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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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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3 章

    季舒雲嘆了口氣道:“……對, 第一次大漲潮的爆發,便是因為初誕者将感染數據上傳到互聯網,讓全世界都充斥着感染病患者, 導致感染濃度過高。

    “根據柏塔的研究,初誕者的力量來源在海底, 當力量在陸地爆發之後, 海水會誤認為陸地也是它們的領域,從而向上包圍。

    “同時,烏雲層也出現了……這是地質和氣候變化帶來的星球并發症,所幸沒有影響到人類的生存環境。

    “在第一次大漲潮後的一百多年裏, 我的家族研究過初誕者,但沒有取得什麽建設性的成果, 反而讓不少研究者陷入了瘋狂,死傷難以計數。

    “而我的父親, 季和盛, 對初誕者更是毫無興趣可言。他更願意将精力放在更加有跡可循的義體産業上,并成功将柏塔的義體壟斷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

    “在他看來, 柏塔就算不靠初誕者, 也照樣能成為世界之王。至少,一開始,他确實是這麽想的。

    “可惜……我的兄長, 季淩川, 死在了初誕者手中。

    “我對此事的詳情知之甚少,我只知道那次之後, 我的父親便開始研究初誕者, 研究那些虛無缥缈的力量。

    “起初,我以為他t是想複活季淩川, 但後來我意識到——或許在從神龛裏将他長子的屍體抱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初誕者污染了。

    “他想要一個更加強大的、具備更多力量的初誕者。

    “他認為,一個能夠被柏塔所控制的神,将會成為柏塔開啓新世界的鑰匙。

    “當時的我,也是這麽堅信着的,至少在我被季景山肢解之前,我都是這麽相信的。

    “我想,義體病不過是人類探索世界的過程中,需要付出的一點小小代價而已——若是人類真的能掌控神的力量,義體病又算什麽?我們可以無所不能。”

    說到這裏,季舒雲停了下來,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現在想來,我還真是蠢得離譜,對不對,市長先生?”

    自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林诘栩安靜地注視着身側跳動的爐火,那簇灼熱的火焰落在他冰冷如琉璃的眼眸裏,不徐不疾燃燒着。

    “所以,他們接連引發了後續的兩次大漲潮。”他開口說道。

    “嗯。”季舒雲點了點頭,“每一次大漲潮,都代表着他們距離那位海底的‘神’更近了一分,當陸地徹底被淹沒,初誕者便會成為他們所希冀的‘神’的模樣。”

    “……那為何不把初誕者直接送進海底呢?”

    季舒雲笑了笑說道:“你見過它之後,自然就知曉答案了。”

    “季和盛為何要自殺?”林诘栩問道。

    季舒雲怔了一下,略有些錯愕地看着林诘栩,片刻後,她無奈地撇了撇嘴:“你真是什麽都知道,林诘栩,可惜都只知道個半截。但也已經足夠了不起了。他自殺有兩個原因:第一,他需要通過自己的死亡,讓議會通過安全法案,允許柏塔軍團大規模擴充。第二,他要舍棄自己的身軀,讓意識和初誕者融為一體。”

    “……他想徹底掌控初誕者。”林诘栩低聲說道。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初誕者本體也确實有些一言難盡,那說到底只是個兩百多年前制造出來的人工智障。”季舒雲說道。

    林诘栩沉默了片刻後,眯起眼睛說道:“原來如此……所以,初誕者也是個非生命失控體,就像你與門融合那樣,季和盛也與它融合成一體,并保留了部分意識。”

    “他保留得可比我多得多了。”季舒雲說道,她的眼中難以抑制地顯露出了仇恨之色來,“季景山殺了我,恐怕也是想試驗一下刻意制造非生命失控體的可行性,順便……為他在柏塔的獨|裁奠定基礎。”

    “季和盛完全不管他?”

    “他倆都已經被初誕者污染到腦子壞掉了——把他們當做人型怪物就行。”季舒雲說道。

    林诘栩不再說話,而是垂着眼睛,側過臉望着壁爐思考着。

    雖說季舒雲沒有欺騙他的必要,但他到底還是必須得進入門後一趟。

    按照季舒雲的說法,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初誕者——如果想要結束這一場持續了兩百多年災難,他就必須得想辦法摧毀掉它。

    ……可那是感染的根源,恐怕已經不能用等級來衡量其感染濃度了。

    “初誕者……有什麽弱點嗎?”在一片爐火哔啵聲中,他開口問道。

    “不知道。”季舒雲說道。

    她坐直了身體,拉近了與林诘栩的距離,眯起那雙明亮的金色眼眸道:“你必須得通過那扇門,林诘栩,你必須得進去親眼看到初誕者——不然你永遠找不到祂的弱點。”

    “如何通過?”

    “……”季舒雲擡了擡下巴,那種憤怒的、仇恨的、幾乎歇斯底裏的情緒再一次出現在她那張極其美豔的臉上:“以血還血!”

    “季景山的血?”林诘栩擡了擡眼睛,“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

    “僅僅只是血可不行。”季舒雲說道,“要新鮮的,帶着生命力的血。一旦觸碰到空氣或者別的什麽死物,血液就變得肮髒過期了。”

    林诘栩笑了一聲:“意思是,你要直接從他的血管裏吸血?你可是給我出了個不小的難題啊,季小姐。”

    季舒雲輕哼了一聲:“這不是我給你出的難題,是那扇門。”

    林诘栩沒說話,他想着,難怪說這扇門只有季景山才能通過,也難怪他對此門幾乎毫不設防。這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人能逼迫他乖乖站在門前,心甘情願地讓門吸他的血。

    他也不好讓赤獅直接綁了季景山拖到門前,這招雖然有用,但附帶的風險實在太大了,屬于下下策。

    季舒雲看着他的臉色,開口問道:“難住你了嗎?”

    林诘栩輕松地笑了笑:“當然沒有。”

    季舒雲怔了一下。

    她看着對方臉上浮現的平靜的、卻又成竹在胸、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微笑,她似乎想說些什麽,到頭來還是輕輕嘆了口氣。

    她忽然再一次抑制不住地想着,以他的能力,如果當初他們真的能合作,該有多好。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遺憾。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尚還有機會去彌補那些遺憾造成的傷害。

    即便那些遺憾本身早已無法挽回。

    季舒雲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流失,她覺察到,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留存下來的最後的理智,也已經要消亡了。

    這個空間在逐漸消逝,最開始消失的是牆壁,最後是一些細節處的家具和裝飾物。黑暗逐漸朝着坐在空間正中心的兩人籠罩而去,混沌開始掌控這片不存在于現實的碎片世界。

    她想着,這下她是真的快要死去了。

    她的父親和弟弟早就已經徹底瘋了,這下,他們家族的直系血脈算是徹底斷絕了吧。柏塔的未來,恐怕也搖搖欲墜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她振作了一些精神,“雖然不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麽,但……對付柏塔的時候,不要太激進。”

    “……激進?”

    “不要把季景山逼太緊。”季舒雲說道,她的聲音也愈發虛弱了,那雙美麗明亮的眼睛緩緩閉上,“季家……在兩百多年前全球銷毀核武的協議中,欺騙了世界……他們偷偷留下了一枚足夠毀掉整個臨星城的核彈。”

    林诘栩的瞳孔驟然一縮。

    ……等等,核彈?!

    ……還真是從祖上就流傳下來瘋子基因啊,這幫姓季的,到底還有多少驚吓是他不知道的!

    如果他們手裏還有個核彈,那事情就麻煩了!這不是解決掉初誕者就能處理的麻煩!

    看着林诘栩臉上終于出現的錯愕神色,季舒雲笑了起來:“……還是有點棘手的,是吧?柏塔足夠肆無忌憚了,因為我們到底還是有底氣這麽做的。”

    “發射器在季景山手裏?”

    “是的,但是……”季舒雲說到一半,忽然無力地笑了笑,“罷了,沒什麽意義了。”

    “……什麽?”林诘栩追問道。

    “季家人都擁有核彈的控制權。”季舒雲說道,“如果出現了指令相悖,就會排列優先級——季景山的優先級在季和盛和我之後,但,我已經死了,我父親也和死了沒有什麽區別。所以,這條情報是無意義的。”

    “優先級是如何排列的?按照出生順序嗎?”

    雖然不知道林诘栩為什麽會問這個看似毫無意義的問題,但季舒雲還是回答道:“不,是由當前在世的最高權限者向下指定的,低權限無權更改高權限。”

    林诘栩沉默了。

    季舒雲便看着他臉上略有些錯愕和緊張的神色慢慢褪去,不多時,竟然又再度顯露出了那種成竹在胸的、輕松自如的神色來。

    錯愕的神色轉移到了季舒雲的臉上。

    ……為什麽?

    難道他又想出了什麽辦法嗎?

    那可是核彈!那是季景山能夠在窮途末路之時與整個臨星城同歸于盡的武器,是他的底牌,只要這張牌在手,他就算贏不了,也絕對不可能輸!

    但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思考了。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生命力在以一個可怕的速度快速消逝着,眼睛也逐漸開始失焦。

    她快要死了。

    她生命中理智的那部分,即将徹底消亡,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只剩下滿懷着對季景山的仇恨的、執着于以血還血的Omega級非生命失控體——“門”。

    “若是能早點遇見你……”她喃喃說道,尾音逐漸消失在模糊不清的呢喃之中。

    林诘栩擡起頭,看向已經開始全面崩毀的空間。

    “謝謝你,季舒雲。”他看向身軀已經開始逐漸化作灰燼的季舒雲。

    季舒雲笑t了笑。

    謝?

    她所做出的貢獻,遠遠不足以彌補季家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傷害。而她到底是醒悟得太晚,太晚了。自以為正義的、天真的她,甚至還真的相信過,柏塔能成為這個世界的救星,而不是魔鬼。但林诘栩到底是個溫柔的人,這句謝謝,大概是臨終關懷吧。

    “不要忘了……你的空頭支票。”她說道。

    “我會殺了季景山。”林诘栩說道,他的語氣平靜,就像只是在說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不是為了你。”

    在消逝的空間中,她那逐漸崩壞的、美麗的面容上露出了一個近乎溫和的、釋然的微笑來,逐漸暗淡下去的金色眼眸遙遙望着已經愈發模糊的林诘栩。

    伴随着季舒雲意識的徹底消散,後者也已經開始消失。

    他即将回到“門”前。

    她的神色出現了些許恍惚,殷紅的嘴唇張開,含糊不清道:

    “拜托你了……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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