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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婚紗
雲栖話音剛落, 彈幕便驀然回神,直播間直接炸成了一片煙花:
“啊???77被魂穿了?!”
“我靠,雲總你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不是, 星星你小子給你老婆下蠱了?!”
“啊啊啊啊啊好清純好軟好乖, 受不了了, 星星能不能把你老婆給我抱一會兒, 就一會兒!!”
“77不會是私下什麽打賭打輸了吧?!”
雲栖說完那句話, 心下羞恥得泛起了一陣驚濤駭浪,面上卻還是故作鎮定般喝了口奶茶,段星閣見狀笑得更燦爛了。
節目組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 門口的保安看過攝影師的工作證後, 竟然真的讓他們進去了。
雲栖看着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校園, 腳步幾不可見地一頓。
相較于隔壁一中, 他們兩人就讀過的外國語中學顧名思義,整個學校有一半的國際生,所以整體的管理風格都比較自由,整個學校連校服都沒有。
不過雖然國際班內有不少都是富家子弟,但整個學校不算完全的貴族學校, 除了國際部之外的平行班,就升學率上看起來,與隔壁的一中相比, 有過之而不及。
由于整個校園過于漂亮, 先前甚至有人借這裏的場地拍過高中校園劇。
故而看到他們帶着攝像師進來時, 學校內的學生們雖然有些驚異,但也沒露出太大的驚奇。
雲栖走進校園, 看着和記憶中有不少出入的地方,在這一刻無比清楚地意識到, 原來自己真的已經站在了十年後的世界中。
那些記憶中才剛剛栽下的樹木,此刻已經粗壯得足以蔭蔽十幾個高中生。
除了高三學業壓力大,還在上自習以外,其他周末不想回家,或者因為各種原因回不了家的住校生正在操場上玩鬧。
雲栖和段星閣走過樹蔭,雖然身後跟着攝影師,但那些打球跑步的人來說,只是簡單地投過來了幾分注意,不過很快他們便收回了目光。
彈幕看到這一幕後瞠目結舌,似乎在震驚不同高中之間的參差,原來不止大學能有這麽美的景色,高中居然也有。
然而和觀衆們無邊的熱忱不同,雲栖完全不明白這破學校有什麽好看的。
雖然這校園和其他高中比起來确實很美,但和正兒八經的大學比起來,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他有心想詢問段星閣,但聯想到這地方也是他自己之前的決定,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選擇這裏,但一旦開口詢問很容易就露餡了。
故而他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問,只是扭頭隐晦地看向了段星閣。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從邁進校園的那一刻起就無比高興的段星閣,眼下既沒有看教學樓,也沒有看風景,反而正笑着看向他。
“......你不是一直想來高中嗎。”雲栖不解道,“不看風景看我幹什麽?”
“這是我和哥哥共同的母校。”段星閣卻并未在第一時間解釋,反而輕笑道,“我當時上高一時,一直就有一個自認為無法實現的夢想。”
聽到段星閣日後居然上了和自己一樣的高中,雲栖腳步一頓,不過最終問出的問題卻是:“什麽夢想?”
段星閣眸色溫柔道:“如果我能和哥哥同齡,跟哥哥一起上高中,那該多好。”
雲栖心下一顫,對上他看似溫柔,實則掩藏着萬千欲念的眸子,不由得心下一緊。
回過神後他驀然收回了視線,一時間耳根有些發熱。
“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夢想真的實現了。”段星閣見狀笑了一下,而後擡眸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哥哥是想在這裏拍,還是等下去操場拍?”
雲栖一愣:“拍什麽?”
話一出口他才驀然想起來不能露餡的事,臉色一凜。
“哥哥不記得了?”段星閣神色如常道,“節目組不是說要給我們安排一個紀念性的短劇嘛,與其在一個地方固定拍攝,不如先在這裏拍一點,等到後面幾個景點了再繼續拍,我覺得這樣才更有紀念意義,哥哥覺得呢?”
......這似乎有些像婚紗照。
雲栖抿了抿唇沒把心頭話說出來,只是點頭表示了對段星閣的認同,段星閣卻笑道:“是不是有點像婚紗照?哥哥——”
“......不穿!”雲栖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當即道,“你想都別想。”
“穿什麽......?”段星閣佯裝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随即了然道,“哦,哥哥難不成是想穿......婚紗?”
“——!”
此話一出,雲栖臉色爆紅,剛想否認,一扭頭卻對上了段星閣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當即意識到被擺了一道,臉色立刻便冷了下去,于是扭頭就走。
段星閣見狀連忙湊上前:“想穿就說嘛,多貴的婚紗我都給哥哥買回來,要是哥哥瞧不上那些,我親自給哥哥設計也成啊——”
他越說雲栖耳根越熱,可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觀衆們見狀一時間都驚呆了:
“不是?星星你小子今天怎麽這麽猖狂??”
“星星也被魂穿了?”
“完了,我感覺星星要被打成婚紗了”
“雲總:我看你像婚紗”
“srds,哪怕被打死,我也想看77穿婚紗啊啊啊啊”
不過段星閣的猖狂沒能持續太久,原因無他,雲栖臉色冷得像是寒冰,眼看着再不哄就真的哄不好了,段星閣立刻偃旗息鼓,湊上前哄道:“哥哥,我錯了,我開玩笑呢,你別生氣。”
雲栖冷着臉:“誰是你哥哥。”
言罷腳下立刻加快了速度,可段星閣仗着自己人高腿長,立刻便跟了上來,這一幕像極了校園裏吵架的小情侶,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段星閣繼續低聲下氣道:“我真錯了,哥哥別生氣,我穿婚紗給哥哥看好不好?”
雲栖終于施舍給了他一個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随即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神色:“你?”
段星閣一下子更委屈了:“我穿上很難看嗎?”
好似想到了雪白的婚紗套在他那健壯身軀上的滑稽模樣,雲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一時間連生氣都不怎麽生的起來了。
這一幕落在觀衆眼中,彈幕立刻就坐不住了:
“我舉報有老流氓拐帶男高了!!”
“77今天怎麽這麽傲嬌啊啊啊我好愛麽麽麽”
“什麽小情侶校園吵架,受不了了,教導主任呢?!有人早戀管不管了啊!”
“我都不敢想他倆要是真一起上高中該有多甜嗚嗚嗚”
“草,星星穿婚紗......雙開門新娘是嗎,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段星閣聞言笑了一下,見人差不多被自己哄好了,沒那麽生氣後,便走到雲栖身旁低聲道:“學長......我看你好久了。”
雲栖腳步一頓,一時間搞不清楚他這又玩的那一套,于是警惕地扭頭看向他:“......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是想和學長認識一下。”他笑着向雲栖伸出了一只手,“我是高二七班的段星閣,學長好。”
雲栖原本想嘲諷段星閣一把年紀了還裝嫩也不害臊,可當他看到段星閣站在樹下,從樹蔭中傾瀉而下的陽光掠過他的容顏,那一刻雲栖驀然産生了一絲錯覺,好似兩人真的回到了高中時代。
心底随之泛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是哪怕失憶他在潛意識中也記得的遺憾。
镌刻在年輪之上的遺憾,在這一刻終于因為愛而補上了。
雲栖心下微動,最終在樹下擡眸看着眼前人道:“......你好,我是高三五班的雲栖。”
段星閣聞言立刻展現出了最燦爛的笑容:“學長是打算去吃午飯嗎?要不要一起?”
兩人進校門時已經接近十一點了,眼下剛好是午飯時間,他不說還好,一說雲栖還真有些餓了。
雲栖聞言看了他三秒後,最終點了點頭。
兩人去食堂的路上手裏還拎着行李,看起來多少有些不雅觀。
他們打算先吃了飯,去節目組給他們安排的住處放一下行李,順便休息一下後,下午再正兒八經地拍短片。
到了食堂後,觀衆們看着裏面的裝潢一時間都驚呆了。
只能說外國語不愧是半個貴族學校,食堂修得金碧輝煌的,單論賣自選菜的窗口就有接近十個,還不算其他面食之類的窗口。
只是和觀衆們的驚呼不同,雲栖一進食堂後神色就不怎麽好看,顯然是想起了高中時這食堂難吃的要死的情況。
雲栖從小對吃食方面其實沒那麽挑剔,可惜高中食堂卻打破了他的下限,堪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典範。
十年過去,食堂的承包商可能都換了好幾茬,雲栖想按照記憶找點勉強能吃的飯都不行,最終只能按照外觀和段星閣一起随便打了兩個菜。
未曾想兩人找地方坐下,雲栖低頭嘗了一口後,下一秒卻差點把自己噎死——這飯竟和十年前一樣的難吃。
他的神色間難得出現了幾分嫌棄,看得觀衆們都忍不住猜測這飯到底能有多難吃。
然而飯菜再難吃,雲栖也沒有浪費的習慣,他原本想像高中時那樣,捏着鼻子把飯吃下去,然而他的味蕾就好像齊齊造反了一樣,連舌頭都恨不得罷工。
聯想到上午那碗極其符合他口味的馄饨,雲栖忍不住想到,自己這應該是被某人給慣的。
他想到這裏,忍不住擡眸看向了坐在對面吃飯的人,然而他随之便是一愣,卻見段星閣吃得異常迅速,沒有絲毫不樂意的情況,只不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雲栖身上。
“......這好吃嗎?”雲栖被他看得匪夷所思,“你味蕾失靈了?”
段星閣卻一笑:“哥哥知道什麽叫秀色可餐嗎?”
雲栖眉心一跳罵道:“神經。”
最終那碗飯雲栖沒吃多少,是個人都能看出那飯不合他的胃口。
都不用二十八歲的雲栖,便是二十三歲的他在這,恐怕都會為了自己的身體捏着鼻子吃兩口。
然而十九歲的大少爺與衆不同,說不吃就不吃,一口都不願意吃。
然而他又不想浪費,便冷着臉把碗向段星閣那邊一推,揚了揚下巴矜傲道:“把這碗也解決了。”
身為要保持身材的頗有偶像包袱的男明星,段星閣見狀卻眼皮都不眨一下,風卷殘雲般吃完了兩碗飯,而後把飯盤一推,站起來道:“哥哥稍等一下。”
言罷扭頭便向遠處走去。
雲栖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卻見段星閣走到食堂的後廚門口,帶着笑低頭和那負責阿姨說了什麽。
雖然隔得遠聽不太清楚,但只需從他的神色和态度間就能看出來,段星閣正在和人好聲好氣地央求着什麽。
求人辦事姿态總歸要低一些,對于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的段星閣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麽,可這一幕落在雲栖眼中後,卻激起了他心中的千層浪。
不谙世事的大少爺哪經歷過這種事情,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他,意識到段星閣想要做什麽後,心下像是被人攥了一下一樣酸脹。
過了沒一會兒,那阿姨松了口,段星閣笑着和雲栖比了個“稍等”的手勢後,轉身便進了廚房。
徒留雲栖一個人坐在原地,心緒竟久久的不能平靜。
他突然間有些理解自己為什麽會選他當自己一生的伴侶了。
在家願意事無巨細照顧愛人的男人并不少,可出門在外,尤其是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出門在外,能為了心上人的一口吃的而費盡心思,不惜親自下廚......
那一刻,說不動容是不可能的。
過了沒一會兒,段星閣便端着一碗面從後廚走了出來。
“食材有點少,哥哥湊合吃。”段星閣說着把那碗牛肉面放到了他面前,扭頭看了眼周圍後,壓低聲音道,“拿他們兩塊牛肉比搶銀行還難。”
雲栖一下子被他逗笑了,段星閣拿了雙新筷子給他:“嘗嘗你老公在外面的手藝跟在家裏有什麽不一樣。”
觀衆們對他如此蹬鼻子上臉的架勢震驚不已,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雲栖聞言竟然什麽都沒說,好似被人催眠了一樣,接過筷子神色如常地低頭嘗了一口牛肉面。
而後他的眼神幾乎是瞬間就亮了,餓了一早上的他甚至沒來得及誇贊段星閣的手藝,低頭便把一碗面吃完了,那速度和方才那個小鳥胃的人判若兩人。
段星閣因為方才在後廚用竈煮面的事,在秋天竟然熱出了一身汗,此刻額頭都帶着明亮的汗珠。
可如此注重自己整潔的他,看着眼前吃得滿意的心上人,卻輕笑了一下,滿不在乎地抽了張紙擦掉了自己額頭的汗。
以至于雲栖吃完飯擡頭時,段星閣已經徹底恢複到了往日的狀态,一點都看不出方才的狼狽。
不過最後一口牛肉面咽下肚,雲栖放下筷子後還是道:“很好吃,謝謝......謝謝老公。”
他似是還是有些不習慣,但這次說得比上次順滑多了。
在觀衆們瞠目解釋的彈幕中,雲栖卻自我催眠起來,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喊出來已經沒那麽尴尬了,說明他以前真是這麽叫段星閣,那眼下再叫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客氣。”段星閣聞言笑得露出了酒窩,“老婆。”
雲栖耳根一熱,為了表演得滴水不漏,竟然清了清嗓子應了下來:“嗯。”
可憐的小美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個流氓哄騙得褲子都不剩了,不知道他真把一切都想起來時,某人的下場該是什麽樣的。
對于雲栖狀态一無所知的彈幕瞠目結舌之際,兩人起身打算把碗筷送回去,然而就在此刻,變況陡生。
一個剛打完球的男生端了碗滾燙的骨湯面,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冒失失地沖了出來。
連段星閣都沒看見他,看見他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正朝雲栖沖過來。
段星閣眉心一跳,當即擡手把雲栖扯到了自己懷裏。
可那男生端着面的手還是碰到了雲栖的胳膊,下一秒,滾燙的面湯有一半都澆在了段星閣的手背上。
段星閣的手背瞬間便紅了一片,然而動不動就要委屈兩下以博取雲栖同情的段星閣,此刻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反而蹙眉極其緊張地上下打量着雲栖:“沒燙着你吧?”
那急匆匆的男生瞬間就吓傻了,回過神剛想道歉,卻見雲栖驀然扭頭,周身驀然爆發出了無邊的怒意,眼神間冷得都要掉渣了,就那麽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男生吓得腿一軟,只聽雲栖先回答了段星閣的問題:“沒有。”
下一秒,他用那雙淬了毒的眼神看着那男生,寒聲質問道:“你沒長眼睛嗎?”
這就有些出乎觀衆們的意料了。
要知道先前雲栖再怎麽生氣也不至于和一個高中男生置氣,眼下這幅恨不得吃了對方的樣子實在罕見。
殊不知對于現在的雲栖來說,他自覺自己只有十九歲,和這不知道高三還是高二的男生差不多算是同齡人,自然不存在什麽讓小孩子的心理。
只不過此刻雲栖緊張的樣子落在那男生眼裏像是下一秒就要取他性命的毒蛇,吓得他魂都散了,可落在觀衆們眼裏,此刻的他非但沒有往日的威嚴感,反而像是一只怒極的小獸,炸毛都炸得那麽可愛。
“對、對不起!”只是可憐那男生被吓得不輕,道歉的聲音都有點顫抖。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看了過來,雲栖蹙眉還想說什麽,段星閣連忙拉着他低聲安慰道:“沒事,你看都沒起泡,真沒——”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那處紅腫的地方就在兩人眼皮子下面起了個透明的水泡。
段星閣:“......”
雲栖氣不打一處來,罵完這個罵那個:“你能閉上你那烏鴉嘴嗎?”
那男生膽戰心驚地站在遠處,見雲栖把傷號都能劈頭蓋臉地罵成這樣,一時間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了。
最終還是段星閣剛剛借廚房時攀談的那個阿姨,見狀從後廚拿了燙傷藥過來,又帶着他們倆去後廚用涼水沖了手,傷口的情況才得到了一些好轉。
兩人從後廚走出來的時候那男生還在原地站着,雲栖走上前,眉眼淩厲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那身衣服是我親自給他挑的,不能機洗,連手洗都不能,泡一下基本上算廢了,你知道那衣服值多少錢嗎?”
這段話除了第一句話是雲栖胡扯的外,剩下的話都是真的。
原本雲栖只是想給他個教訓,畢竟他自己上過的高中他自己清楚,能上這所學校的學生中,家裏真一窮二白的也有,但只是少數。
然而沒曾想今天就讓他撞上一個。
那男生呼吸一滞,說話都在抖:“對不起......不過無論多少錢,我打工會賠給你的。”
一聽到“打工”二字,雲栖的火氣随之消失了一些,而後忍不住蹙了蹙眉。
“沒事,他只是不小心而已。”段星閣看起來脾氣比雲栖好太多了,“學弟,以後在食堂吃飯可得注意點,衣服什麽的都是小事,萬一燙到眼睛什麽關鍵部位可不得了。”
那男生連忙道:“謝謝兩位學長,以後我肯定會小心——”
“誰是你學長。”雲栖冷聲道。
男生的聲音戛然而止,看了雲栖三秒後低聲道:“......這位先生,能不能留一個聯系方式,我把錢攢齊了後還給你。”
“不用。”雲栖木着臉,“把你賣了也還不起。”
男生一頓,而後鼓起勇氣道:“您如果不信我能還起,我可以請我班主任楊老師幫我擔保。”
雲栖一頓:“楊思明?”
那男生一愣,眼神立刻就亮了:“學長認識他?”
這次雲栖卻沒再否認他學長的稱呼,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是我上高中時的班主任,沒想到他現在還在帶班。”
男生驀然露出了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那照這麽說,您便真是我的學長了,學長——”
他一口一個學長叫得親切,雲栖還沉浸在回憶中,觀衆們卻品出了些許不對,而段星閣就更不用說了。
他站在旁邊,面上的笑意卻從一開始的寵溺變得一僵,随即一下子有些危險起來。
某些校園小說不都是這麽寫的嗎,在食堂不小心撞到人弄髒了衣服,争吵拉扯間,撞到的人賠不起,便只能把衣服拿回家洗,然後一來二去間就産生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火花。
段星閣越想面上的笑意越危險,這一刻倒顯得他有點像站在高中生之間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了。
那男生還想說什麽,卻見那高大又英俊的男人,竟然低頭和那美人喊道:“哥哥,一件衣服而已,何必難為這小帥哥呢?”
雲栖完全不知道他剛剛腦海中滑過了什麽山路十八彎的想法,只是眼下驀然聽到段星閣改了對那男生的稱呼,他的眉毛一下子便皺了起來,扭頭看向段星閣。
段星閣見狀清了清嗓子道:“咱們行李還沒放呢,要不我們先回去休息?”
雲栖蹙眉看向他,似乎對他稱呼那男生為小帥哥的事耿耿于懷,但不好在鏡頭下發作,最終他點了點頭,起身就往食堂外走。
那男生驚愕之後還想說什麽,卻見段星閣扭頭笑着看了他一眼。
那笑意不達眼底,露出的危險感比方才暴怒的雲栖還要強百倍。
男生頭皮一麻,回過神時,兩人已經走到食堂門口了。
段星閣回住處的提議純粹就是為了打斷兩個“同齡人”之間的交流。
而現在這種狀态下的雲栖對他的小心眼還沒那麽多了解,故而還真以為他要回住處,考慮他的右手被燙傷了,雖然已經敷了藥,但雲大少爺還是難得主動一次,幫他托了一小段路程的行李。
原本雲栖以為從這裏到住處,他至少得托個十幾二十分鐘的行李,未曾想從食堂出來後不到十分鐘,他們便到了節目組向學校為他們倆申請的住處——一間單獨為他們空出來的二人宿舍。
整個宿舍打掃得幹幹淨淨,可雲栖拎着行李走進房間後,看清內裏情況的一瞬間,整個人還是驀然一頓。
他從小到大就沒住過宿舍,眼下難免露出驚異之情。
這還是節目組特意申請的雙人間,恐怕是特別幸運的高三生才能住的地方,如果不是這幾天剛好撞上小語種保送和競賽生保送的事,恐怕他們倆還得去住四人間。
然而即便如此,眼下身處豌豆王子狀态的雲少爺還是肉眼可見地露出了幾分僵硬。
可與之相反的是,這處宿舍滿足了段星閣對于兩人一起上學一起住宿的一切妄念,他的嘴角一下子便翹了起來。
他手上那點燒出來的泡已經完全消下去了,眼下其實沒太大感覺,見雲栖愣神,他便主動接過了雲栖手裏的行李:“我來吧哥哥。”
說着他把行李安放在了一旁的角落裏,攝像師趁着這個檔口詢問了兩人是想今天下午進行拍攝還是到下一個景點再拍。
兩人自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下午,攝影師點了點頭主動離開了,給他們留下了兩個小時的午睡時間。
段星閣的衣服顯然是不能穿了,他脫衣服收拾的檔口,雲栖脫了鞋上床查看床鋪的情況,越看神色越驚疑不定。
十九歲的小少爺沒吃過人間疾苦,和二十八歲的雲栖截然不同。
二十八歲的他歷經磨難,別說睡宿舍了,就是在野島上睡木屋,聽着四面八方的海浪聲照樣能睡着。
可十九歲的他卻肉眼可見地蹙了眉。
段星閣見不得他不高興,看到他這幅神色,心下好似被人掐了一把一樣難受,于是立刻道:“哥哥不喜歡這地方的話,那我們還是出去找個賓館吧。”
——這話說得更像誘哄小美人出去開房的流氓了。
雲栖眉心一跳:“......不去。”
段星閣一愣,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用詞的不當:“......哥哥如果在意的話,我們其實可以開兩間。”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雲栖根本不想讓他發現自己誤解了,此刻被發現就像是被抓住了狐貍尾巴,當即面紅耳赤道:“我不是因為那個才......反正我不去。”
段星閣定定地看了他側臉三秒,驀然悟了他不願意去的原因——哪怕是十九歲的雲栖也是雲栖,他在骨子裏帶着要強的本性,不想因為這點事就被人說嬌氣。
段星閣突然沒由來地想起了明皎,對于他和他的粉絲來說,嬌氣是某種值得稱贊的優點,可對于雲栖來說,這卻是需要極力掩蓋的缺點。
段星閣回過神後眨了眨眼輕笑道:“好,都依哥哥的,那麽哥哥......要一起睡午覺嗎?”
他笑得不帶絲毫陰霾,可落在雲栖耳朵裏卻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立刻瞪了段星閣一眼:“......你想都別想。”
段星閣見狀聳了聳肩,也沒勉強。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後,段星閣找到了衣櫃中節目組準備好的嶄新床單和被褥,将一切都布置妥帖後,一扭頭卻見雲栖不知道何時脫了外衣,此刻正拿着睡衣準備穿上——哪怕是午睡,大少爺也得穿上睡衣才能安安穩穩地睡着。
段星閣見狀從床上下來,半蹲着給雲栖系起了扣子。
暫時沒了鏡頭和觀衆,看着半蹲在自己身前的人,雲栖忍不住道:“那誰......”
段星閣聞言擡眸看向他:“哥哥喊誰?”
“......又不是在鏡頭下面,你別得寸進尺!”雲栖雖然紅着耳根這麽說,但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小聲喊了句老公。
段星閣的嘴角一下子揚起了笑意,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雲栖緊跟着問道:“我之前到底是為什麽要吃下那粒藥?”
段星閣一下子頓住了,半晌才艱澀地找回了言語能力。
“是因為我......做了錯事。”段星閣替他扣着扣子低聲道,“所以哥哥才——”
“你做了錯事我為什麽要吃這個藥?”雲栖不明所以地揣測道,“難道是你幹得錯事實在太多了,以至于我寧願失憶都不想面對你?”
這一句話簡直是往段星閣心窩上捅。
雲栖原本只是随口一說,未曾想段星閣聞言一愣,而後露出的表情好似要碎掉了一般。
看到這一幕,無邊的悲傷瞬間包裹住雲栖,讓他立刻便手足無措起來。
從他蘇醒到現在,這男人從來都是好聲好氣,好似永遠不會生氣不會難過,哪怕是他往日經常故作傷心,但雲栖心知肚明,那純粹就是為了博取他的同情。
雲栖還從未見過他有如此神色過,一時間心下一跳,話語甚至沒過腦子便脫口而出:“我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段星閣聞言回神,随即露出了一個和往日別無二致的笑容,可雲栖卻總感覺那笑容有些別扭。
“好了。”段星閣為雲栖扣好了最後一顆睡衣扣子,“可以睡覺了,午安吧,哥哥。”
雲栖見狀蹙了蹙眉,見他不願多說,便賭氣般扭頭上了床。
只不過原本是他執意要分床睡的,可待他躺下之後,一嫌棄床墊硬,二嫌棄枕頭太低。
睡在他對面的段星閣聞言下意識道:“其實低枕頭對頸椎好——”
雲栖冷聲道:“你說什麽?”
段星閣當即閉了嘴,下一秒,他驀然起身開始下床,雲栖不明所以:“你幹什——”
他話還沒說完,卻突然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段星閣走到他的床下拾級而上,整個床鋪都為此發出了震顫感,雲栖心頭一顫,頭皮都是麻的。
段星閣爬上床的一瞬間,雲栖的第一反應是是拿枕頭砸他,可轉念一想,他們貌似是合法夫夫,自己反應這麽大是否有些太小題大做了?會不會被他嘲笑?
就這麽一瞬間的愣神,便給了段星閣可乘之機。
他掀開被子将雲栖一把抱了起來,而後順勢摟着雲栖躺下,于是雲栖整個人便被他半抱在了懷裏。
這床完全是為單人設計的,眼下兩個人睡在一起,着實有些擁擠了。
炙熱的氣息從那人身上撲面而來,雲栖一時間咬着牙面紅耳赤起來。
他像是逃避現實一般閉上了眼,然而最終段星閣卻什麽都沒做,反而将雲栖的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臂彎中,盡職盡責地充當起了人肉靠墊。
“睡吧。”他低聲溫柔道。
雲栖聽到這話卻睡不着了,當即睜眼蹙了蹙眉:“你怎麽了?”
段星閣呼吸似乎停了幾秒,但很快便語氣如常道:“沒事,哥哥快些休息吧。”
雲栖看了他三秒,突然擡手掐住了段星閣那張俊臉質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嘶——疼疼疼......”段星閣立刻讨饒道,“別掐,輕點輕點......我靠臉吃飯呢,老婆手下留情。”
雲栖聞言驀然紅了臉,當即松開了手:“你呼喊什麽!”
段星閣一手摟着他一手揉着自己被掐了一小把的側臉,聞言輕笑道:“哥哥先前可是喊我小老公呢,我喊聲老婆怎麽了?”
“你別想岔開話題。”雲栖忍着羞惱道,“你到底怎麽了?”
段星閣沉默了三秒道:“沒什麽,只是哥哥剛剛的說法讓我忍不住反思自己......或許,哥哥的病久久未能痊愈,還時不時出現異常的情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哥哥不想見我吧。”
此話一出,屋內霎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雲栖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話能讓這人想這麽多,一時間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嘴角:“我剛剛只是随口一說,你怎麽會這麽想。”
“說不定那就是你潛意識的想法。”段星閣埋在他的頸窩中,“我是真的害怕哥哥會不要我......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惹哥哥生氣了。”
他的語氣無比真誠,其中還帶着一絲幾不可聞的顫抖。
幾乎從沒把這男人和他的小狗聯系在一起的雲栖,此刻聞言卻是一愣,竟叢心底升起了一股心疼。
——那是他縱然失去記憶也保留的本能。
雲栖抿了抿唇,靠在段星閣的臂彎中看了他三秒,突然壓着脾氣擡手環住了段星閣的脖子。
在對方有些驚異的目光中,他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湊上前胡亂親了他一口,而後幹巴巴地安慰道:“......不會不要你的,你別想那麽多。”
恢複記憶的雲栖或許多少還能說點情話,可對于十九歲的雲栖來說,能說出這種安慰已經算是頂天了。
然而就這粗糙又笨拙的安慰,卻讓段星閣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但雲栖不知道他是被震撼到了,還以為他依舊在自怨自艾,一時間便沒那麽多好臉色了,當即在心中啧了一下不滿道:這小子怎麽越長大越難哄了?這真是他的星星嗎?
可不耐煩歸不耐煩,他還是緊跟着用自己貧瘠的感情經驗思考起了哄人的法子。
最終,白天段星閣說過的一句話好似閃電一般劃過他的腦海。
雲栖壓着脾氣道:“......你想看我穿那什麽嗎?”
段星閣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雲栖似乎被他問的有些惱羞成怒了,當即不耐煩地一巴掌拍在了段星閣的肩膀上:“還能是什麽?”
“......當然是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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