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许久,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来到公主身边。
公主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聪明,并且要比她想的,更加仁善。
她同情行宫里的每一个人,对那些犯小错的宦官和宫女,基本不会惩罚。
她越来越喜欢公主,她心中也越来越担心,要是有一天公主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会赶走她。
她每天活在这样的恐慌中,夜里常常睡不好。
可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在一个她意想不到的环境中,以一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方式暴露。
从那天开始,她再没有机会,和公主搭上话。
一声叹息,从喉咙溢出。
新来的宫女看见她叹气,立刻行礼问道:“碧彤姐姐,有什么需要奴婢给您帮忙?”
她扭头看着这个,和她当初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子,轻轻摇头道:“没什么,你去忙吧。”
她和善的语气,让小宫女面上带了两分愉悦。
房间内,晏清时刚刚给姜初月喂完药,又将她的被子掖好。
看着她的神色仍旧苍白,他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心里不断祈祷,她快点醒过来。
房门‘吱呀’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抬起头,就看到瑞王,已经从屏风后走进来。
他没有立刻行礼,而是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出去说。
瑞王脚步一顿,朝床上看了一眼后,转身出去。
来到外间,他才问道:“岁宁如何了,何时能醒?”
见他要行礼,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别多礼了,本王有急事,想知道岁宁何时能醒?”
说着在房间内,不断地踱步。
晏清时从善如流,没有继续行礼,而是道:“回王爷话,王御医说公主还需一些时日,不能确定。”
“还需些时日是多久?”
瑞王一听便急了,他脚步停在晏清时面前,眸光中火气隐约浮现。
晏清时眉头轻皱,不知遇到何事,能让一向温雅的瑞王,露出这般神色。
想了想,还是拱手行礼问道:“不知王爷遇到何事,臣或可帮忙。”
“这么说你有办法?”瑞王一把抓住他的手,双眼中一瞬间涌上喜色。
“臣还不知王爷遇到何事,不能保证一定有办法。”
晏清时一只手端在胸前,脊背挺得笔直,眉眼间俱是镇定,好像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
听他如此说,瑞王喜悦的神色,稍微有些收敛。
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说道:“城外聚集了众多勤王的人马,他们一致要见岁宁,本王多方游说,这些人是油盐不进。”
说着他一甩袖子,背对着晏清时,站在一幅画面前。
身后的一只手,攥成拳头,看起来气得不轻。
还未等晏清时说话,他突然又转过身,双手互相敲击着,再次说道:“本王好歹也是堂堂王爷,在他们眼中,就一点威望都没有吗?”
“王爷稍安勿躁。”
“现在该急的是他们,而不是您。”
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像是抚平了瑞王的焦躁。
他稳下神色,慢慢问道:“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
晏清时没说有还是没有,只是给他分析道:“王爷您想想,他们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勤王护驾的。”
“可等他们到来时,叛乱已经结束,这么多人,不但什么功劳都没有,这路上还损耗不少粮草,您说他们要如何跟陛下交待?”
“所以他们执意要见岁宁的目的?”
“王爷,您想想,这些勤王人马中,哪路人马距离长安最远?”晏清时看着那幅,挂在堂前的秋色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瑞王恍然间回过神,声音由于激动而变得颤栗:“最远的当然是洛凌云了。”
“可他却是第一个到的。”听见瑞王的回答后,晏清时立马接了一句。
也仅仅一句,他不便不再多说什么。
可瑞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勤王的人马,齐齐来迟,这其中难保没有猫腻。
“王爷要尽快给陛下传信。”看见他的脸色忽明忽暗,晏清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如今殿下昏迷不醒,一切只有陛下来了,才能决断。”
“不,清时,怕是得本王亲自去,否则陛下是不会相信的。”
他‘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容一瞬间变得凝重又苍白。
像是预料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晏清时也心中一惊,难不成事情已经这般严重了。
“来人,传王御医。”
“王爷要做什么?”晏清时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站在他面前,双眼紧紧盯着他。
这迫人的神色,让瑞王也不由得回望他,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又迅速分开。
无声的沉默和对峙,在两人身上传开。
半晌,瑞王率先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在晏清时肩膀轻轻拍了拍,说道:“我走之前,必须要让岁宁醒过来,长安不能没有她。”
“王爷!”
晏清时喊了一声,呼吸也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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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说道:“偌大的长安,难道就找不出来一个能主事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强行将人唤醒,意味着什么。
定是要下猛药的。
没有猛药,是不伤身体的。
“的确找不出来。”
晏清时的话,不知是不是刺激到了他,让他霎时变得愤怒。
“你知道岁宁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她不在长安的六年,都做了什么?”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怒气冲冲的说道:“我,端王,淑慎,淑嘉,德安,还有老六,我们所有人,都比不上岁宁,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淑慎、淑嘉,你看她们谁的夫家,有实权?”
“就连她们的驸马,武艺才学都很一般,如此也只能赋闲在家。”
“再看看岁宁,你的父亲,是当今兵部尚书,你呢,又是我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这份殊荣谁有?”
晏清时看着他双目赤红,越说越震怒,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能沉默地看着他,等他自行平复怒气。
他知道,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王爷都听不进去的。
“而且,你如今还在秘书省任职。”
“你应当知道,我朝宰相,绝大部分都是从秘书省出来的,你说,陛下他要干什么?”
“哈哈哈……”
说着他突然大笑起来,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不是长安没有主事的人,而是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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