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晏清时终于说出话来,嗓音急迫低哑。
他反手抓住四时的胳膊,气力之大,让他直呼‘痛’。
“公子,公子……官府来人了。”他矮着身子,从晏清时的手底下挣脱出来。
“您快去看看~”
晏清时被他拉着,步伐凌乱的朝西府走去。
院内,乱糟糟一团。
香案还未摆好,宣旨的宦官已经等不及了。
见人到齐,立刻便道:“圣上有旨:兵部尚书晏德失职失察,罪责深厚,判流放岭南,此生永不录用。其子晏清宁,判归家,其子晏清时,判与岁宁公主和离。钦此!”
圣旨读完,上百人顿时慌乱起来。
抄家的官兵,呼啦啦进来好几十。
女子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晏清宁跌坐在地,任由周氏和梁氏,一左一右拉着胳膊。
半晌后,他忽然从地上爬起来。
脚步踉跄的走到晏清时面前,拽着他胸前的衣裳,怒问道:“你为什么没有被罢官,为什么?”
堂堂七尺男儿,双眼赤红,蓄满泪珠。
所有的人都被他吓一跳,没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大公子,竟然有这样疯狂的时候。
小厮侍女趁机抱着府中的财物,纷纷往外逃去。
他一脚踹倒一个,又伸手撂翻一个,可还是阻止不了逃跑的人群。
“都给我放下,放下,这是我们晏府的东西,你们这是偷盗。”
他哑着嗓子,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会他。
官兵从各房,搜出一个一个红木箱子,摆满了正房门前的空地。
晏清时跪在地上,眸光茫然无措。
他知道父亲会受到惩罚,却没想到,这惩罚会来的这样快,这结果会是这样难以承受。
他的沉默不语,让晏清宁异常崩溃,他抓着晏清时的肩膀,拼命的晃动。
似乎是想让他清醒清醒。
“晏清时,你给我说话,你说话呀……”
“你去求岁宁公主,去呀……”
他绝望的声音,让跪在身后的一众晏家女眷,抽泣不已。
“求什么岁宁公主,没听见刚刚的圣旨吗,公主已经不要他了。”
“还以为有多大能耐,也不过如此。”
“就是,我还以为二公子和岁宁公主,多么恩爱呢,谁知还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晏家的女眷,你一言我一语,冷嘲热讽的声音,将晏清时淹没。
从前他在晏家地位有多么尊崇,如今就有多么狼狈。
“二公子,你和岁宁公主毕竟夫妻一场,你去求求她,不要免了大公子的官职。”
晏清宁的妾室,跪着从人群后穿过来,一把拉着晏清时的胳膊。
她面上的哀求和哭声,让众人心疼。
“棠儿,你起来,你不准求他,你起来……”晏清宁眼中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滚落面颊。
他手上用了极大的劲儿,被叫棠儿的妾室,直接被从地上提起来。
她顺势倚靠在晏清宁的怀中,抱着他的腰,伤心不已。
“二公子,您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如今没了官职,以后您要怎么办呐。”
“大公子,您救救二公子吧。”
“晏家这么多人,只有您的官职还在,公主对您肯定还有旧情,您去求求她吧。”
说着她又要跪下来。
面上的泪和脂粉混合在一起,本是十分失礼的事情,可而今没有人批评她,人人都无望而又悲戚。
晏清时依旧双膝跪地,神情木然。
“求他做什么,说不定老爷被流放,就有他的功劳。”一个女眷将手中的帕子,扔在晏清时的身上。
“姐姐说的对,要不然怎么晏家所有人都遭殃了,只有他没事。”
“出卖父亲,谋求自己的前途,晏清时,你不得好死。”
“什么狗屁状元郎,我看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晏清时被一群女眷围在中间,有父亲的妾室,兄长的妾室,家中其他几房的叔叔婶子。
五颜六色的衣裳,遮住了他的视线,也遮住了他头顶的天空。
浓的淡的,各式各样的脂粉香味,裹住了他的呼吸,头痛欲裂。
“我没有出卖父亲。”
他木讷的解释一句,很快就被更多的声音淹没。
“你没有出卖,那为什么只有你没事,我们所有人都获了罪。”
“二公子,事到如今,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女人的唾沫,喷在晏清时的脸上。
他闭着眼,屏住呼吸。
从没觉得,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家人抛弃。
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家人。
人群之外,周氏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群女眷包围,她没有丝毫搭救的意思。
她面上的冷漠,比这院中哄抢的下人,更让人心惊肉跳。
晏清时透过人群的缝隙,和周氏的目光的遥遥相接。
心好似不会跳动一般。
有什么东西慢慢破裂,又有什么东西,慢慢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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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他真的没有家人了。
“让开。”
陡然一声,震惊了混乱的人群。
晏清时抬起一条腿,又抬起另一条腿,他慢慢站起身。
脊背仍旧挺拔如青松,身上青色的锦袍,显得清冷而又孤傲。
抄家的大理寺官员,到底对他还是存着几分敬意。
毕竟他身上关联着不少人。
“晏清时你去哪儿?”
他忽略身后的呼喊,忽略众人的唾骂,顶着无数的脂粉香味,朝门口走去。
他想去问个清楚。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晏公子,您是要进宫?”一个身穿绯色官服的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少卿又见面了。”晏清时秉持着君子风度,仍旧行礼问好。
没有因为身处这般境地,就露出难色来。
倒让周少卿多看了一眼。
这晏家二郎,短短不到一年,人生际遇变化万千。
晏清时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当初他获得状元,封官之时,便是面前的人,来给他送官服。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
而今,他父亲流放,全家罢职免官,只有他一人无事,却承受了全家人的污蔑唾骂。
这种时刻,竟然还是他。
周少卿面色略有不自在,晏家二郎的风光无限和跌入谷底,他竟无意中成了见证人。
“周少卿,我是要进宫。”
晏清时没有试图掩藏,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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