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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溫澤擡起頭, 看着這位突然降臨的神使,愣了一下。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他就立刻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然後撲通一聲就拜倒在地上!
“偉、偉偉偉大的神使!”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嘴巴都快要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所以, 那不是幻覺!
今天他在失控之時所看見的光芒不是幻覺!
那真的是神!真的是一位超出了他理解範圍的至高存在, 以他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将掙紮在死亡線上的他徹底拉了回來!
想到這裏,他的頭埋得更低了,全身都在因為激動和恐懼而顫抖着, 他的眼睛裏幾乎出現了失去理智的狂熱來。
眼前的這一切已經無法用科學解釋了,他也很确定, 這不是什麽幻覺,這就是真實存在的神跡!
此時此刻正在裝神弄鬼的夏年:【……是不是排場太大, 把他給吓到了。】
【神使的排場, 怎麽大都不過分。】
……是的,那個漂浮在空中的神秘兜帽人就是夏年。
她花費了十點信仰創造出了一個與外界相互隔絕的結界, 并引入了超自然力量, 讓溫澤看見了無垠的星空,感受到了太空的嚴寒,給他的心靈造成了強烈的震撼。同時, 她還利用信仰值給自己創造了一個看起來特別神秘炫酷的造型, 還克服了引力飄在空中——但這一招消耗信仰有點多,每分鐘都會消耗掉一點。
根據系統所說, 她已經建立了與“無盡宇宙的探索者, 真實規則的洞察之眼,超越萬界的星空自我”的聯系, 利用信仰值轉化而來的超自然力量也就是神的力量,而這種未知存在的力量是完全超越了人類認知的。一旦過度使用和灌輸,就會讓接觸的人類陷入到無解的瘋狂之中,所以……夏年就很擔心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真的把溫澤給弄瘋了。
當然,夏年也無法抑制地對這種力量的轉換方式産生了好奇心,卻遭到了系統的嚴正警告:【小心瘋狂的蔓延和恐懼的滋生。】
【我也會瘋掉嗎?】
【你不會。】系統的聲音冷靜如寒冬,【但過度接觸超自然力量,或者說“星空”的力量,你就會逐漸與其同化,最終化作第二個感染源。】
夏年:……懂了,就是我會被我自己的小號給吃掉對吧。
【……既然星空的力量也是一種污染,發展信徒難道不會有問題嗎?】
【這種污染是可控的,控制權在你的手裏。】系統說道,【傳給感染者,以毒攻毒;傳給普通人,那就永遠都在潛伏期,不痛不癢——只要你不引爆污染。】
【……真是奇怪,你覺得為什麽我會有這麽大的權力,能夠創造神祗,并代行其神權?還是說,實際的控制權是在你的手裏?系統,你是什麽?】
【這并不是現在能夠探讨的話題。】
系統拒絕回答,夏年只能暫時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無需服從與侍奉。神明的眼神審視着我們的一言一行,祂選擇了你,拯救了你,而你獻上對祂意志的踐行與信仰。”
“……我願将我的一切奉上。”溫澤說道。
……是的,他願意。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将要步入棺材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他格外珍惜自己還能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憎恨這座城市,但同樣也愛着這個世界,這無關求生的本能,他只是不願意就這麽放棄希望,就像一個放棄了鬥争、放棄了掙紮的廢物。
而此時此刻,他真的看到了虛無缥缈的希望。
——他看到了改變的希望,他看到了重生的希望。那可是一位神靈,一位偉大的、無可抵擋的、不可名狀的神靈!
曾經他以為,人類早就已經被神抛棄了,所以他才會那麽唾棄臨星城的各類莫名其妙的宗教組織。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祂怎麽會看着自己的子民在泥潭裏掙紮而無動于衷?
現在,這個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
祂沒有無動于衷。祂降下了力量,為他驅除了感染,将他從中層失控的懸崖上拉了回來。
臨星城最頂尖的科學家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将自己的全部心力都投入到對感染的攻克之中,可除了價格昂貴、被公司壟斷的感染抑制劑外,他們什麽都沒能研究出來,他們甚至連感染的成因都無法解答,甚至還有很多研究者為此而陷入了瘋狂之中,成為了瘋人院裏滿口胡言亂語的科學瘋子。
但他的感染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遏制了,被一道奇妙的光芒所安撫了。
如果這不是神跡,那還有什麽能被稱之為神跡?
“獻上你的信仰,遵守祂的規則。”夏年說道,“祂自然會為你實現願望。”
“我明白了。”溫澤說道。
他忽然又想起今天白天遭遇到的一切。他意識到,當時站在他面前的那位年輕的醫生,或許就是神靈派來拯救他的天使吧?
或許一切在冥冥之中都已經注定了。如果沒有夏醫生,即便他獲得了神靈的注視,恐怕也會死在炮臺的掃射之下。
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那股冷冽的氛圍開始逐漸消散,空氣中彌漫着的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神秘與壓迫感開始迅速褪去。
溫澤依然還有些發愣,在他意識到這位神使快要離開之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着祂的方向前進了幾步,嘶啞着嗓音喊道:“神使閣下,我是否……是否有權利将星空的意志傳播給他人?……還有,還有很多的人和我一樣,等待着被拯救……!”
正在消失的夏年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去吧。”她說道,“去傳播祂的意志。”
随後,一切神跡如同海冰融化般褪去,病房恢複了原狀。
溫澤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靜。
超越認知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流淌而過,帶來一陣近乎疼痛的麻痹感和灼燒的反胃惡心感,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又要失控了。他的耳邊,無數嘈雜的聲音争先恐後地響起——
飛蛾振翅時輕微顫音、鈴铛在風中的淩亂脆響、軟底鞋落在泥濘道路上的黏糊糊的聲音、指甲從光滑表面摩擦過去的聲音、尖銳牙齒摩擦骨骼時發出的咀嚼音……他無法從中分辨出一絲一毫的清晰話語。
良久之後,聲音緩緩褪去,他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連滾帶爬來到了剛才神使所在的位置,跪坐在了地面上。
他深深的彎下腰去,将額頭貼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片刻後,他站起身,走到了病床的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擡起頭看向被各種廣告所充斥着的明亮的、髒亂的夜空。
他喃喃低語了起來。
“無盡宇宙的探索者,真實規則的洞察之眼,超越萬界的星空自我……”
那些從未有人告知過他的神靈的真名,自發于他腦海中顯現。
“……請降下您的憤怒與懲罰。”
……
同一時間,夏年快步從走廊中穿行而過,一邊行走着一邊平複着自己的心跳。
還好她演技足夠出衆,裝神弄鬼也不在話下,不然她真的怕自己沒能繃住,露出什麽奇怪的破綻來。
……話說回來,夏年覺得現在自己的處境就很微妙。她借着星空的力量幫助別人,傳播信仰,獲得信仰值後,再去向星空借更多的力量,掐指一算,她就像個零成本的中間商,擱這瘋狂賺差價,贏麻了。
……甚至有點龐氏騙局那味兒了。更別提星空本來就是她剛剛創造出來的小號,其中還有一大堆超自然的原理在運作,連她自己都沒摸清。
夏年拒絕再細品這事兒。
從溫澤的病房裏出來之後,她的耳邊就陸陸續續響起系統的悅耳播報聲。
【叮,獲得信仰值10點。】
【叮,獲得信仰值10點。】
【叮,獲得信仰t值5點。】
【叮……】
響個不停,看來溫澤是反複在腦海裏思索着關于信仰的事情,并且不斷加深。
她打開密教系統界面,看了一眼目前的信仰值。
【信仰值:61】
“好家夥,淨賺十一點信仰值。”
【叮,獲得信仰值1點。】
她話音還沒落下,信仰值又跳了一下,變成了62點。
于此同時,她的耳邊響起了溫澤遙遠的聲音:
“無盡宇宙的探索者,真實規則的洞察之眼,超越萬界的星空自我……”
“……請降下您的憤怒與懲罰。”
夏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溫澤這是在禱告呢。
……她居然能無視距離接收到溫澤禱告時所說的話。太好了,要是以後人人都學會了這招,大家就再也不用交話費了。
【傳教很有效。】系統說道,【溫澤在不斷禱告,呼喚你的神名。】
夏年:【……會占線嗎?以後信徒多了,成千上萬人禱告的聲音會不會把我給吵死?】
【你如果不想聽,可以授權給我,由我挑選出其中需要被注意的內容,再傳遞給你。】
【你想當給皇帝篩選折子的太監是吧?】
【……】系統的沉默震耳欲聾。
夏年也覺得有些不妥,連忙又說了一句好話安慰系統:【不是在貶低你,你想,古代也只有很受皇帝寵信的太監才有這個權力呢。】
系統:……謝謝你哈,你還不如不安慰呢。
系統決定換個話題。
【只要溫澤的信仰依然堅定,他就會源源不斷地給你提供信仰值。看現在的情況,他甚至有成為一名狂信徒的可能性。】系統說道。
【……那不太好吧。】夏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狂信徒,聽起來就不太妙。】
【……如果你想要盡快獲得更多、更強大的力量的話,狂信徒是必不可少的。】
夏年嘆了口氣:【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信仰可以壓制感染,我說不定早就願意綁定你了。】
【……實際上,信仰并不是在壓制感染。】
【那是什麽?】
【感染者體內的感染來源于另一位“神”,這一點你已經知道了。那位陌生“神”的力量以某種未知的方式散播到了感染者的體內,但這種力量是游離态的,換句話說,這種力量是無主的,因此在這種力量進行自然無序運動的時候,他們就會爆發失控。而星空、或者說我們則是第二個感染源,當祂的力量進入到感染者體內,上一位“神”留下的游離态力量也同樣進入了星空的管轄範圍——畢竟那是無主的。這帶來的好處就是,力量不會再無序運動了。】
【所以,本質上,他們的感染是加重了,但穩定性卻提升了,不會爆發失控。】夏年思索了一會兒,得出了結論。
【是的。】系統說道,【我并不想隐瞞你什麽,也不希望影響你權衡其中的利弊。】
夏年沒有再說話,她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所以,她與感染的對抗本質上是兩位神的對抗,不管這兩位神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現在說什麽權衡利弊也已經晚了,不是嗎?】她說道,【反正我已經綁定你了。】
【是的。】
【上一位神是誰?祂的力量為什麽呈現出游離态,還感染了人類?】
【……】
【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不知道。】系統說道,【我記得曾經和你說過,我只是個半成品。】
【你知道我心裏還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夏年說道,【你我之間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
【解開謎題,本就是通關的目的,而非新手教程,不是嗎?】
夏年沒有回答,她已經從感染科走到了非感染科,安德烈的值班室裏依然亮着燈。
夏年悄悄走到外面,從窗戶外瞄了一眼值班室內的情況。
安德烈此時正拿着一只電容筆,在他自己的平板電腦上奮筆疾書着什麽。而夏年送給他的閱讀器正被他用架子端端正正地擺在最前方,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在夏年依然開啓着的感染洞察視野中,她看見安德烈的那只機械手被高亮了出來,除此之外,他的身上沒有安裝第二個義體。
從義體情況來看,他并沒有遭受到任何感染。
此時此刻,他正在全力以赴地突擊學習夏年送給他的那本《常見義體的結構詳解》。
夏年看見他把每個章節的重點都端端正正地記錄了下來,标記出自己還不夠理解的地方。
散落在一旁的硫酸紙上,密密麻麻地畫滿了手繪的機械義體的結構圖,精密的活動關節、傳動機構和執行器的每個細節都一絲不茍;而另一些紙上,人體神經系統植入電極列陣與義體接口的剖切圖也細致入微,每一根線條都精準無誤。
哪怕是在基本實現無紙化的年代,依然有人願意用看得見摸得着的紙張去描摹出精密的圖形,像是一種固執的堅守。
他是如此的專心致志,以至于他根本沒注意到夏年就在窗外,默不作聲地看着他。
【有勾起什麽久遠的回憶嗎?】系統說道。
夏年輕輕笑了笑:【沒有。你幫我回憶一下?】
【我還以為你會想起潮汐瞭望,你應該還有不少學生依然活着吧?】
【……】夏年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問道:【系統,你之前說過,可以幫我複活以前的角色?】
【……我說過嗎?】
【說過。】夏年十分肯定地說道,【在你更新換代之前說過。】
【好吧。】系統的聲音裏似乎多出了一點微妙的無奈感,【根據你的角色強度不同,複活難度也不同。最便宜的角色也要三千信仰值左右。或者你可以在信仰等級升級的時候選擇獎勵,其中的一種獎勵就是複活你的馬甲。】
夏年:……
夏年憋了半天,才說道:【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在搞詐騙釣魚是吧?還好我機敏過人,就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系統開始裝死。
夏年又看了一會兒安德烈後,收回了目光,沒有去打擾他,而是轉了個彎回到了感染區。
她想起白天的時候老唐恩叮囑過的那個新來的十四歲的學生患者,這會兒左右無事,倒不如好好看看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年輕的感染者很常見,但年輕到這種地步的,還真是少見的很。一般感染的發病原因大多都是因為義體用得太多了,或者是義體使用習慣上有什麽不好的怪癖,純粹因為倒黴而感染的……有,但不多。
所以,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感染呢?而且一上來就是個Delta級別。就算是溫澤那種全身上下都裝滿了各種花裏胡哨的義體、整天在外面給人當雇傭打手打架鬥毆、把醫院和拘留所當自家後院的狠人,也才僅僅只是個Delta級別。
夏年很快找到了那個孩子的檔案。
“溫莎……”她念出了這個女孩的名字,“十四歲,就讀于臨星城中央預備學院第六區分院升學班,發病部位,大腦……?”
她的聲音頓住了,眉頭緩緩地鎖了起來。
【使用了柏塔公司的上一代旗艦款腦機接口,對海馬體進行了改造,并且植入了能更容易将淺層記憶轉化為深層記憶的輔助型記憶增強腦機芯片……】夏年看着這個名叫溫莎的女孩的醫療檔案,【又是柏塔的受害者,他們的腦機接口會收集使用者的神經信號來訓練他們的機器人,用以壓縮人類勞動力的成本。這幫滅絕人性的混賬。】
【年紀輕輕的,為什麽要植入這種增強記憶的東西?】
夏年又翻閱了幾頁醫療檔案:【或許是為了考試成績吧。臨星城中央預備學院很快就要升學考試了,只有全區前一百名的學生才能進入到臨星城中央學院深造——那可是位于第二區的全臨星城最好的學校。】
【——而且是柏塔控股的,優秀畢業生可以直接進入柏塔。】
【……是的。這種記憶增強的輔助腦機芯片相當昂貴,這個小姑娘出身第六區,想必她的父母下了血本了。】
【結果把孩子送進了感染科?】
夏年嘆了口氣,她有點分不清自己今天到底嘆了多少次氣了:【這很難評。】
一邊說着,她一邊順手在一旁的電腦上查詢了一下臨星城中央學院。
……在她的潮汐瞭望還在的時候,頂刊論文和專著的産出率以及質量都不比這個柏塔瘋狂砸錢的學院差。
但現在既t然潮汐瞭望已經解散,想來這所學校應該成為了臨星城唯一的學術中心了吧。
打開了學院官網後,她準備直接去看近幾年的科研成果,目光卻無意間掃到了現任校長的照片和名字。
她的瞳孔驟然一縮。
照片的下面,赫然寫着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圖子楠。
【老熟人啊。】系統說。
夏年盯着那張照片上熟悉卻明顯成熟……或者說,顯現出疲态的面容,半晌後她嘆了口氣,劃過了頁面,眼底流露出些許懷念和無奈之色。
【……嗯,熟人。】她說道,【這小子真是……混得越來越好了啊。看到他的名字和柏塔并列放在一起,還真是有種魔幻的感覺。】
【我記得,他是你的三個直系學生之一?】
夏年沒有回答。
……她心情有些複雜,有一種辛苦養出來的翡翠白菜被豬拱了的郁悶。
不過結合目前潮汐瞭望死透了的狀态,他跳槽去柏塔那邊擔任要職似乎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背叛。
她又查詢了一會兒資料,忽然發現,臨星城的中央學院對全校學生免費開放了柏塔旗下所有公司出版物的閱讀版權,甚至還買來了大量的其他公司閱讀版權,全部免費。
它甚至還會開放給市民,但需要提前預約并提交預約單,通過審核之後才能借閱。
……這樣一個行為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那孩子還沒能忘記當初潮汐瞭望創建的初衷。能做出這種改革,他估計也是頂了不小的壓力吧。
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重新拿回了那個叫溫莎的小姑娘的檔案,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
【……感染和失控的症狀是産生一個力場,半徑約三十米,力場內的所有生物都會出現自殘傾向。失控時傾向會大幅度增加,範圍也會增加,甚至出現強烈的自殺欲望。】夏年輕聲念出了她的能力,【很明顯的腦部感染症狀了。】
【這很危險。】
【失控了确實會很危險,難怪今天唐恩醫生出去了那麽久才回來,甚至伊芙一直都在陪同他們,直到把溫莎給送進病房。】夏年說道,【唐恩醫生寫的治療方案是先将感染穩定度提升到六十以上,然後動手術把數據被感染的腦機接口給取出來,之後再判斷患者大腦感染深度以制定後續治療方案。】
【聽起來很合理。】
确實很合理,一般腦部感染也确實就是按照這個流程來治療。
夏年将檔案放回了它原來的位置,看了一眼時間,打了個哈欠,準備直接回半月巷。畢竟,明天她一大早還要來上班呢。
在她再次路過感染區病房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溫澤病房的燈還是亮着的,不僅如此,溫澤周圍幾個病房的燈都是亮着的。
她稍微一靠近,就聽見了溫澤在那裏激情澎湃地演講着:
“……所以我白天根本不是在耍你們好嗎?也絕對不是在騙你們的煙!相信我,這絕對是真神向我們投下的憐憫。啧!路德你別開口,我知道你們不信,但相信我,我今天晚上看到神使了,是的,神的使者——絕對不是幻覺,你們想想,感染區有治安管理局的安保系統,除了唐恩醫生和夏醫生誰能進得來?神使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直接出現在我的病房裏,這一切都證明了我絕對不是瘋了!
“你們看我的感染指數,已經快要上升到九十了,這還不夠證明我沒瘋嗎!
“聽我說,兄弟們,我是真的把你們當作兄弟才會告訴你們——信仰星空吧,向祂祈禱,祂會降下力量來拯救你們的。別再花冤枉錢買那些狗屁的感染抑制劑了,一點用都沒有,只能養活奧卡西醫藥公司那幫肥碩的蛆蟲!
“反正你們不照做也沒幾天好活了,我知道大家都快要買不起他媽的感染抑制劑了,為什麽不試試?!
“我懷念和你們、和巨岩隊在外面自由自在并肩作戰喝酒吹牛的日子,所以都他媽給我支棱起來,別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了!”
在抑揚頓挫的演講聲中,夏年蹑手蹑腳從病房門前經過:【……他還挺有嘴炮的天賦的。】
【正合你意,不是嗎?】
夏年看了一眼信仰值,此時數值已經緩慢地增長到了70點,但是增長速度顯然放慢了。
【一個凡人能夠提供的信仰是有上限的。】系統說道,【盡快擴充信仰才是性價比最高的路線,逮着一只羊薅毛并不是什麽好辦法。只要信仰值足夠高,你就可以做到一切。】
……
夏年快步從病房門前走過,很快就離開了感染區,走出了診所的大門。她剛跨出大門,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就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夏年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着陌生來電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接聽。
“喂?”
“夏年?是不是夏年?”
“……是我。莎莉?”夏年有些驚訝。
居然是自己的那位看起來不太友善的鄰居莎莉,她們兩人的工作時間完全交錯開,因此有段時間沒見了。她還記得莎莉扔給她的那瓶汽水,說實話,并不算太好喝,有點苦澀,沖得她天靈蓋都飛了。不過第六區的廉價汽水嘛,可能都是一個樣。
“你從哪裏拿到的我的號碼?”夏年好奇問道。
然而對面的語氣明顯相當的急促,壓根不打算聽她的發言:“你現在能過來嗎?這兒有個人感染發作快死了!”
夏年眼神一凜:“你在哪?”
“梧桐街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紅色牌子那家!正門進去之後從後門右拐進地下室……你他媽別來煩我,阿吉馬上要死了你在擔心你的破黑診所!我不找個感染科醫生還能怎麽辦,你倒是治好他啊!……抱歉,不是在說你。地下室有個黑診所,我就在這兒。”
【不一定安全。】系統立刻出聲警示。
……天知道對面到底是有個真的快要死了的感染患者,還是有着一個等着挖腎的專業團夥。
【有密教系統這種超自然的東西在,會不安全嗎?】
【只要你舍得信仰值,】系統說道,【你就是無敵的。】
莎莉那邊沒能聽見夏年的聲音,連忙說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夏醫生,救救我朋友吧——多少錢都可以!”
夏年第一次聽莎莉用這麽哀求的語氣說話。
夏年迅速記下了地址:“……好,我馬上就到。”
她打開手機上的軟件,召喚了一輛無人駕駛的出租車,在等待的間隙裏回診所拿了一管空的感染抑制劑捏在手裏,随後她跑出診所坐進出租車內。
“去梧桐街。”她冷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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