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地宫都在轰鸣,颤抖,天花板上细碎的灰尘碎屑簌簌落下。
地宫之中,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剧变。
“大墓难道要塌了?!”
白惊鸿失声道。
众人也一时间变了脸色。
这座地宫恢宏浩大不知几何,他们此时都不知在地底多深的地方了,若是地宫轰然倒塌,简直比山岳崩催还恐怖。
被活埋在里面,怕是第五境的外景强者也要脱层皮,更别说他们。
“塌应当塌不了。”
李墨脸色凝重,但还是摇摇头。
他在天命神眼之中,并未看见过谁因地宫崩塌而死。
嬴冰黛眉皱起,沉吟片刻后,轻声道:
“有人触发棋盘上的杀局了。”
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复杂地宫的章法,恐怕是漫无目乱走的,自然就走向了死局。
“下墓的不乏强者,他们触发了杀局,自然不会束手等死。”
天妙的意思是。
那帮人在以力破巧。
参悟不透地宫的玄机,索性开始使用物理,硬生生打进去,后者或许会花费不小的代价,甚至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
“咱们要加快速度了。”
李墨和嬴冰目光交流了一下,又看向了天秒。
起码姜禹身后有一位掌玄强者,还有巡天卫,谭烛阴身后有两位法体境的法王,真不计代价前往主墓室,还真不好说谁更快些。
况且万一地宫被毁坏到一定程度,原本的破解之法可能会失灵。
“你们要走?”白惊鸿迟疑的问道。
李墨点点头:“你们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这处地宫是安全的,再往前去,我可能也顾及不到你们的周全了。”
“万一有什么变故,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
横云三英第一次当杂鱼,神情颇为复杂。
但他们也知道李墨说的有道理,便决定待在原地。
“你们走吧,我们可以的。”
“嗯,千万别乱走,话本都看过吧,好奇心太爆棚的人,往往第一个领盒饭.....”
李墨又叮嘱了一句,冰坨子已经将门户的数字拧好。
三人的身影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方才还很硬气的剑客们,忽然觉得四周好安静,漆黑空旷的环境,仿佛不知哪里又会窜出来几只镇墓兽.....
“我们可以.....的。”
“嘶,忽然觉得好冷.....”
剑客们在黑暗之中默默变得弱小无助又可怜,在摇摇欲坠的地宫之中,瑟瑟发抖。
谁又不是个孩子了呢.....
......
李墨走在最前方开路,三人又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随着冰坨子打开一扇扇地宫之门,他们越发接近地宫深处。
而那雷霆轰鸣之声,一直与他们保持着时近时远的距离。
“冰坨子,还要多久?”
李墨问了一句,却久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却见石门前,嬴冰蹲在那儿,眼神微怔,不知因为什么晃了神。
“冰坨子?你没事吧。”
李墨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唤了一声,有点担忧。
“地宫局势变化,我方才在推算最后一步,没事儿的。”
嬴冰抿着嘴唇轻轻摇头。
她又将底座上的数字,拧动到了正确的方位。
“开了。”
这次没有地宫晃动之声,唯有石门发出的沉重摩擦声。
蚌珠的柔光,照亮了前方的黑暗,这是一条幽深的甬道,看石壁上的痕迹,绝对是出自人工开凿。
李墨肉身最强,将嬴冰护在身后。
“我走前面,你们跟着我。”
“嗯。”
脚步回荡。
这冗长的甬道上,同样也有着壁画,而且内容更加完整,上面看见过的那两幅,也被囊括在其中。
或者可以说,是上面壁画的后续。
后续内容是,先天生灵被众生之力化作了图腾之后,人族的各部族开始了互相征伐,到最后剩下了两支最大的。
一支用着红色的彩绘,一支用的则是黑色。
双方的背后,都各自站着巨大的身影,正是从天而降的九天仙人。
黑色部族身后的仙人有五位,以九色元凰女子为首,剩余的三人之中,还包括梦神。
白色部族背后有四道身影,身份不详。
最后黑色部族赢了,白色部族被吸纳。
两只部族合并,九色元凰化身的女子,成为了一只巨大的神鸟,将九天十地庇护在了她的羽翼之下。
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戴上了王冠,登基为帝。
一个国度出现了。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李墨说完,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所以大商的开国皇帝,其实是九天当中的一位仙人?”
“或许吧。”天妙也无法确定年代如此久远的事情。
“不过咱们要走的快些了。”
三人沿着甬道继续前行。
后面的壁画,记载的似乎是一位位大商皇帝的更替,时间也越来越接近这座地宫建成的日子。
甬道的墙壁上除了画,还开始出现了一些文字。
“这字的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天妙皱着眉头看了片刻,摇摇头。
李墨不用多说,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这反正不是汉字。
“这是日记。”嬴冰忽然道。
“日记?正经人谁写那玩意....”
李墨有些好奇这时隔了不知几千年岁月的日记,到底写了什么。
嬴冰凝望着墙壁上的文字,却轻声念了起来:
“今天是我主持云梦宫修建的第十四年,也是我成为唤神教主的第八十二年。”
“修建云梦宫时,我起初觉得按部就班就好了,但在过程中,我发现可以用九死棋局来布局,那是云梦祖神与天对弈出来的死局。”
“哪怕云梦祖神真的醒来,祂也解不开.....”
“我越来越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感觉自己越来越陌生。”
“这棋局真是难布置,一步都错不得,否则便功亏一篑。”
“若我还是仙的时候,挥手不就.....”
这里的字迹变成了涂鸦,仿佛书写之人十分震惊和慌乱,他自己为何会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不是教主吗?什么叫当仙人的时候?”
李墨也觉得迷惑。
接下来的字迹,变得十分压抑且克制。
“我是秦玉芝,是唤神教主,我在修建云梦地宫....”
“我要抓紧了,否则祂会从我体内醒来......从梦境变为现实.....”
“到时,我的存在,便只是祂的一个梦罢了.....”
“我现在还是我自己吗?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壁画到这就结束了,甬道也几乎到了尽头。