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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6 章
德裏克最近非常繁忙。
艾德利安和礦創全部高層在看守所“自殺并且自己肢解了自己”一事讓他頗有些焦頭爛額, 但好在上面似乎是被打過招呼了,并未多管此事,大有輕輕放下之意, 甚至連媒體熱度都沒能炒起來。
檢方那邊,嫌疑犯全部“被自殺”這種事情幾乎就像是頂在他們太陽穴上的槍, 貼着臉警告他們不要多管閑事。在這種情況下, 第六區的檢察院自然非常懂事,不會多管。
至于其他的監察機構……在第六區本來就形同虛設,不必多給眼神。
除此之外,人事變動也讓治安管理局陷入了小小的風波。艾德利安被殺, 感染者控制部部長的位置空了出來,不少觊觎着這個位置的人都冒了出來, 開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為此,德裏克沒少被各種大人物拉去談話或者飯局。
但他心裏很清楚, 這個位置大概率不會被自由派或者保守派中的任何一邊獲取。現在形勢太過複雜了, 最高層的那批人一言不發,反倒是下面的中層跳個不停, 德裏克敏銳察覺到這其中釋放的信號, 因此在任何場合都保持了相當暧昧的态度。
接着便是深岩科技為難工人一事。
這事兒他能預料到背後一定有柏塔的意思,治安管理局不方便出手幹涉,但也沒有誰規定他們就必須得幫着資本驅趕工人。
所以治安管理局就保持了相當中立的态度, 一直沒有管這件事情, 任由工人全都圍在礦場邊緣,攪得深岩科技開不了工, 招不到人。
這樣的情況根本撐不了多久, 最終低頭的到底是深岩科技。
他們倒也做出過一些努力,甚至派出了不少假扮成第六區平民的人打聽到底是誰在背後資助工人, 但一無所獲,最終調查出來的結果,居然是魔幻到有些不可思議的“大家都是因為善良”。
再這樣互耗下去吃虧的是資本自己,于是在柏塔的默認下,深岩科技只能暫時低頭,将那些被拉黑的礦工們給聘用了回來。
無論如何,生意還是要做的嘛,藍金還是要挖的嘛,不挖哪來的原材料生産義體呢?
這無疑是第六區平民們的一次大勝利。
然而好景不長,德裏克就明白為什麽柏塔會退讓了。
……因為大的還在後面呢。
在看到第五區出的“邪教獻祭血腥儀式”案件之後,德裏克先是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然後便是難以抑制的怒火。
——畜生爬到了不屬于它的位置上,披上人皮,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便以為自己是文明的代言者。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罪名的羅織,往往不需要什麽高端的手段。
一條無辜的人命,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一群水軍的煽動,一面正義的旗幟,就足夠讓他們舉起手中的鞭子,驅使牧群朝着他們想要的方向沖鋒陷陣了。
誠然,這樣t的抹黑對于星空信徒、對于下層區的大部分人來說無關緊要,對于那些真正走投無路的人來說更是無關痛癢。
可它們找準了目标群衆。
——上層區的人信了,上層區的人義憤填膺,上層區的人呼籲通過法案将星空信仰定為非法。
那麽一切都會朝着對他們星庭極為不利的方向,一路滑坡。
即便議會裏的保守派和科學理事會占據了剛好三分之一的席位,但難保不會有人在輿論壓力下投贊同票,使法案以多數票通過。
而現在看來,事情正朝着這最不妙的方向發展。
不過德裏克倒是不太擔心這些事情。
畢竟,在他看來,星庭的能量已經多次超出了他的想象,這樣的事件,想必星庭也能有辦法解決吧。
既然聯想到了保守派,德裏克下意識打開了自己的通訊終端,很快找到了在那天夜裏,那個意想不到的人物發送給他的聯系方式。
阿列克謝·科羅溫,臨星山公爵,大漲潮之前的臨星城舊時代統治者的後裔,這樣一個天潢貴胄,常人只能仰望的存在,此時此刻正靜靜躺在他的聯系人列表中。
正在他思索的時刻,夏年的信息十分适時地發送了過來。
【有時間嗎?和阿列克謝聯系一下,讓他安排時間與你見個面,就說你是代表星庭的政客與他會面的。】
……星庭的“政客”?
德裏克對星庭的全貌并不了解,他目前只知道“占星師”小卷、“醫生”夏年、“記者”路易以及“雇傭兵”赤獅。
這位“政客”……又會是哪位人物呢?
聯想到星庭所隐藏着的可怕的政治影響力和資源,德裏克在大腦中搜索了許久,都沒能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
而且,醫生又是怎麽知道,他和阿列克謝公爵彼此交換了聯系方式呢?他明明還沒有來得及将這個信息告訴她,只是簡單提了一句自己和保守派有了聯系。
果然,阿列克謝公爵和他的聯絡,都是星庭在背後操縱安排的吧。
德裏克越來越想知道,藏在星庭這個組織背後的那位執棋者到底是誰了。
……算了,他在這裏想破腦袋都沒有用。
放棄了思考之後,德裏克點開了與臨星山公爵的聊天框,在裏面輸入了一行字:
“阿列克謝閣下,我有些非常重要的情報希望向您直接彙報,不知道您什麽時候有時間?”
……
德裏克是在臨星山公爵府邸見到阿列克謝的。
一輛隐匿型轎車将他送到了第一區,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集中了臨星城最頂尖人物的區域。
與大多數臨星城下層區人想象中的富麗堂皇不同,這裏的風景稱得上是天然古樸。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微雨蒙蒙,灰白的光将第一區籠罩在其中。
第一區圍繞着臨星山而建,是臨星城海拔最高的地方,但卻絲毫沒有高海拔地區的寒冷之感。細雨落在綠意盎然的草坪和盆景上,滴落聲輕微而細密;修剪整齊的松柏與竹林錯落有致地點綴在一座座莊園中,微風拂過,帶動着枝葉輕輕搖曳,連同雨聲一起彙聚成了優雅的自然交響樂。
建于臨星山頂部的柏塔大廈則如同一頂臨星城的冠冕,俯瞰着臣服在他腳下的衆生。
隐匿型轎車将德裏克送入了臨星山腳下的公爵府邸。他一離開載具,便感受到了濕潤而清涼的空氣,如同置身于雨後的森林深處,清新而又潮濕,帶着花草沁着水汽的盎然綠意。
……還真是昂貴的空氣啊。
他穿梭過莊園的林蔭道,走過布滿複雜浮雕的厚重大門,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在大廳內見到了阿列克謝。
後者此刻正站在大廳牆壁上挂着的一幅巨幅油畫之前,一動不動。
“老爺。”管家出聲提醒道,“您的客人來了。”
阿列克謝這才回過頭,目光穿過寬闊卻空曠的大廳,看向了他的客人:“晚上好,德裏克局長。”
德裏克的目光輕而易舉地就被那幅巨幅油畫吸引了。
他禮貌地打招呼:“阿列克謝閣下。”
“很漂亮,對嗎?”阿列克謝也仰起頭,看向那幅畫。
整幅油畫充滿了生機和活力——金黃色的麥田在微風中搖曳,波浪般的麥浪随風起伏;在這片富饒的田地中央,聳立着一座古樸典雅的莊園,莊園之外,鮮花朝着遠方鋪去,在陽光下肆無忌憚地怒放着,像是翻湧着的、不息的生命力的絢爛海洋。
德裏克認出了遠景中的山,也認出了那座莊園。
——那是臨星山,以及臨星山公爵府邸。
“可惜,我們都未曾親眼見過這樣的景象。”阿列克謝說道,“你應該看出這是哪裏了吧?”
德裏克點了點頭:“臨星城。”
“大漲潮之前的臨星城。”阿列克謝說道,“在那時候,臨星山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而不是第一區的象征。第二區的地産,也僅僅只是一片廣袤的、金燦燦的麥田。”
他收回望着畫的目光,微笑着看向德裏克:“真的很美,不是嗎?”
“……是的。”德裏克說道。
他知道大漲潮之前的星球,陸地面積多到可以種植如此之多的糧食和鮮花,也知道沒有烏雲層的世界裏,陽光是這樣的明媚而耀眼。
他知道。但他從未見過。
就像在今天之前,他從未察覺到,原來第一區的空氣竟然如此令人心醉。
“這幅畫是一千多年前的作品了。”阿列克謝說道,“那時候我的祖輩剛剛得到了臨星山公爵的頭銜和這塊封地的所有權,但大漲潮毀掉了百分之九十的封地,只剩下了海拔較高的臨星山和周邊地區,組成了如今的所謂的臨星城。”
他的語氣變得稍微低沉了一些:“很幸運,不是嗎?與科羅溫家族相鄰的其他家族的封地,全都被海水淹沒了。”
即便舊的封建政體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推翻,公爵頭銜成為了擺設,除了第一區和第二區的部分土地的使用權依然被科羅溫家族握在手裏之外,他們已然沒有了實權。
“然而大漲潮并未停下腳步。”德裏克說道,“幸運并非永恒的。”
“你是第七區的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僅存的知曉大漲潮威力的人之一了。”阿列克謝終于将注意力從畫上移到了客人身上,他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朝着德裏克一步步走來,“這很了不起。”
德裏克心下只覺得好笑,于是他果然笑了出來:“是嗎,看着家園被淹沒,家人死在災難中,很了不起?”
阿列克謝走到了他的面前。
“跟我來吧。”他并不在意德裏克那算不上禮貌和尊敬的回應,“既然你主動聯系了我,應該是知道我想要什麽,也應該帶來了我想要的東西……那麽接下來,我們就談談正事吧。”
就在談判桌上看看,雙方能給出怎樣的籌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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