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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十
“你哥來接你了。”
——這是雲栖從幼兒園開始, 放學時聽到其他人說過最多的話。
而每次回家,那人總是不厭其煩地教他:“以後在外面看到我,要喊哥哥, 知道嗎寶寶?”
而雲栖則是一如既往道:“星星。”
段星閣半蹲在他面前嘆了口氣:“不是星星, 是哥哥。”
雲栖聞言看了他三秒, 竟然應了一聲:“嗯。”
“……我不是在喊你啊, 寶寶。”段星閣無奈又好笑道, “算了,你想喊什麽喊什麽吧。”
段星閣妥協過後沒多久便意識到,自己實在是有點不知足, 因為很快雲栖上了初中後, 就連星星也不叫了, 轉而變成了直呼其名:“段星閣。”
段星閣一顆玻璃心瞬間碎了一地。
“寶寶。”他委屈巴巴道, “你喊一聲哥哥好不好?”
雲栖受不了他這樣,面無表情地把他的臉推到一邊,顧左右而言他道:“我要吃咖喱飯。”
段星閣見他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最終只得無可奈何地親了一下他的鼻尖:“好嘛,我去做。”
兄弟之間偶爾親一下臉頰或者鼻尖似乎沒什麽大礙, 但這一切都是基于兩人年齡不大時的情況。
就比如雲栖小時候被大他三四歲的段星閣親臉頰,外人看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麽,而當這種習慣一路綿延至高中時, 就有些過于異樣了。
可這一切在某人的精心包裝下, 好似自然而然得宛如吃飯喝水一樣, 至少雲栖本人明面上沒有露出絲毫不适或者抵觸的樣子。
當然,除去某人處心積慮的溫水煮青蛙戰略之外, 另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可能是,雲栖有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他暗戀自己的青梅竹馬。
雖然那人比他大幾歲, 但他并不願稱之為“哥哥”。反而是那人為了哄他吃飯或者吃藥時,經常端着碗低聲下氣地喊他哥哥。
雲栖是個在感情上略顯遲鈍的人,當他回過神時,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情愫已經在他心底生根發芽了。
可他暫時沒有說出口的意思,這倒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沒有自信,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對自己在段星閣心中的地位太有自信了,他才不想以此要挾對方。
他想要的不是對方的憐愛與面對弟弟時的縱容,在尚未确定對方的感情之前,他是一個字也不會多說的。
做主收養段星閣的人是雲明月,雖然沒辦正式的收養手續,畢竟他的父親還在世,手續不好辦,但該有的待遇一樣不差,段星閣剛上大學就開始跟着她學習如何打理家業。
而在這種情況下,雲栖幾乎真的成了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他只需要安安靜靜地上完學,就可以繼承全部家業。
而雲家的事哪怕在學校內也不算什麽大秘密,每周放學,雲栖幾乎都能聽到熱情的同學和他道:“雲總,你哥哥又來接你了。”
高中生給人起的外號已經沒有了小學或者初中時那種純天然的惡毒,但雲栖聞言還是抿了抿唇,不知道多少次重複道:“他不是我哥哥。”
只不過這話不知道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強心劑,還是說給外人聽的,總而言之段星閣并未聽到。
他就那麽笑着等在學校門口,雲栖剛一走過去,他便迫不及待地接過他肩頭的書包,随即親昵又自然地牽着他的手:“高考完寶貝想去哪玩?”
“還沒想好。”雲栖任由他牽着,扭頭看向他,“問這個,你打算陪我去嗎?”
“那肯定了。”段星閣當即道,“想去哪哥哥都陪着你。”
聽到這個稱呼,雲栖眼底卻閃過了一絲不悅,但他很快便收拾好情緒,神色如常道:“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回到家,雲栖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一個自然而然的吻便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可雲栖卻好似早就習慣了一樣,睫毛都不帶顫的,就那麽任由對方親完自己再替他脫下外套。
段星閣曾以誘哄的語氣告訴他,這是兄弟之間正常的舉動,但既然正常,為什麽只能在家裏進行,外面為什麽不可以?
雲栖什麽都清楚,可他面上沒有拆穿,從來都是垂眸任由對方的吻落在他的臉頰上。
高考來得很快,走得又很急。像是一眨眼就匆匆逝去的青春,來不及描摹便随風而逝了。
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雲栖在同學們的裹挾下去了酒吧。
他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本該來接他的人卻被客戶的一通電話叫走了,雲栖站在考點門口看着天邊的火燒雲,聽着手機裏那人低聲下氣的道歉,他應了一聲“沒事”後挂斷電話,扭頭和同學們道:“我跟你們去。”
好奇驅使着一衆剛剛成年卻沒有絲毫成年經驗的學生一窩蜂地湧進酒吧,奈何他們就算聚完餐去也才八點多,酒吧一個人沒有,氣氛組甚至正在事前彩排,看到他們一群人湧進來後還吓了一跳。
兩幫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負責人才大夢初醒般地來給他們安排座位。
他們一直在那裏坐到十點多快十一點,夜場才開始陸陸續續上人。
大家對酒吧的酒也不是很了解,摸索着點了些奶啤之類的基礎款後,他們知道雲栖不能喝酒,還特意給雲栖點了一紮果汁。
果汁上來後幾個人争着給雲栖倒,他倒過謝,接過果汁輕輕抿着,在喧嚣聲中略帶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樣子。
而好巧不巧的是,就在此刻,他在酒吧最中間也是消費要求最高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熟人。
——段星閣。
雲栖心下好似驀然漏了一拍一樣,他就那麽一眨不眨地看着對方,機械性地喝了兩口果汁後才逐漸回神。
而後從段星閣周圍那幫人的外貌和打扮上,雲栖意識到,他應該是陪客戶來的。
只是這人招待客戶一點也不敬業。人家幾個正熱熱鬧鬧地搖骰子,他卻蹙眉叼着煙靠在卡座上,心神不寧地看着手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
——原來他會抽煙。
雲栖忍不住想到。
雖然嘴中叼着煙,但旁人來找段星閣碰酒,他卻堪稱來者不拒,他們桌的那個酒顯然不是雲栖這邊小打小鬧般的奶啤果酒,只雲栖看過去的這一會兒,段星閣便喝了四杯有餘,可他看起來卻跟沒事人一樣。
段星閣的注意力顯然一直在手機上,他就那麽叼着煙猶豫了良久,終于把編輯好的消息發了出去。
而雲栖的手機卻緊跟着一震,酒吧內格外嘈雜,除了坐在雲栖旁邊的男生外沒人聽到他的消息提示聲。
雲栖拿出手機垂眸看去,卻見上面寫着:“寶貝到家了嗎?對不起哥哥今天有事沒能陪你,明天一定補上。”
雲栖一頓,回複了幾個字:“沒事,我跟同學在外面玩。”
然而只是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一下子戳中了段星閣的點。
雲栖看見他瞬間坐了起來,掐下煙罵了句什麽,周圍喝得半醉的客戶都一愣。
他缺完全顧不得周圍人的反應,低頭神色凝重地敲着手機,雲栖端着果汁看他敲了半晌,最終他的手機上卻只收到了兩個字:“和誰?”
雲栖扭過頭,剛好對上身旁那男同學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上後,那男生一愣,耳根瞬間就紅了,啤酒灑了一身。
雲栖拿起手邊的紙遞給他:“擦擦。”
“……謝謝!”那男生連忙接過紙擦了擦身上的酒,而後好似為了展現自己的豪邁一樣,低頭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可他想展示給的那個人,目光已經不再落到他身上了。
雲栖收回目光,垂眸回複了一個名字:“和徐謙他們。”
段星閣看到這個名字不知為何立刻跟炸了一樣,然而他們桌的客戶剛好說了句什麽,那桌立刻熱鬧起來,碰酒的碰酒猜拳的猜拳。
段星閣只得迅速回複道:“那小子沒安好心,你離他遠點,你們在哪玩?哥哥等會忙完了去接你,別一個人回家。”
可這一條卻如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得到絲毫回複。
而他心系的對象,此刻就坐在和他幾桌之隔的地方,端着果汁略顯好奇地打量着他。
方才雲栖腹诽段星閣職業道德為零的事顯然是造謠,眼下哪怕窩了一肚子火,同桌人來敬酒時,他依舊挂起那招牌似的笑容,看不出絲毫不耐。
只不過從雲栖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楚地看到段星閣有數次都是碰一下後就沒了下文,更有甚者直接趁燈光暗其他人喝醉了不注意,他反手便把酒杯裏的酒倒在了身後不起眼的地方。
如此自然而娴熟的動作,一看就是酒場老手。
雲栖直到這時才意識到,段星閣似乎把他保護得太好了,對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包容且溫柔的樣子,從來沒有跟他紅過臉。
哪怕是雲栖做錯了事,段星閣也總是一副無可奈何但又不舍得指責他的樣子,而像眼下的段星閣,卻是雲栖先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生氣會是什麽樣子?
雲栖忍不住想到,他心不在焉地又喝了一口果汁。
酒局進行到後半場,那些人還拉着段星閣不讓走,他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随即挽起袖子,露出了精壯的小臂,起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成年男性的張力瞬間撲面而來,周圍原本就有不少朝他這邊觀望的男男女女,見他要走了,立刻坐不住了,紛紛湊上前跟他要聯系方式。
但他都擺擺手拒絕了,那幅蹙着眉毛迫不及待要走的樣子,好似老婆要跟人跑了一樣。
而雲栖則坐在一衆學生的角落裏,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們一幫學生開得自然不是什麽特別昂貴的卡座,故而段星閣一開始并未看到他。
酒吧內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直到段星閣要走,雲栖也不想再逗他,起身打算去找他,恰在此刻,那個名叫徐謙的男生剛好喝醉了,見雲栖起身,他腦子一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雲栖動作一頓,全桌人意識到那男生想幹什麽後,立刻起開了哄。
他們這一桌聲音大到周圍人都忍不住側目,而當那些人看到起哄的是一幫青澀的學生,有些人還拿着高考用的筆袋後,立刻什麽都明白了。
一想到今天是高考結束的日子,不少喝醉酒的人都忍不住感嘆起了年輕真好,一時間看向這邊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包容。
只不過沒等他們感嘆太久,一衆人衆星拱月般讓開了一點側縫,露出那男生的表白對象時,原本喧鬧的酒吧驀然安靜了下去。
那人面對這股無比熱情的表白,面上卻毫無波瀾,可這股冷淡依舊無法掩蓋他容貌上的驚豔,回過神後,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驚呼聲此起彼伏,段星閣就是在這時聽到動靜蹙眉看過去的。
然後他就猝不及防地看到,讓他心神不寧的小美人就那麽站在人群中,對面那個熟悉的礙眼貨色正結結巴巴道:“雲栖……我喜歡你!”
段星閣驀然一頓,雲栖的餘光其實一直在打量他,兩人的目光剛好撞到一起。
可緊跟着雲栖竟然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就好似沒看到段星閣這個人一樣。
段星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登時火冒三丈,直接掐了煙,可他縱然氣成了這樣,還是怕煙味惹得雲栖不喜,于是他拿起冰杯漱了漱口後,才從桌子上拎了瓶酒走了過去。
他個子高腿長,修身的西裝配上那張臉跟什麽明星一樣,再加上他那副拎着酒瓶好似要給誰開瓢的架勢,活像是捉奸的。
周圍人見狀紛紛露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一時間酒都忘了喝。
雲栖這一桌的同學原本正等着他的回應,見狀驚呼道:“雲總,你哥哥來了。”
雲栖應聲扭頭,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只手剛好搭在他肩膀上,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寶貝,來酒吧怎麽不跟哥哥說一聲?嗯?”
雲栖和他對視了三秒,突然前所未有的硬氣起來,當即反問道:“你來這裏不是也沒跟我說嗎?”
段星閣被他反問得一頓,下意識解釋道:“我這是因為工作……”
見雲栖冷着臉別過頭,段星閣立刻意識到了什麽,截住話頭道:“我的錯,我的錯,不該不跟你說的,寶貝別生氣。”
正在等雲栖答複的男生就那麽被兩人晾在了一邊,他見狀只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雲栖哥哥這幅樣子不像是哄嬌慣的弟弟,反倒像是在哄不高興的小男朋友。
情敵之間的雷達總是格外的準,沒等這小孩驚疑不定地驗證自己的猜測,段星閣便笑着把不怎麽和善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這位便是徐謙同學吧?”段星閣笑道,“之前常聽我們家栖栖提起你。”
徐謙聞言當即露出了幾分驚喜,雲栖則是忍不住匪夷所思地看了段星閣一眼,似乎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在他面前提過徐謙。
“來,咱們喝一杯。”段星閣攬着雲栖的肩膀,絲毫不見外地給徐謙倒了杯酒,徐謙連忙遞過自己的杯子,然而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一杯酒下肚,段星閣故作不解道:“剛剛你們在起什麽哄來着?讓我也聽聽。”
雲栖端着果汁都無語了,卻被旁人誤以為了是不好意思,一個同學便大着膽子道:“剛剛徐哥跟雲總表白來着!”
段星閣聞言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
可他緊跟着話鋒一轉道:“原本自由戀愛嘛,我是支持的。可你們這剛高考完,大學去哪還沒定呢,說不定異地呢,現在談實在是不負責任,你說對吧,徐同學?”
那男生聞言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而後顯然是被他一席話說得打起了退堂鼓。
段星閣見他如此識時務,便笑着扭頭看向雲栖,看似無比人道主義地問道:“栖栖說呢?”
未曾想全場保持沉默的雲栖卻在此刻道:“異地就異地,反正只是戀愛又不是結婚。”
此話一出,全場的人瞬間安靜了下去。
徐謙原本抖打算放棄了,聽到他這麽說,神色間瞬間流露出了藏都藏不住的喜意。
方才還信誓旦旦說自己支持“自由戀愛”的段星閣,聞言面色卻一下子沉了下去,那股氣勢看得周圍人心下發緊,雲栖卻絲毫不怵,就那麽回望他。
兩人就那麽對視了大概三秒,段星閣驀然笑了一下。
他整個人幾乎都氣瘋了,面上卻還是笑的:“我跟他有點話要說,大家先玩,今天晚上的消費都記我賬上。”
說着他拉着雲栖,不容分說地朝二樓走去,門口的保安見狀來攔,被他頭也不回地扔了張卡:“跟老謝說,開個包間,那桌的錢也記我賬上。”
保安一聽他提到自己老板,腳步驀然一頓,等到他回神時段星閣已經拽着人上樓了。
包間內的隔音效果出乎意料的沒那麽好,隐約間能聽到樓下的人聲鼎沸。
不過考慮到酒吧的特殊定位,這種隔音效果很可能是故意的。
而方才還信誓旦旦說什麽支持自由戀愛的段星閣,剛拉着人一進包間,便反手摔上門。
雲栖卻好似沒看出來他的怒氣一樣,就那麽好整以暇地跟在他身後。
眼看着對方轉身扯了一下領帶,随即摟着腰将他扯到懷裏,語氣陰郁得吓人:“你剛剛是在故意氣我嗎,寶寶?”
雲栖看了他三秒,帶着股恃寵而驕的意味,理直氣壯道:“是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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