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3月6日、惊蛰。

    唐博祥、唐博雅一行回到了泉阳，马晋宁独自离开寿洋、前往臭椿崖，他要把那里和翠峰山、五台垴的部队带回泉阳，这里虽然是日占区、但都位于根据地边缘。

    姬德胜从马晋宁那里领命、率部进入了根据地的边缘地区，按图索骥的抓走了近二百名青壮男子，搞得几十个村庄鸡飞狗跳，这些人全部交给了伪七团三营，任道远那个三连“全部阵亡”、三营一直缺一个连。

    三营长按照团长姬德胜的吩咐，将一部分壮丁分派给另外两个连，从另外两个连里提拔人当连排班长，以置换出来的老兵做底子、很快编出一个连。

    三营长肯定不可能知道，新编的三连里有二十一名菊机关的特务，他们还被编到了一个排里。

    1939年3月8日。

    泉阳警备司令部接到华北驻屯军命令，让泉阳派兵参与即将展开的春季扫荡战，日军认为伪军没什么战斗力，这次日军单独行动，只是日军能集结的兵力有限，必须要有伪军帮助堵截日军各部的结合部。

    日军这种安排很缺德，日军两路扫荡根据地，一部走大路、一部走小路，伪军部队要在两路日军的左中右、分三路走没有路的山路，还得与日军平行推进，每天至少要多走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路、而且还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片山司令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他示意水野彻、让他直接把华北方面军的电报递给唐博祥看，他看完就直接表示没法派兵配合日军这次春季大扫荡。

    梅津三郎也在开会前看到了这封电报，也觉得这种安排、有些强人所难，原因很简单，扫荡战的具体日期还没定下来、目的肯定是要打八路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部队的推进速度就必须快，慢了、八路军就全都跑了。

    可按照华北方面军的部署，日军每天推进速度在三十公里至四十公里之间，就按三十公里算，伪军就得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走四十到四十五公里，要是一两天还好说，可这次东西对进的春季扫荡战，作战时间长达二十余天，就算日军自己也没法保证完成这种高强度的行军，况且还要防备八路军的袭击。

    八路军最擅长的就是山区游击战，只要逮到合适战机、利用有利地形，就很可能对伪军发起一次伏击战，而远处的日军是很难及时增援山区伪军的。

    片山司令不说话，这种得罪人的差事儿、只能是参谋长水野彻来做，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唐博祥、绝对不能违反华北方面军的命令，否则会被认为是对大日本帝国不忠。

    梅津三郎也在一旁敲边鼓，但他知道唐博祥自己肯定不会出城，真正带兵参加这次扫荡战的，还是马晋宁，所以他说话时、都是看着马晋宁的眼睛说，想看看他的真实态度。

    过了很长时间，马晋宁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着片山司令说道：

    “司令官阁下！您是带兵的出身，一天让部下强行军六十公里、您觉得可能么？”

    “马旅长！也不是每天都要走六十公里。”水野彻强辩道。

    “就是四十公里山路、也不可能连着走二十多天呀！”马晋宁看向水野彻、强硬的说道。

    “马副课长！你怎么能对参谋长阁下这么无理！”梅津三郎搬出特高课课长的身份压马晋宁。

    “课长阁下！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华北方面军的那些参谋，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闭门造车的编制出如此不合理的行动计划，难道我们连抗辩的机会都没有么？

    而且这些参谋根本就不知道春季扫荡战的战略目的是什么，纯粹是臆想天开的以为一场扫荡战、就能一劳永逸。”马晋宁不卑不亢的说道。

    “说说你的判断。”梅津三郎正想呵斥马晋宁，片山司令发话了。

    “司令官阁下！

    相信您也认为通过一场春季大扫荡，就彻底消灭八路的晋中军区是异想天开，比这次规模还大的扫荡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蝗军一动，八路就跳出合围圈、到其他地方搞破坏，扫荡战往往得不偿失，我们烧几间房屋，他们就扒几段铁路、还特么把铁轨都给运走了。

    谁的损失大？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本意，一定是要破坏八路军根据地的春耕，让八路在山区无法长期生存，那些参谋们好大喜功，总想着消灭八路军主力部队，但八路比泥鳅还滑、他们根本不与蝗军正面作战，这是无数次扫荡战证明了的。

    所以，部队快速推进，既逮不住八路主力，在每个地方驻留时间又短，我们前脚走，逃走的老百姓就会赶回来补种粮食，这样怎么能完成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战略企图？”马晋宁望着片山司令说道。

    “你怎么知道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是这个意图？”梅津三郎看着马晋宁、冷冷的问道。

    “去年除了意图扫灭根据地的大规模扫荡战外，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还分别组织了规模略小的春季、夏季、秋季扫荡战，目标就是春耕、夏收、以及秋收，反而是在利用下雪、容易发现大部队移动的冬季，没有发动冬季大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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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认为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并没有找到对付八路军游击战的合适战略，就算可以沿着雪地的脚印追踪逃走的八路，也不确定能消灭八路主力。

    去年最大规模的那场扫荡战，蝗军一次集结了三万多人，我们兴亚皇军是在蝗军已经发起战役后，才奉命参加围堵八路军的。

    蝗军和我们加起来近六万人马，当时确实把晋中军区的主力包围在了根据地里。

    结果呢？

    八路军化整为零、分散突围，只有一个班与蝗军遭遇，八路军主力全部跳到了包围圈外。

    这次春季扫荡战的规模、比去年秋季扫荡战还小，就这样还想逮住八路军主力？

    蝗军在中国战场所向披靡、一路奏凯，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那些参谋们就看不起八路军，制定行动计划时，不顾前线实情、好大喜功……”马晋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断喝阻止了。

    “八嘎！”梅津三郎不能允许马晋宁对蝗军有任何不敬，瞪着眼打断了他的话。

    “梅津课长！”片山司令发话了，梅津三郎这才没有继续对马晋宁发火。

    片山司令并不完全认可马晋宁说的话，但泉阳就剩马晋宁这么一支机动部队了，要是完全按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计划出动，这支部队十有八九会被拖疲拖垮，大量非战斗减员、在所难免，如果第三旅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以后再有军事行动、他的第四混成旅团就得上战场。

    与被称为“商人师团”的第四师团一样，第四混成旅团也是由大阪人编成的“商人旅团”，这也是马晋宁一提合伙做生意、片山旅团长马上就同意的原因。

    让第四混成旅团上战场、那是不可能的，这也是片山旅团长暗助唐博祥扩军的根本原因，只要每次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制定出作战计划，泉阳警备司令部都能派出一个旅规模的部队参战，那么片山旅团就可以继续留在泉阳。

    上次骑兵大队被八路军伏击，损失不小，片山旅团长心疼了好久，因为军部不会给他补充战马、军械，最多就是在大阪给他征集补充兵。

    “给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回电：八路根据地地势险要，可以设伏之处甚多，八路诡计多端，蝗军不应冒进，每日行军不宜超过二十公里。

    就按照这个意思拟电吧。”片山旅团长看着水野彻说道。

    “嗨！”水野彻站起来答道。

    片山司令认可了马晋宁的说法，梅津三郎心里虽然还是有点不舒服，但也不好再追究他对蝗军参谋人员的“大不敬”了。

    同时，梅津三郎对马晋宁的怀疑又减轻了几分，他要是八路或是国民党的人，怎么敢那样说话，他应该唯唯诺诺的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对。

    唐博祥很欣慰的拍了拍马晋宁的肩膀，两人走出司令部大楼、走向汽车时，唐博祥说要奖励一下马晋宁，晚上请他去吉原伎町喝酒。

    马晋宁心领神会，半路下车，给南云奈香打电话、替唐博祥指名佐佐木苍优，南云奈香十分高兴的答应了，这样她又能陪着马晋宁、喝上“菊の宗”清酒了，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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