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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番外七

    冬天的暖陽難得燦爛了一回, 陽光撒下後，籠得整個校園看起來都沒有那麽寒冷了。

    當然，溫暖也可能是來自今天校園中熱烈的氣氛。

    今天剛好是高三一模出分的時候, 大課間時, 學校長亭的排名榜前擠得人山人海, 連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都要忍不住過來湊熱鬧。

    甚至不少人飯都沒來得及正經吃, 拿着從食堂買的手抓餅便匆匆忙忙地擠了過來。

    只見新換過的排名榜上, 外國語本次一模前五十名的照片全部張貼在上面，每張照片旁邊不僅寫着各科和總分排名、姓名、班級，下面還配有非常應景的“座右銘”, 看起來跟什麽動漫中的戰力表一樣。

    因為高三沉重的課業, 不少高中生都帶上了沉甸甸的眼鏡, 再加上複習過程中精神狀态堪憂, 面上要麽不笑，要麽笑得無比燦爛，好似下一秒就要掏出刀捅人一樣。

    在一衆好同學的襯托下，年級第二的照片帥得就有些一騎絕塵了。

    不少學弟學妹的目光頻頻落在那張照片上，眉眼間盡是掩不住的驚嘆。

    可年級第二本人卻笑不出來, 正一臉凝重地看着自己的語文排名。

    “這照片拍得是真帥啊，段哥。”年級第八啧啧稱奇，“你這出片, 轉頭考藝術去吧, 出道之後随便演個什麽估計都能爆火。”

    段星閣面無表情：“就我這九十八的語文出道？恐怕劇本都看不明白。”

    周圍一衆人樂開了花：“沒事, 娛樂圈二三百分的都大有人在呢，再說語文九十八還能年級第二, 這不更說明咱段哥水平高嗎？”

    “可不是。”剛剛率先開口的年級第八笑着拍他肩膀，“不過你考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給咱哥考個年級第一看看嗎？這沒考到, 咱哥不會不高興吧？”

    段星閣一聽這話，一時間臉色更差了。

    “哎哎哎，這次家長會咱哥還來嗎？”另一個男生見狀看熱鬧不嫌事大道，“上次一見簡直是驚為天人，我媽回去巴巴問我你有嫂子沒，想給咱哥介紹來着。”

    段星閣原本正沉浸在某種做了壞事的心悸中，聞言當即瞪了他一眼：“誰跟你咱哥？你自己沒哥哥嗎？”

    衆人見怪不怪，一下子笑了：“哎喲就喊一聲而已，這麽激動，不知道還以為你是他童養夫呢，把人看這麽嚴。”

    段星閣聞言扯了扯嘴角，竟也沒否認。

    看着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那年級第八忍不住好奇道：“不用這麽緊張吧段哥，你跟第一就差三分而已。”

    段星閣面無表情：“三分也是差。”

    另一個男生不明所以道：“所以考不了第一到底有什麽後果啊？”

    段星閣一聽這話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面色罕見地一僵。

    衆人原本只是随口一說，見他反應這麽大，一時間也跟着愣了：“難不成雲哥還能不讓你吃飯？”

    段星閣回神，一時間有些無語：“……那倒不至于。”

    八卦的人繼續猜：“斷你生活費？”

    段星閣面無表情：“沒有。”

    衆人聞言更驚恐了：“那難不成要把你趕出家門？讓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和住的确實有關系，但沒這麽慘。”段星閣有些焦躁地撓了撓頭發，“別胡猜了，說了你們也不信。”

    衆人聞言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實際上任由這些好學校的高中男生想破腦袋，恐怕他們也沒辦法真的猜到段星閣一個馬上要十八歲的男高中生，眼下居然還要天天和哥哥睡一張床。

    而考差的懲罰竟然是不能和哥哥同床共枕，更要命的是，如此不疼不癢的懲罰，竟然能換來段星閣坐立難安這麽久。

    如果知道了這些，恐怕再遲鈍的高中生也該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段星閣本人卻并不覺得這暧昧到極致卻又粉飾太平的兄弟關系有什麽不對。

    亦或者說，這本就是他處心積慮營造出來的，他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

    回到教室，段星閣随便吃了兩口同學給他帶的醬香餅，晚自習愁容滿面地看着自己的語文卷子，那副樣子讓看晚自習的班主任都忍不住動容。

    正當他以為段星閣要拿着卷子來問問題時，這小子整場晚自習就那麽穩如泰山地坐在位置上。

    下課鈴一響，他拎着書包頭也不回地便沖出了教室。

    他跑得無比之快，幾乎成了一道殘影，其他考砸了的走讀生都驚呆了，他們一個個恨不得拖到半夜再回家，生怕回去早了挨罵的時間跟着加倍。

    然而段星閣明明一副比誰都發愁的樣子，下課卻跑得這麽快，好像家裏有什麽好事在等着他一樣，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匪夷所思。

    不敢段星閣本人卻顧不上別人怎麽看他，他坐上車火急火燎地回了家，就連司機都看出了他的歸心似箭，油門踩得都比往日快了一點。

    但段星閣回到家時，除了餐桌上放着晚餐外，整個客廳空無一人，看起來保姆做好飯已經走了，而雲栖似乎還沒回來。

    段星閣見狀松了口氣之餘，又有些微妙地失落。

    好似做了壞事想打量主人反應的小狗，沒被發現反倒有些不自在。

    雲栖還沒回來，他自然不可能一個人吃飯，于是換了鞋走到廚房先洗了手，把有些涼的飯菜又熱了一遍後，才拉開冰箱拿了罐冰可樂出來。

    但他剛擡頭灌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身後便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段星閣驀然扭頭，一下子便對上了站在臺階上的雲栖居高臨下的目光。

    他名義上的哥哥似乎剛剛洗完澡，即使是從他這個角度看去，也能看到雲栖的發梢還是濕的，整個人裹着絲質的浴袍，鎖骨暴露在外，白日時常裹在手套之下的白皙雙手就那麽暴露在空氣中。

    兩人對視了足足三秒，段星閣才想起把那口可樂咽下去，随即艱澀道：“哥哥……原來你在家了啊。”

    雲栖聞言沒接話，只是一言不發地走到他身旁。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彼此之間甚至能看到對方面容上的一切細節。

    段星閣喉結微動，似乎想說什麽，雲栖卻徑自接過他手裏的可樂，就着他剛剛喝過的地方，垂眸喝了一口。

    段星閣的目光當即粘在了被雲栖含住的地方，有那麽一瞬間，他好似代替了那冰冷的易拉罐，轉而品嘗到了觊觎已久的柔軟。

    忍不住晃神間，雲栖忽閃的睫毛掃得他心下發癢，浴後的清香更是迷得他差點找不着北，像是入了魔一樣，他忍不住想要湊近。

    雲栖咽下可樂，擡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直到兩人的距離縮進到了一個危險又暧昧的距離後，他才冷不丁開口：“語文九十八，你考試的時候是把腦子忘家了？”

    段星閣驀然回神，感受到雲栖說話間噴灑在他面上的氣息，他呼吸一滞，但最終還是斂下了眸底的深意，轉而若無其事地低聲認錯：“我作文寫跑題了，不能至少也能上個一百。”

    “上個一百很高嗎？”雲栖端着可樂嘲諷道，“這分配上你的排名，不知道的還以為滿分就是一百，排你後面的那些人都是幹什麽吃的？”

    方才因為雲栖的那點柔軟而拉近的距離似乎瞬間回到了原樣，哪怕此刻的段星閣已經比他哥哥高了，卻還是老老實實地低下頭任由他批評，不過面上還是小小地為自己狡辯了一下：“……那我不是其他科高嘛，而且咱們學校出題難，你又不是不知道，學長。”

    “一模是全省統一出題。”雲栖看着他反問道，“你哄誰呢，學弟？”

    段星閣被識破後一噎，乖乖低下了頭，雲栖見狀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他的鼻尖：“等會再罵你，吃飯。”

    言罷轉身走到餐桌旁，段星閣見狀驀然回神，上前給他拉開了椅子，而後也跟着坐了下去。

    雲栖夾起第一口菜時才發現這菜竟然是熱的，他看了一眼段星閣後沒有吭聲。

    而段星閣全程保持沉默，壓根就沒看見雲栖的目光。

    他并不認為自己熱個菜算什麽值得誇耀的事，一如雲栖不認為自己為了等段星閣吃飯而先去洗澡有什麽值得說的，哪怕他晚上為了應酬并沒吃什麽。

    雲栖吃飯時一如既往地專注，段星閣的視線卻總是忍不住落在他哥的鎖骨上，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的。

    吃完飯，段星閣非常有眼色，麻溜地打算去刷碗，雲栖卻道：“不用洗，放着就行。”

    說着他率先走到沙發旁坐下，抱臂擡眸看向段星閣：“過來。”

    段星閣動作一僵，把碗筷勉強收拾了幾下後，擡腳走到他面前，單膝跪在地毯上，搭着雲栖的腿就開始認錯：“哥哥，我錯了。”

    他這個動作像極了犯錯事可憐巴巴求主人原諒的大型犬，只是雲栖浴袍下除了內衣什麽也沒穿，随着他的動作，本就不怎麽嚴密的布料一下子露出了些許縫隙，段星閣的手就那麽直白地搭在了他光潔的大腿上。

    可他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站起來還沒雲栖腰高的小孩了，此刻的他站起來比雲栖高小半頭，整個人壯得哪怕半跪下去，只要稍稍擡手也能輕而易舉地将雲栖抱在懷裏。

    整幅畫面一時間暧昧到了極點，但凡現在有個不明所以的外人在場，看到這一幕恐怕都會察覺到異樣。

    可也不知道是段星閣從小到大沒少做這個動作，雲栖因此習慣了，還是他被兩人之間粉飾太平般的兄弟關系迷了眼，總而言之他竟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跟家長訓孩子一樣繼續起了方才的話題：“我記得你考前信誓旦旦跟我說，你要拿個年級第一給我看看，有這事嗎？”

    段星閣聞言頭低得更狠了，悶聲道：“……有。”

    “那這次是怎麽回事？”雲栖捏了捏他的耳朵，“語文考成這個樣子，是想讓我給你請個家教嗎？”

    聽到這話，恨不得把面埋在雲栖大腿裏的段星閣立刻擡頭道：“不用！”

    對上雲栖微微眯起的目光，段星閣這才想起以自己不過百的語文水平，似乎不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忤逆家長。

    ……忤逆家長，這四個字不知道哪裏又戳到了段星閣的點，他忍不住舔了舔虎牙，面上卻立刻乖巧下來為自己找補道：“……我只是一次失誤而已，我保證高考前肯定把語文好好弄上去，高考語文要是考不到120……130！以後我就——”

    雲栖挑了挑眉：“你就如何？”

    段星閣一噎，突然感覺自己牛吹得似乎有點大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想不出來？我替你說。”雲栖用食指點了點他英俊挺拔的鼻子，“要是高考語文考不到130，從此以後你就一個人睡書房。”

    段星閣一聽這話立刻急了，手下甚至微微用力，直接按進了雲栖大腿間：“不行！哥哥，我——”

    雲栖豎起手指抵在他的嘴唇前：“怎麽，你是覺得自己考不到130？這點骨氣都沒有？”

    激将法對于少年人來說向來是百試百靈的，段星閣聞言一下子咬住了後面的話，那張英俊年輕的容顏甚至産生了微妙的憋屈感。

    雲栖原本為他的成績有些生氣，見狀卻差點破功，眼底都帶上了幾分笑意：“所以需要家教嗎？”

    段星閣聞言松了手上的力氣，低頭揉着那處被自己按紅的腿肉，過了半晌依舊嘴硬道：“……不要，我自己能學。”

    哪怕他說得冠冕堂皇，雲栖卻對他不樂意的根本原因心知肚明。

    別看這小子面上慣會做小伏低的，實際上他只是對雲栖這樣而已，骨子裏傲得不行，大部分時候都犟得跟頭倔驢一樣，要真給他找個不熟悉的家教，他估計能戴個耳機去上課。

    雲栖大概早已猜到了這個結局，他于是有些無可奈何道，“算了，你卷子呢，拿來看看。”

    段星閣一愣，意識到他的意思後連忙站了起來，把卷子和答題卡一塊拿了出來。

    雲栖接過卷子，頭也不擡地看了起來，然而段星閣把題拿過來後就那麽站在他身旁。

    雲栖只感覺一團陰影壓在自己和手裏的卷子上，他下意識擡眸，仰頭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段星閣時，他心下卻驀然一跳，突然生出了一種微妙的異樣。

    ——他什麽時候這麽高了？

    成年男性對同類，尤其是對比自己更壯碩的同類，幾乎有種刻在骨子裏的抵觸。

    那一刻，雲栖感到了一股難以描述的威脅感，以至于後背都因此劃過了一道發毛的感覺。

    但他最終還是壓下那股異樣，面上沒好氣道：“杵在那裏幹什麽？彰顯自己個子高？”

    段星閣聞言一愣，意識到他的意思後連忙坐在了他的身旁。

    雲栖于是收回視線，垂眸翻閱起了段星閣的試卷。

    整個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只餘下試卷翻動的聲音，段星閣的目光卻忍不住從卷子上移開，頻頻落在身旁人身上。

    客廳的燈光将雲栖的側臉襯得如玉一般，段星閣見狀從心底升起了一個毫無理由的想法——就算我在此刻親他一口，他恐怕也不會說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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