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程逢时。”云之笑声音轻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那语调中透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死寂，仿佛世间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她的眼神空洞而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平日里眼中的光彩早已消散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灰暗，像是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又似什么都没在看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微微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像是在嘲讽着这荒诞的世界。那模样，分明是对这里的人和事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云之笑，你做什么？”

    唐泽性子急切，在看到云之笑站在天台边缘的时候，再往前挪动一点，就会掉下去的时候，他心里一慌。

    “你别做傻事，我不计较你给我下迷药的事了。”

    不明缘由被囚禁，唐泽心里还在暗自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云之笑。但是看到云之笑这么极端，他忽然顾不上自己长这么点，受的这唯一一点委屈了。

    云之笑和唐泽，像极了冤家，两人每每互相看彼此不顺眼 ，开口就是呛声。但是现在，凛冽的寒风在天台上呼啸而过，云之笑摇摇欲坠地站在天台边缘，生死仅在一念之间。

    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目光紧紧地集中在她身上，身体呈着准备随时扑过去抓住她的动作。她手里抓着的手机，直播还没有关，评论非常快速地往上面刷不断地覆盖住前面人的发出的内容。

    云之笑的目光穿过狂风，看向了唐泽，眼神中没有了往日里的针锋相对，而且罕见地朝着他，露出一个带着善意的笑。那笑容里，嫌隙和敌意似乎如烟云消散掉了，只剩下纯粹的温暖与释然，让唐泽的心猛然一颤，彷佛被重锤击中。

    如果，云之笑不是站在这生死之关的天台边上，或许在这一瞬间，他们真的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唐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过往，那些争吵、嘲讽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一一浮现。

    但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恐惧和懊恼。

    “云之笑，你别做傻事。遇到问题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唐泽的眼睛紧紧盯着云之笑，眼神中满是恳切与担忧，额头上也因为焦急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虽然有人在救他们的时候，说了云之笑在直播。但具体是为什么，并不清楚。

    “京墨，你也劝劝她啊！”

    云之笑无动于衷，唐泽又只好焦灼地催促到现在还不言语的顾京墨。既然程家想联姻，那说明云之笑多少对顾京墨不一样。

    他劝，也许有用。

    被唐泽出声催促，顾京墨才如梦惊醒一般，掩盖掉眼神中一层复杂的神色，望着云之笑，开口，“之笑你下来，我可以和程家联姻。”

    顾京墨想，如果这样可以让云之笑下来的话，那他可以让步。

    “你闭嘴！”

    程逢时红着眼眶，回头冲着顾京墨吼出声。

    顾京墨说的话，简直是添乱。

    “之笑，把手给我。”

    顾京墨住嘴后，程逢时又把目光放回了云之笑身上，脚步一点一点地朝云之笑的方向靠近，挪动的幅度很小。

    可再小，他的靠近还是能让云之笑感觉到。

    “别再动了！”

    云子笑的语调忽然拔高。

    程逢时立马不动了。

    可一双眼睛还是望着云之笑，“我把u盘的内容公布出来，你下来好不好。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程逢时声音哽着。

    又不断自责着。

    他说好的要做她们的靠山。

    结果没有为死去的一个报仇，还将活着的一个推向了死亡。

    程逢时膝盖有些发软，如果跪下可以让云之笑改变心意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跪下去的。

    “不用了，程逢时，我已经在做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从亲昵的称呼到喊名字，云之笑切换自如。

    “你替我向程先生道个歉吧，他找亲生女儿找了那么久，要失望了。”

    云之笑交代遗言般，说完后看向刚被程逢时吼断说话的顾京墨，“我确实对你有执念，我记着我第一次参加宴会无助时，是你向我伸出手，邀请我一起玩的。哪怕你也是听了你父母的安排，可是怎么办呢，我知道真相知道的太晚了。我想喜欢你，但不允许——”

    每当她想因私欲为自己活一次的时候，她就会梦到徐小敏衣不蔽体，满身是血地来梦里找她。

    顾京墨张开嘴，“对不起”三个字横亘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京墨，角落里站着的那个女孩是云家刚找回来的女儿。你去和她交朋友，这样对爸爸的公司有帮助。”

    “好。”

    就这样，十一岁的顾京墨听了顾母的话，带着善意和好奇地走向了因不习惯大场面的云之笑。

    他们一开始相处的还很愉快的，但突然间，就变了。

    顾京墨有点不太能想起来，谁先变得和之前不一样的。

    “顾京墨，云挽月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提前祝福你们结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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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之笑视线虽然在顾京墨身上，但却一直警惕着他们的靠近。

    程逢时连找个合适的拉她下来的时机都没有。

    “云挽月，再见了！”

    云之笑的视线从云挽月身上经过，收回。

    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之笑！”

    “云之笑！”

    所有人都扑过去，但伸出天台外面的手只捞到了寒风。

    程逢时的手虚空抓了抓，一颗泪珠滴落，跟着云之笑坠落的痕迹掉下去。

    另外的三人，心里是震撼的。他们没有想到云之笑，她真的会跳楼自杀。

    砰！

    一声巨响。

    伴随着手机的破裂而结束。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言澈愣住了。

    面贴着地，身体蔓延出鲜血来的人，他无法接受这个人会是云之笑。

    消防气垫就距离她坠落的地方不到一米。

    为什么会是这？

    明明这阵子，他在网上看到的她，是那么的鲜活。难道，都是假的吗？

    你早就计划好了吗？

    你那么自私的人，怎么会自杀？

    云之笑就在眼前，很近的距离，言澈却不敢靠近了。

    今日温度四摄氏度，东南风4级，体感很冷，心情愤怒。

    有一个人计划了一个大阴谋，利用了所有人，然后自杀了。

    蓝科集团官方公布了一个内存为18t的网盘链接，里面全是和高曲有关的犯罪证据链。

    在大家看不过来的时候，又有言澈报警，云清涉及谋杀他的父母。

    一时间，沉甸甸的气氛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起来。

    云之笑出事的地方，有人自发地来送花。

    一束又一束。

    有向日葵，有桔梗，有月季，还有一捧榆钱儿。

    一束花里面，还夹着一幅画。

    白色的小狗在风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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