往他手背上蹭了蹭。
西装袖口散发着的微凉薄荷味。
很好闻,许瓷喜欢和气质干净又爱打扮的人相处。
郁寒礼吩咐司机:“去医院。”
即使他没有发烧,也必须去打一针破伤风针。
到了医院的vip病房,许瓷躺在病床上。
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这次并没有发严重的高烧,因为每一次他发烧的时候脑子就会痛,而且今天他下午只吃了两口米饭,竟然神奇地没有犯低血糖。
许瓷乖乖地望着天花板。
郁寒礼拿来了一支温度计,修长的指节微微捏起莹润的脸颊,将温度计放进他红润的唇瓣中,说:“含在嘴里,量五分钟。”
许瓷含住了,过了几秒,轻声唤:“郁寒礼。
“你骂我一句。”
郁寒礼裁剪得体的西装下的身躯高大挺拔,裹挟着矜冷的气息,又把手贴上他的额头,指腹在他的胎毛处轻揉了一下,淡声:“你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还是现在身体很不舒服,产生了破坏欲?”
“唔,我感觉好不真实呀。”
“本来我找你就不抱希望的,没想到你还是出现了。”
许瓷甜甜地笑了一下,小虎牙尖尖的。
“谢谢你给我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