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细雨料峭。
“小满,我得到消息,三个月后他会提前出狱,明城我现在不熟,你要早做筹谋。”男人温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
雨珠砸落的声响无端让人心慌,还有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恐慌。
躲不住了,平静的日子很快会被打破。
“嘟”声传入耳廓的瞬间……
轮胎猛地在地上打滑,车头撞向路边的立柱。
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来,许静安闻到一股血腥味,钝痛从头上传来。
噪杂的声音飘渺传进耳廓,眼前景致一片模糊。
要不是发现侧后方那辆货车不对劲,她加速躲了一下,这辆连安全气囊都没有的二手赛欧,要是被撞上……
她,非死即残。
这绝不是普通的车祸!
那辆货车停靠在路边,许静安努力看过去,通体黑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戴着口罩和太阳帽,只露出一双眼睛,冲她做了个比枪手势,唇部动了动。
同样的动作,他反复做了几次。
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冷白的路灯灯光下,他说的是——找到你了。
恐慌攀爬上心田,许静安摸到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我出车祸了,麻烦你来一趟新华路?有人……”
“没空,找交警。”男人的声音极不耐烦。
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
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
如果那人趁机把她带走,谁会来救她?
谁又有能力救她?
手机铃声响起,秦朗打来的,许静安连忙按下接听键,“我撞车了,顺安隧道口前方,东城区方向,有人想把我带走,快来!”
“别慌,马上叫人过去。”
挂掉电话,许静安强撑着头晕报警。
时间过的异常缓慢,几分钟后,两个年轻男人跑来,敲她车窗:“许小姐,秦少让我们过来。”
许静安绷着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她沉入一片黑暗。
醒来时,许静安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头顶上方悬挂着输液瓶,额头上缠着纱布。
“醒了?”耳边骤然响起男人惊喜的声音,一张俊脸出现在她面前。
惹眼的黄色卷发,戴着银色十字耳钉。
她道谢:“秦先生,麻烦你了。”
“安安,我很高兴能帮到你。”
秦朗说他的人留在那处理了交通事故,把她的车拖到汽修店了。
许静安被诊断出脑震荡,医生让她在医院观察几天,秦朗要留下来陪她,许静安推说不方便,他便给她请了个女护工。
第二天,许静安接到交警电话,说撞她的那辆货车是套牌车,司机肇事逃逸。
那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
谁的人?
明城那边的?
还是许家那边的?
南知晚第二天从海城赶回来,听说她出车祸郁辞不管时,南知晚登时就怒了。
“安安,你家左拐五公里就是民政局,这种阴间老公你还要他干嘛,赶紧让他升天!”
许静安笑道:“快了,他白月光要回来了……”
出院后,许静安将平常的生活规律打乱,提心吊胆了几天,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她当时的感觉不会有错,那人绝对是冲她来的。
难道单纯为了吓她,搞心态?
……
为感谢秦朗相救之恩,许静安请他去醉香楼吃饭,带上了南知晚。
吃完饭,秦朗开玩笑说,救命之恩,岂能一顿饭就抵了,南知晚提议去金爵,然后再去吃烧烤。
秦朗是金爵的熟客,叫了好些个朋友过来,那些人一见许静安就起哄叫嫂子。
许静安悄悄将秦朗拉到一边:“你让他们别那么叫!会闹出误会的。”
“就是过过嘴瘾,别介意。”
“秦少,我有男朋友。”许静安说得很严肃。
“安安,”秦朗看着她,眼神灼灼:“我等你离开他。”
许静安唱了几首歌,一个叫唐漠的,问她考不考虑当歌手,她笑着摇头。
时间走到子夜。
一群人围在一起玩骰子,许静安低头回着微信。
突然,南知晚捅了她一下:“妈呀,诈尸了!那人是不是你老公?”
许静安心神一震,看向门口。
郁辞站在一群人中间,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挽着他,他身后的女孩正怒目瞪视着自己。
立体熨帖的黑色西装裹着他比例完美的身躯,浑身散发着禁欲气息。
修长的腿,宽阔的肩,窄劲的腰身,还有帅得分明的脸。
白月光……真的回来了?!
音乐声和人声交织在一起,重金属鼓点如狂暴雨点,敲击在许静安心头,每一下都仿佛要将她的心击碎。
许静安抬眸对上男人的目光,那眼神如冰冷的刀锋一样锐利。
几乎条件反射般,她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流涌上心头,心不受控制地紊乱了几拍。
秦朗忙迎上去和他握手,包房里的其他人也都围了上去。
这男人,在哪都是焦点!
除了郁家、许家和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郁辞是她老公。
五年前,她走投无路下去静园找郁辞,希望那个记忆中的阳光少年会记得她,帮她一把,可她没见着郁辞,见着的是郁荣生。
郁荣生竟然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郁辞。
她当时迫切想寻得一个庇护,摆脱许家那个麻烦,只犹豫了几秒就说愿意。
她是父不详的私生女,跟孤女没什么两样,而他则是雁城顶级豪门继承人。
其实,这桩婚姻,是她高攀,一开始就门不当户不对。
结婚第二天,郁辞甩出两本结婚协议,约定五年期限一到,她净身出户。
如今,只剩三个月。
以前许静安有过妄念,后来,她渐渐明白……
山鸟与鱼不同路!
她早就释然了。
可今晚,再见到他和白月光一起的画面,那年的事,如潮水般涌来……
许静安本以为寒暄完,郁辞就会离开,没想到,他抬脚走了过来,肆意地靠坐在沙发上,离她一个身位。
随即,一道白影落在她身侧,铃兰香味冲入鼻息。
许静安细白的手指在腿侧蜷了蜷,微微有些失神。
女人柔美动听的嗓音传来,“阿辞,这里太吵了,我有点不舒服。”
“换个音乐。”男人语气清洌,犹如冰山上还未融化的寒冰:“都不许抽烟!”
这样温柔又体贴的郁辞,许静安从未见过的。
有人应声,包房里重金属的鼓点音乐很快被切换成轻柔舒缓的音乐。
“我有点冷,阿辞。”柔美的女嗓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