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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許罂想到給陸辭買的禮物還沒有送給他, 避免不了面對面的交談,再次對陸瀝成請求道:“能不能把我放下來?你讓我這樣和他們說話,多尴尬。”
陸瀝成手臂卻牢牢禁锢着她, 絲毫沒有要松開的趨勢。
許罂臉色微紅, 羞恥得想找個地縫鑽了:“等我說完幾句話,你再這樣……也不是不行。”
陸瀝成給出時間限制:“一分鐘。”
許罂:“……”
陸瀝成解釋:“你的傷需要處理。”
許罂想道,她腳踝扭傷,姑且算是內傷,不是外傷,也沒有很嚴重。
就算耽誤點時間會怎麽樣?
許罂很想和陸瀝成理論,但又沒有在六十秒內理論過他的自信,最後只能選擇妥協。
彼時, 司機已經把拍賣會上的戰利品送了進來。
許罂從中挑選出一個深藍色禮品袋,遞給陸辭:“給你帶的。”
陸辭接過來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 嘴硬道:“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你還真這麽麻煩給我帶了啊。”
許罂揚了揚眉, 不留情面地拆穿他:“随口?我看你提的挺刻意。”
陸辭含含糊糊道:“有嗎?沒有吧……”
陸辭一邊給自己找臺階下,一邊拆開禮品袋, 打開禮品盒。
這個過程中, 他的心跳竟然有些加速。
從小到大,陸辭确實收過不少禮物, 來自追求者, 來自朋友, 來自想巴結讨好他的人。
但他還沒有拆過來自家人的禮物。
如果勉強把陸瀝成給他的轉賬不歸于禮物這一類的話……
在他砰、砰、砰的心跳聲中,一塊古典手工懷表映入眼簾。
陸辭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喜。
這塊懷表是由英國知名制表師Roger Smith先生耗時整整十年,親手制作而成, 具有多種複雜功能。除了計時以外,還包括日出日落時間、萬年歷、天體圖表等。
僅僅是設計, 就耗費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它不僅僅透出高貴、典雅、耐看的氣息,更重要的是,從色澤到外觀,完完全全地踩在陸辭的審美之上。
許罂在拍賣會上看到這塊懷表,就猜到陸辭會對這類精密儀表感興趣。
她果然沒有猜錯。
陸辭斂起沒個正形的神色,鄭重地對許罂道:“破費了,謝謝。”
許罂頓時掉了一身雞皮疙瘩:“不客氣,不過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有點瘆得慌。”
陸辭哼了一聲:“還以為你心理素質很好。看來還有待提升。”
許罂沒和他貧,總覺得自己腦門上有個無形的沙漏,抓緊時間對田韶華和程苓道:“程阿姨,田阿姨,給你們也帶了點禮物。”
兩枚紅絲絨複古禮盒中,各躺着一支清代銀鎏金點翠發簪,價格不算高昂,卻是她的一份心意。
“這些日子謝謝你們。不僅要照顧陸辭,還要去江淮那裏送餐盒。給你們添麻煩了。”
田韶華和程苓顯然沒料到還有自己的一份,從沒有奢享過繁榮富貴的她們受寵若驚,雙手顫抖着,竟是舉都舉不起來。
許罂見她們猶豫,溫聲道:“快收下。”
田韶華見陸瀝成還在旁邊等着,顫顫巍巍地接了過來。
程苓更是熱淚盈眶,她曾經也喜好發簪,雖然買的都是地攤貨,卻依然愛不釋手。有一年過生日,她的女兒送過她一枚發簪,她竟然不慎弄丢了。直到女兒出事,她才追悔莫及。
如今許罂贈送的發簪擺在眼前,她頓時想起往昔女兒給她梳頭的場景。
田韶華深深鞠了一躬:“太太這是說的哪裏話……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程苓也附和道:“以後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盡管讓我們做便是。”
即使她們來陸宅的時間不長,卻俨然已經把許罂當作女兒看待了。
來之前,她們甚至做好了許罂可能沒那麽好相處的心理建設,事實上,許罂哪裏是沒那麽好?她實在太好了。
慵慵懶懶、與世無争的性子,從來沒有對她們發過一句脾氣。
不要說許罂嫁的是聲名顯赫的陸氏,就她們以前去的那些雇主家,都少見這樣平易近人的雇主。
與其說她們來到陸宅是被雇傭,不如說,陸宅給了孤獨無依的她們一個家。
更不要說陸宅的薪資待遇,是其他雇主家裏無法比拟的。
她們覺得自己已經拿了很多,遠比她們所付出的要多,即使許罂從未有過嚴苛要求,她們也自覺把份內事完成得一絲不茍,對于給江淮送飯,從未有過怨言。也聽聞過江淮身世,為之心疼,恨不能多為他們做一些事情才好。
許罂竟然為此特意給她們帶禮物……
田韶華和程苓都是知恩圖報的人,心中無比感念。
“太太您快去處理扭傷,我們去給您炖點三紅湯,活血化瘀……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随時吩咐我們即可。”
在陸辭的眼神示意下,她們明白了給許罂上藥這一事上,她們不需要插手,交給陸瀝成即可。
雖然陸辭也很心疼許罂,也想為她做點事情……
但,誰讓陸瀝成是他爸呢。
許罂還未來得及應答,身體再一次騰空,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再次被陸瀝成打橫抱起。這一次,明顯比上一次要駕輕就熟的多。
陸瀝成似乎因為超時感到不滿,面色微微冷峻。
見陸瀝成抱着許罂上樓,田韶華把剛剛拍的照片還有許罂送給她們發簪的事,一起發到了清水巷的群裏。
她這麽做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洗清許罂的污名。
她們有一段時間沒和巷子裏的人聯系,王阿姨和周阿姨卻每天都在背地裏嚼舌根。
她們擔心鄰裏被王阿姨和周阿姨洗腦。
果不其然,不等街坊四鄰發出羨豔的感慨,王阿姨率先在群裏發了一段義憤填膺的語音:“裝的,絕對是裝的,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一定是許罂讓你們發的。知道我在背後揭露她的本質,故意買東西送給你們,賄賂你們,借此洗白自己的形象。不然為什麽我們在陸宅那麽長時間,她從來沒有送過我們任何東西?”
她的語氣中除了憤恨,還摻雜着對田程二人的嫉妒。
從拍賣會上拍回來的藏品不僅價格不菲,還珍稀難得,她們憑什麽頂替了她們,還過上了比她們更好的日子?
饒是田韶華這樣善良溫厚的人,面對王阿姨無厘頭的指控,也不由得怒上心頭:“我真的很不明白,你為什麽每次都張口就來?請問你哪只眼睛看見是太太讓我們發的?太太連有這個群都不知道,每天想與她交好的人不勝枚舉。你們随便上網搜一下,就知道連影帝顧洵都在追她,奶茶店的創始人也對她贊賞有加。太太人緣這麽好,那些有能力有名望的人士都認識不過來,還有功夫惦記你們?恕我直言,太太可能早把你們忘了,我從來沒聽她提起過你們。你們以為自己很值得被她記挂在心上嗎?”
“而且如果你們待太太好,我不信太太不會待你們好。就算我和程苓眼睛瞎了,少爺不瞎,陸總不瞎,影帝也不瞎,群衆都不瞎,瞎的人是你們。事到如今,你們依然覺得自己沒有一點問題,把所有責任都以污蔑的形式推到太太身上,才真正讓人感到心寒和可悲。”
王阿姨恨得咬牙切齒,田韶華竟然說許罂已經把她們忘了??她怎麽能忘了??
這比許罂記恨她們,報複她們,蓄意給她們添不快更讓人生氣。
她們日日夜夜失眠,時時刻刻詛咒,希望許罂早日被陸瀝成厭惡,被陸辭驅逐,被全世界抛棄,這種情緒填滿了她們生活的全部。
然而許罂卻輕舟已過萬重山,把她們從自己的生活裏摘得幹幹淨淨。
真是豈有此理?
王阿姨被戳了肺管子,便發誓要戳回去:“你們以為你們在陸氏站穩腳跟就贏了嗎?站穩腳跟又如何?那是別人的家也不是你們的家,你們連孝順自己的子女都沒有,人生本來就一敗塗地!當你們人生過半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成了定局,沒有辦法再改變了!我同情你們!”
誰都知道田韶華沒有生育能力、程苓女兒枉死是她們一生的痛,王阿姨把她們傷□□生生揭開,連鄰居都聽不下去了:“王阿姨,您這麽說就過分了吧?!你們因為自己工作疏漏被辭退,诓騙我們都是許罂的問題,結果陸瀝成公開在媒體鏡頭前表示他對許罂愛得深切,你們又斷言田姨和程姨會在短時間內被虐待辭退,結果人家在陸氏不僅待得好好的,還收到了許罂的厚禮!知道你惱羞成怒,也不必這樣口不擇言,又不是她們搶了你們的飯碗,是你們先被辭退她們才應聘上的,你們這已經是觸及人品底線的問題了!”
他們紛紛安慰田韶華和程苓,王阿姨根本是在胡說八道,她們的人生已經讓大多數人羨慕不已——他們可能沒辦法代表大多數人,但至少,他們是羨慕的。
田韶華和程苓卻一點沒有因為王阿姨的話感到難過,她們曾經确實對人生感到失望過、自怨自艾過,但今非昔比,她們已經在陸宅收獲了足夠多的溫暖,不僅僅是陸家人帶給她們的,陸辭、陸瀝成和許罂的相處模式,也讓她們時常感慨,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結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物,沒有之一。
程苓一手握着許罂送給她的發簪,一手握着手機,語氣沉穩、铿锵有力地對着收音孔道:“我只想糾正你說的一句話,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在陸氏站穩腳跟,我們只是被他們雇傭的家傭,站穩腳跟四個字未免太狂妄自大。也許你們帶着這種心态在陸氏度日,才是導致你們人生悲劇的根源。”
王阿姨瞪大雙眼,怒不可遏,程苓在說什麽?人生悲劇??人生悲劇的明明是她們,和她有什麽關系?!
就在這時,她竟然被騷擾女同事炒鱿魚回家的兒子餘承遠搶過手機,高聲道:“媽,您別再說了!丢人不丢人啊!”
王阿姨怒目圓睜,忍無可忍地扇了餘承遠一巴掌:“別人說我也就算了,你還好意思說我?當初要不是你渣了楚家的女兒,她能和她男朋友把田韶華她們引薦過去??!”
——她們能把消息從前線傳回來,打她的臉?!
餘承遠不明所以:“哪兒跟哪兒啊,關我什麽事兒啊!”
清水巷是老式建築,樓房隔音效果差,王阿姨的樓上樓下很快聽見她們家傳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和越來越激烈的叫罵聲。
當晚,清水巷頭號新聞——“王阿姨和她兒子打起來了!”
這件事最後以餘承遠離家出走,王阿姨和他斷絕母子關系,搬離清水巷為結局。
周阿姨承受不住鄰裏的非議,也搬走了。
只是她們再難找到和陸宅家傭薪資相媲美的工作,子女又被嬌生慣養,養壞了品性,再無出人頭地的可能。
他們還因為家境驟然改變,心态失衡,把對生活的怨怼全都遷怒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身上。
如此一來,她們的人生怎麽能不被稱之為悲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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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瀝成抱着許罂走進卧室,把她輕放在床。
天青色的床單襯得她膚白若雪,禮裙下的小腿白皙纖細,宛如一件易碎的藝術品。
陸瀝成視線微凝,情不自禁欺身靠近,眼神帶着平日裏罕有的侵略性。
許罂小心翼翼擡眸,心跳聲仿佛在靜谧的房間裏無限放大。
就在許罂以為陸瀝成要做什麽的時候,陸瀝成直起了身,指節因克制隐忍微微泛白。
随後,陸瀝成将放在床頭櫃上的藥油打開,倒在掌心,搓熱後敷在她的腳踝。又用力地搓開她的淤傷,動作沉穩而有力。
藥油的香氣和缱绻的氛圍致使許罂分散了注意,眼睫輕輕抖動。
陸瀝成垂眸看着她:“疼不疼?”
許罂搖頭:“還好。”
她是真的覺得還好,只是這膚白貌美的身體有些嬌氣,所以她的眼眸微微濕潤。
陸瀝成凝視着她,聲線低沉:“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很快就好。”
許罂擺擺手,大言不慚:“你随便弄,這點傷不是小意——”
“思”字還沒說出口,她便猝不及防地啊了一聲,整個人下意識往後縮。
這一聲并不尖細洪亮,而是輕輕軟軟的一聲,惹人遐思。
許罂差點捂臉,這打臉來得不要太突然。
只是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好像變得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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