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唱着唱着,云空长老忽然打断他道:“小仙人,是不是贫僧睡过去之后,就可以圆寂成佛了呢?”
“正是如此,请闭上你的眼睛吧,永远不要再睁开......”小人儿说完,从云空长老的手掌中跳到他的胸膛,瞬间没了踪影。
云空长老也安然睡去,慧明心中暗惊,他虽然年纪小,但自小在寺庙长大,知道这不是圆寂的表现,便轻轻拍着云空长老的手,把他唤醒。
云空长老被唤醒后,有些恼怒,责怪小沙弥慧明破坏了他的好事。
慧明无奈,去找住持说了此事。
住持也觉得很奇怪,随慧明去到云空的房间,只见那小人儿又出现了,正唱着那首催眠曲。
住持大喝一声,小二人受惊,又躲进了云空长老的胸口里。
住持拉开云空的衣服寻找,却并无小人儿的踪迹。
云空长老恼怒:“别翻了,他是住在我心中的仙人,已经没入了胸膛中,你们别来打扰老衲了!”
住持细心为他整理好衣裳,笑道:“长老,晚辈不敬,给您道歉。但此物似乎有些奇怪,恐怕不是好东西。”
云空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住持斥责:“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你们是见不得老纳好!出去!都出去!”
长老无奈,只能扒了窗户上的纸,日夜派人在窗外盯着,一旦那小人儿出来,守在外头的小沙弥便敲锣打鼓,把那小人儿吓退。
同时,住持也四处打听这是什么怪物,以及破除的办法。
云空长老却日益痴呆,总是召唤小人儿出来为他唱歌,但小人儿害怕生人,并没有机会。
后来一个相熟的香客得知了此事,让他把云空长老送到紫薇堂看看,于是便安排慧明把人送了过来。
李雨微一边听慧明的讲述,同时也一边观察云空长老,心里大概有数了,便让阿生准备了客房,让云空长老去休息。
紫薇堂里静悄悄的,云空长老躺下不久后,又再呼唤小人儿,不多时,小人儿出现了,在他的手心欢快的转了几圈之后,开始清唱催眠曲。
悄悄躲在外面的慧明看向李雨微,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平时就是这样子的。
李雨微了然,放出一只小纸人,小纸人悄悄飞到小人儿的身后撞了他一下,小人儿便被顶住了,歌声也戛然而止。
云空长老气结,他与小人儿多日不见,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了。又被人搅和了,为何世人总是阻碍他圆寂成佛呢?
他十分生气,指着推门进来的慧明就骂:“好你个小秃驴,在寺中作乱就算了,又把老衲带到外面来祸害,老衲是前世不修亏欠了你吗?”
慧明被他骂得多了,已经不会难过了,闻声安慰道:“长老勿要恼怒,我们都是为了救您,这位李大师本事过人,她一定能救你的。”
云空早就注意到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孕妇,但说此女本事过人,他是不信的。
再说,他从不相信小人儿会害他。
在小人儿的歌声中,他感觉自己进入了最美妙的仙境般。
他盯着李雨微看了一会,嘴角抽了抽,终究是没骂人,只冷冷地劝她别多管闲事。
李雨微莞尔一笑,并不答话,而是将小人儿拎了起来。
小人儿此刻动弹不得,眼中的恼怒却十分旺盛,死死地盯着这个坏他好事的女子。
李雨微笑着与他对视,其实她可以直接捏碎这个小玩意,但为了云空长老能明白,她拍了拍小人儿,让他的嘴巴恢复自由。
“你这个小鬼,是云空长老的心魔吧?”
小人儿咬着嘴巴不说话。
李雨微继续说道:“云空长老修炼数十载而不得开悟圆寂,逐渐产生幻想,从而衍生了你这个心魔,你所颂唱的,不过是云空长老的梦想罢了。”
真相被戳破,小人儿顿时泄了气,耷拉着脑袋不再与李雨微对视。
而云空长老瞠目结舌,似懂非懂,自己是修炼失败了吗?
这个带给他开悟错觉的小人儿,竟然是自己失败的人生幻想出来的?
所以,自己活了120年的高寿,竟然还没有开悟吗?
而且还走火入魔了吗?
唉,丢人啊,真是丢死人了!
还有何颜面回寺中接受后辈们的供养?
思及此,他从床上下来,忽然身形一动向墙面撞去。
“啊!”慧明惊呼,去阻拦已经来不及。
但李雨微出手了,她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抓起薄被甩了过去,把云空长老裹住,令他动弹不得。
待云空长老站定后,才抽回薄被,语气毫无波澜道:“长老,我是一个孕妇,你要在我面前血溅一地吗?禅修之人,若无慈爱之心,又如何能开悟成佛?”
云空被说得老脸通红,嗫嚅道:“对不起,是老纳欠思虑了。”
李雨微见他知错能改,并不是蛮横之人,脸色稍霁。
“这个小人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云空看向已经被李雨微放在桌上的小人儿,眼中满是挣扎之色。
“老衲把他带走吧,毕竟是有了神识的小生命,老衲的心境转变后,想必它也会转变的。”
李雨微闻言,观云空的面相已经发生了变化,想必心魔已破,便轻轻拍了一下小人儿。
小人儿得了自由,迅速爬上云空长老的胸膛钻了进去。
云空长老抚着自己的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双手合十,对着李雨微躬身道谢。
李雨微侧身,只受了半礼。
慧明全程看着,也看懂了,随即也向李雨微鞠躬道谢,付了卦金便告辞。
看着一老一少搀扶着离开,李雨微终究提点了一句:“云空长老,心若有墙,佛难入室。心若如水,见性成佛。”
云空顿住脚步,琢磨了这句话片刻,转身再次鞠躬。
“多谢施主赠予金玉良言,老衲明白了。愿施主一世安康。”
李雨微摆摆手,算是告辞了。
二人上了马车离开后,念念好奇地问:“师父,和尚真的能修炼成佛的吗?”
李雨微笑了笑:“一切看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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