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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圈戒
◎歲歲櫻花樹樹春◎
實習結束後, 歲櫻把公寓的房子轉租給了公司的同事,收拾東西那天,歲櫻別提多傷感了。
雖說房子是租來的, 但卻留了太多太多獨屬于他們的美好回憶。
“床單要帶走嗎?”陸霁塵問。
“當然要了, 那可是你給我買的!”
“刷牙杯就不帶了吧?”
“那怎麽行,那也是你給我買的!”
“廚房裏——”
“要帶要帶,所有的東西都要帶!”
陸霁塵失笑:“我是說這些油鹽醬醋。”
“那也要帶!”
陸霁塵眉梢微挑,嘴角揚起無奈笑痕:“好, 帶。”
一輛車都裝不下, 沈确也不知從哪借來了輛小貨車。
“你說你倆搬個家,找個搬家公司不就完了,至于自己親自動手?”
陸霁塵之前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歲櫻擔心搬家公司的人手腳不知輕重, 硬是不讓。
“也沒多少東西,都是些軟物。”
沈确呵了聲,手往小貨車後一指:“都滿了, 這叫沒多少東西?”
陸霁塵擰眉看他:“是不是你自己非要來的?”
被他一句話堵住, 沈确幹脆閉嘴, 接過陸霁塵手裏的袋子,他剛閉上的嘴巴又“嚯”了聲:“這裏裝的什麽?”他晃了晃手腕,聽見玻璃的碰撞聲。
“廚房裏的東西。”
沈确擡頭看他:“你不是吧,這些破玩意你還往回帶幹嘛——”
“你說誰破玩意呢?”歲櫻一手一個多肉從樓道裏出來。
沈确嗓子裏一噎:“我說這瓶瓶罐罐, 又沒說人。”
歲櫻冷眼瞪在他臉上:“都說了讓你不要來不要來,你非來,來了又嫌棄這嫌棄那。”
沈确:“......”
也不知是誰嫌棄誰。
*
研究生初試結束後, 陸霁塵送了歲櫻一份閃閃發光的禮物——日照金山。
寒冬凜冽的早晨, 低雲将山谷籠罩。
以為會是一場空歡喜, 但是沒一會兒,随着缭繞雲霧逐漸稀散,一抹橘黃伴着悠揚的鐘聲,在雪山之巅挑起了一燦金光。
銀白的雪峰漸漸被糅出了紅暈,直到晨光穿透雲層,撒在潔白的梅裏雪山之巅。
歲櫻幾乎是屏氣目睹了那一瞬的神秘與輝煌。
震撼的都讓她沒注意到身旁的人默默後退,将她的心馳神往與夢寐以求,還有她,一同定格在他的鏡頭裏。
再回京市,玉玺園二樓的客廳裏,多了兩個相框,一個是歲櫻和日照金山的獨照,還有一個是他們的合照,在歲櫻發現身邊沒人,忽而扭頭時,陸霁塵舉着相機轉身,捕捉到的她懵怔卻又可愛的畫面,連帶着他眉眼、唇角染盡笑意的臉。
初試很順利,成績出來那天,歲櫻給他哥打了個視頻電話。
“初試過了而已,又不是複試過了,有什麽好激動的?”
歲齊霄一盆涼水從畫面裏潑過來,沒等歲櫻瞪他,一只無名指帶着素圈戒指的手輕輕拍在了他頭頂。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歲櫻眼睛瞪得老大:“蘇淺姐,是你嗎?”
“不然呢?”說着,歲齊霄把手機斜了幾分角度,露出了站他肩膀後的人。
“歲櫻,恭喜你啊!”
實習結束,為了考研,歲櫻幾乎閉關了一個月,考試結束也只放松了一周就開始為畢業論文忙乎。她都不記得多久沒和歲齊霄聯系了,中間歲齊霄倒是破天荒的給她發過一條短信,用了寥寥四個字【一切都好】概括了他在英國的近況。
但是這【一切都好】裏,歲櫻并沒有去多想他的感情生活。卻沒想她那個悶聲悶氣的哥哥竟然抱得了美人歸。
“蘇淺姐,你和我哥什麽時候和好的呀?”
歲齊霄把手機立在了對面,而後抓着蘇淺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都說人的心情會表現在表情上和穿着上。
不似幾個月前視頻那天晚上她穿的那條沉悶的黑色裙子,今天,一條顏色很鮮豔的碎染長裙明亮的占據在視頻畫面裏,還有她未開口,唇角就彎出的笑痕。
“是聖誕夜那天。”
歲櫻記得特別清楚,當時視頻裏,她也是笑着的,但是那笑卻是強擠出來的,滿含苦澀與無奈。
歲櫻靜靜地看着視頻裏別提多登對的兩人,“真好。”
“蘇淺姐,真想親眼看看你。”
還想抱抱她,抱抱這個讓他哥用盡勇氣和溫柔愛着的女孩。
“年底之前,我會抽個時間帶她回去。”
上一秒還覺得自己鼻腔裏酸酸的,一聽歲齊霄這麽說,歲櫻頓時擡高了音調。
“真的嗎?”她心思轉的快:“是帶蘇淺姐回海市嗎?”
“嗯。”歲齊霄嘴角壓着笑,面上一本正經:“歲總那邊,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我會自己跟他說的。”
本來還為他們回來而興奮,視頻挂斷後,歲櫻就開始了各種的擔心與提心吊膽。
越想越忐忑,歲櫻悄悄給歲鴻波打了個電話。
“爸爸,你在忙嗎?”
平時都是喊“爸”,這會兒疊音都用上了,歲鴻波頓時警覺心四起:“不忙,怎麽了?”
歲櫻不敢把話題往歲齊霄身上引,故作一聲嘆息:“我一個同學,出了交通事故。”
歲鴻波第一反應就是:“邱黎黎?”
歲櫻嗓子裏一噎:“不、不是!”
“那是誰?”
“哎呀,是誰不是重點,”歲櫻把重心岔開:“我就是因為這件事,想到了自己,你說我要是出了——”
“瞎說什麽呢!”歲鴻波打斷她:“只要你不開快車,開車的時候不要分心,就不會有意外!”
歲櫻急得撓頭:“我就是打個比方。”
“別跟我打這種比方,不想聽!”
歲櫻:“......”
“還有沒有事,沒有我挂了,正忙着呢。”
半句話沒套出來,弄得歲櫻一顆心更七上八下了。
沒轍,她只能給歲齊霄發了條短信:【爸爸知道蘇淺姐的腿傷嗎?】
歲齊霄:【沒說。】
歲櫻猶豫了會兒,問:【那他要是不同意你們,怎麽辦呀?】
歲齊霄:【別小看歲總。】
歲櫻:“......”
這人怎麽就對歲總生了那麽大的自信?
陸霁塵從學校回來的時候,歲櫻正蹲在院子裏的兩株雛菊櫻下托着腮發呆。
就連陸霁塵什麽時候走到她身後,她都沒發現。
“想什麽呢?”
歲櫻吓得兩只肩膀一提,剛一扭頭,陸霁塵就從她身後圈住了她。
很奇怪,本來還在想她哥的事,結果一看見陸霁塵,她頓時嘴巴一癟:“這花兒怎麽還不開呀......”
從深秋陸霁塵移栽了兩株珍貴的雛菊櫻在院子裏之後,歲櫻就格外的關注這兩株櫻花的長勢。但是她從來都是只看不說也不問。
很是出乎陸霁塵的意外。
以為在他将求婚時間說出來後,會引來她各種發問,結果她倒是藏得好。
像剛剛那句「這花兒怎麽還不開呀」,是她第一次問出口。
陸霁塵便猜到她今天可能是因為什麽而‘觸景傷情’了。
低頭在她唇上淺淺親了一會兒,陸霁塵才開口:“下午都在家幹嘛了?”
中午他回來了一趟,當時她心情很不錯。
歲櫻轉過身抱住他:“我哥和蘇淺姐和好了。”
這不是好事嗎?
陸霁塵問:“然後呢?”
歲櫻說:“感覺他們好幸福。”
陸霁塵笑出淡淡一聲:“羨慕了嗎?”
對呀,羨慕蘇淺姐手上的戒指。
素圈戒指,看着好像婚戒。
見她不出聲,陸霁塵松開她,追着她低垂着的視線:“看來我近期表現不是很好。”
“沒有......”歲櫻低低咕哝了聲:“我、我就是為他們高興而已。”
就會嘴硬。
陸霁塵捏着她下巴,對上她視線:“看見花芽了嗎?”
花芽?
歲櫻愣了幾秒,忽然轉臉擡頭看:“哪兒呢?我剛剛沒找到呀!”
陸霁塵拉着她起身,帶他到旁邊那株,朝陽的那一面:“看見了嗎?”他指着其中一枝:“這兒。”
歲櫻嘴巴直接張成了“O”型,呼吸滞了兩秒後,她原地高高一個蹦跶,再轉身撲到陸霁塵懷裏:“開了開了,終于開了!”
她激動的在陸霁塵懷裏蹦跶着,簡直可以用「上蹿下跳」來形容。
再然後,她人又突然一僵。
只是冒了一點點的花芽,還不是真正的開花。
情緒就這麽一瞬宕到了谷底。
盡管她沒有明說,但她一連串的身體反應,陸霁塵卻一清二楚。
但若是想撫平她此時的失落,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陸霁塵捧起她臉,看着她的眼睛問:“就這麽想嫁給我啊?”
“哪有!”她的小心思呼之欲出根本藏不住,但是這時候又忍不住嘴硬:“我就是好奇它開花的樣子。”
“哦~”陸霁塵輕拖語調,把她眼裏的失落全部轉嫁到自己的眉眼之間:“那看來是我多想了。”
歲櫻可沒有急急否認,嘴角憋着濃濃的笑痕:“可不就是你多想了,你現在還在考察期!”
陸霁塵輕笑一聲:“那你有沒有準備個小本子?”
“小本子?”
“嗯,就是那種......做得好多打幾分,做的不好再扣幾分的小本子。”
歲櫻:“......”
見她嘴角開始往兩邊撇,陸霁塵不敢逗她了:“開玩笑,怎麽還當真了?”
歲櫻一腳踩在他腳背:“你還真提醒我了!”
那天之後,歲櫻還真像他說的,開始了打分制。
不過不是記在小本子上。
她買了個小白板,挂在客廳。
「今天晚飯的湯不好喝,-2分」
「今天從學校回來,院子裏多了一個秋千,+5分」
「今天早餐退回我半個蛋黃,-1分」
「今天某人學做了一份甜品,+5分」
「今天收到了一瓶香水,+5分」
「今天心情不好某人沒發現,-1分」
......
扣得少,加得多。
每次看得陸霁塵都會笑上好一會兒。
客廳裏的白板增加到第四個的時候,院子裏的那株最先冒出花芽的雛菊櫻已經開出了花蕾。
但是那幾天,歲櫻都在學校。
回來那天是晚上,熬了兩個晚上改論文,半路上她就睡着了。
陸霁塵抱着她穿過院子時,兩株雛菊櫻已經花開滿枝。
陸霁塵沒有叫醒懷裏的人,輕着動作将她抱上了樓,給她脫掉外套,脫掉鞋,給她蓋好被子。
那晚落了雨,綿綿細雨,細無聲的将院子裏蒙上了一層纏綿的紗。
雨後的清晨,天空是清淡的藍,撲面而來的春風裏,有潮濕的雨汽,也有淡雅溫柔的花香。
軟滑的藍色枕頭上,放了一枝用麻布包着的櫻花,旁邊是一張粉色的信箋。
用來粘合的地方被按了一個紅色手印,在那手印上還交錯放着兩枚圈戒。
而在圈戒下還留了一行骨氣勁峭的字跡——
無論戀愛還是結婚,陸叔叔都想做那個陪你慢慢長大的人。
【作者有話說】
全文完結啦!
其實還有很多可以細寫,甚至多寫,但還是想給陸教授和歲櫻留下更多的空間。
唯一的一本沒有婚禮,沒有寶寶。
不出意外,會更兩則福利番外。
希望這種不似完美的完美,也是一種完美。
感謝bb們一路追更到現在。
我們下本《濃夜難渡》見,預計開文時間在七月底或八月初,微博:@晉江郁七月,會有開文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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